第第50章5章 迷梦，真知

    他走上通往天台的阶梯，门没锁，他如愿以偿地走了上去。

    站在边缘的护墙上，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本来从这里能够一眼望到地平线的，看到深黑的海洋和同样深黑的天空被一条完美的隐形线条分割开来，然而高大的围墙遮挡了他的视野。

    “可惜……”他自言自语道。

    他想起多年来自己的幻梦、自己的所知。他走在无边无际的漆黑中，某种东西随着他的行走不断地显现出轮廓，然后细节慢慢浮现；然后随着他的步伐，又消失了，淡化在漆黑之中。他遇见一位全身披着黑斗篷的奇怪男人，告诉他一些不可理解的东西。所有的一切就如同幻觉。

    而最令他绝望的，不是幻觉本身，而是一种感觉。他感觉自己现实的生活就像是幻觉，而梦境里的才是真实。

    最后，根据自己模糊不清的感觉和支离破碎的见解，他知道了真相：

    这个世界是假的，只是一个脑子不好、思维混乱、文笔差劲还爱用多线叙事，喜欢用插叙，写作经常让人看不懂的笨蛋虚构出来的罢了。

    “哈哈哈，我一直都知道啊。但我只是一个虚构角色罢了，我能做什么呢？”他近乎自嘲一般地笑道。

    这种幻觉，或者说是虚构感变得越来越强烈。渐渐地，他开始觉得不仅是这个世界、自己，还有自己那漆黑的梦境、那神秘的人影都是虚构的。

    “没有什么是真实的……”他哀叹道。

    他告诉别人自己的感觉，但所有人都觉得他只是个疯子。而他认为自己是发现了世界的真相。没有人懂他。

    但就在白天，他遇见了两个真正懂他的人——虽然不是很确定，但被他们点拨的感觉前所未有。虽然从外表看他俩一点都不讨喜：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大、偏瘦但不失健壮，看着随时都要跟人干一架的感觉；另一个成天板着脸、沉默寡言，让人看着都有距离感——但和他俩说话确实给了他一种畅快感。

    虽然白天对他们讲了些疯话，唉，但无关紧要吧。他们会原谅的，应该。

    “就算这个世界是假的，你也应该试图做一些你觉得真实的事情。”那个沉默家对他讲的话还萦绕在他的脑海。

    他从裤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那是最想对他们说的话。

    “他们会看到的。”

    存在就是虚假，那么真实的事情应是——

    他纵身一跃，从楼顶坠了下去。

    黑暗的空间中，苍绿的槐树静默地站立着。树下的木桌上摆满了蜡烛，只有一小部分亮着。其中一根蜡烛线的顶端渐渐发亮，烛光微弱，很快便暗淡下去，仿佛未曾点燃一般。

    “真是的，让那家伙做的事还没做好么。”黑斗篷的男人见此，轻声抱怨道。

    “异时空同位体，有点意思……”艺术家对着鲜红的法阵沉思着。

    一位囚犯侧卧在床上，看向狭小的窗户。夜晚，看不见月亮，但从天色可以看出月光很亮。四周寂静，他只听见外面传来的风声。

    他正在等自己的哥哥送饭来，然后一口一口地喂到他嘴里。他哥哥一直以为他是个病人，而他并不是。他一直都能吃能跑能跳能说话，他只是懒得做而已。

    至于哥哥，对他而言不过是刚好跟他同一个父母的陌生人罢了。他俩其实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他从未跟哥哥坦白过，包括他的状况、他的所知，他懒得做。况且，做了也没啥意义。

    现在倒是有俩有点意思的狱友。他想道。自己要告诉他们自己所知道的吗？还是不要了，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自己懒得讲，唉。

    况且，看看他们能搞出什么也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