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谁主沉浮世道艰
话说刘备那边,在率军来到颍川后,因见火光冲天,故而急统军前往,随后在听得远方喊杀声后,摩擦拳脚准备大干一场,但很遗憾,待他赶到战场之时,黄巾军已败散。于是乎刘备只好去拜见皇甫嵩和朱儁,道明卢植之意,皇甫嵩听此则回应道:“张宝张梁已势穷力乏,现今他们应该会逃往广宗,与张角汇合,玄德你可回告卢植,此处贼军已破,如今专心破广宗即可。”
刘备领命复回,可行至半路,因见一簇军马将卢植囚于一槛车之上,故而心中大惊,滚鞍下马,问其缘由。卢植道:“张角一军,非乌合之众,张角此人,是仙灵者,拥有操控雷电的能力,急攻进取,只会中其圈套,损兵折将。一城之力何以供养数十万人,故而我采取了围而不攻,挫其锐气,断其粮食的战略,只待其城中自乱时,我军便可一击灭之。但奈何朝廷差黄门左丰前来体探,问我战况,向我索要贿赂,我直言道:‘军粮尚且不足,这何来余钱奉承天使?’左丰挟恨,回奏朝廷,说我高垒不战,怯战不攻,致使军心不定,久战无果,黄巾猖獗。圣上闻之大怒,故而遣中郎将董卓来代将我兵,并下令将我下罪入狱,带我回京审问。”
张飞听罢大怒,欲斩护送军士,解救卢植,刘备连忙阻止道:“三弟,切莫冲动,朝廷尚有公论,你的鲁莽只会让老师陷于不忠,罪责难脱。”话虽如此,但又悄声对卢植道:“老师,我的能力可以把人送走,需不需要我先把您送去洛阳,以辩清白。”
卢植道:“玄德有心了,但这黄巾未剿是真正的事实,我逃脱不了,如今只能看皇甫嵩和朱儁两位了,不过你也不用过分担心,我被押解回京,顶多就是个免职,只是可惜了你啊,我又让你白叫了一声老师,你的少年梦还是那般任重道远,无处立命。”
刘备含泪道:“老师,保重,备始终相信天道有情,人间有义,我这一辈子只求正道长存,上报国家,下安黎民。”
言毕,军士簇拥卢植离去,关羽道:“卢中郎遭陷被逮,别人领兵,我等去之也无所依,这朝廷也不知能否公正处理,我们不若且回涿郡吧?”刘备从之,故而率众北上回乡。
董卓此人虽不是什么昏聩无能之辈,但也不是什么大才,且为人自负骄傲。故而一代将成功之后,便急于攻城建功,结果便是被人杀了个丢盔弃甲,伤亡惨重,甚至自己更是差点命丧敌手,幸得被路过的刘关张所救。董卓被救回寨后,当问清刘备三人的来路后,便轻视无礼,将三人赶出,直气着张飞就要提刀入帐把这董卓给宰了,最终在刘备和关羽的劝说下,张飞冷静了下来。随后三人重新合计道,黄巾未除,现在就回去这太没出息了,故而决定去投靠朱儁或皇甫嵩,看看可不可行。
在颍川之围得解后,朱儁和皇甫嵩两军便分开行动,四处剿匪,刘备则加入到了朱儁军下,认识了朱儁的佐军司马孙坚。广宗这边则是董卓依旧屡次战败,围之无用,攻之疲软,且因与巨鹿太守郭典战术理念的不合,最终在朝廷的一纸调令之下,董卓被迫走人,皇甫嵩接替将令,成为广宗之战的第三任主将。
初到广宗,皇甫嵩先是强攻,但却毫无战果,随后便坚守营寨,闭门不出,先立于不败,可胜再求战。一日夜里,皇甫嵩独自一人趁夜出营,潜入到广宗城内,来到了张角住处,然后便若无其事的坐到了张角对面,并说道:“张教主,幸会了,老夫深夜来访,没有打扰你的清修吧?”
张角放下竹策,语气淡然道:“皇甫将军不愧是名将之后,智谋无双,英勇无比,你一来不到一个月,我军便已是瓮中之鳖,独自一人暗访,却还跟我这贼首提前打一声招呼,不怕我设下埋伏。”
皇甫嵩直言道:“张教主,投降吧,你是没有胜算的,你的教义老夫亦是有所耳闻,是大善大美,但很可惜那只是理想,纵使你能成为神,大公无私,但你治下可没有几人能如此,那么最终你即使是当上了皇帝,其结果也不见得能比现在的天下好多少,甚至是更差。”
张角反问道:“投降之后又如何?你们依旧大吃大喝,一身华贵,可我们却仍旧吃穿难觅,给你们当牛做马,任由你们欺辱妄为。”
皇甫嵩道:“能活着总比死了好,天下定会有重见天明时,你们这么造反是没有意义的,最终的结果只会导致更多的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看似是在拯救世人,实则不过让世人更加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想救天下不是这么个救法的。”
张角道:“不是这个救法!那是何救法?皇甫将军出身名门,想必定是学富五车,见识广泛的吧!那能不能给我这小小农夫说道说道?”
皇甫嵩道:“政治清明方能四海升平,朝廷之中从不缺忠义爱民之辈,清流士大夫更是不在少数,如今所缺不过是一明君圣主,战争只会助长无数的野心之徒,和平政变方可保万全,为了天下万民,我们已在极力谏言,打压宦官,限制世家大族,如今这天下还是有不少的安稳之地,那里的人民是能安居乐业的,你们的牺牲是没用的,当今圣上无度,必将命不长久,只要你们再忍耐些时日,必将能迎来一代明主。”
张角讥讽道:“为何是我们再去忍耐些时日,而不是你们去提前些时日?地主家的余粮十年百年都吃不完,可我们却连一粒米都没有,他们都已有百亩千亩良田,但却还贪得无厌,连我们仅剩的一点下等田都不放过,易子而食你们可知,卖女求粮你们可懂,我们仅仅只是想吃一顿饱饭都有这么难吗?”
皇甫嵩的心不可能没有被触动,但作为一个心志坚挺之人,他既看表象,更知本质,故而说道:“贫富上的差距是不可能被避免的,一代又一代上的财富积累并不是个人一二十年就可以追平的,世间固然存在例外,但更多只能是按部就班。纵使是太平盛世,也少不了路有饿死鬼,这天下不可能一有不公事就掀起叛乱,就要去撤下一堆官员,替换掉一个皇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错则能改,善莫大焉。你的乱政只会让本来安定的地方变得民不聊生,让这天下出现更多如同你们一般的落难者。”
张角一脸戏谑道:“保大家舍小家,那为何要被舍去的是我们,而不是你们?如果说是你的亲人,你的父母沦为了被抛弃者,他们无端受苦受难,受尽豪强压迫,你还能这般一心为公,以大局为重吗?”
皇甫嵩无奈道:“老夫承认你这说得对,可这又能怎样,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造反,现在这天下不知多了多少亡魂,你现在所造就的恶与其他地方豪强相比,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该吃不上饭的还是吃不上饭。张教主,先行罢手吧,天下不是这么个管理法的!你的这番作为只会导致这个国家的分崩离析,哀鸿遍野。”
张角道:“如若不是你们的线人唐周作祟,我黄巾军岂会像现在这般良莠不齐,无所建树,完全沦为他人晋身称雄的工具,但如今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是失败了,但你们这些官老爷也休想好过,能灭一家是一家,我们这些草民枉死过无数,你们这群上位者冤死掉几个又何妨!”
皇甫嵩道:“张角你简直就是不可理论,执迷不悟……最后再给你们一条生路,你是仙灵者,我也是仙灵者,我们到野外各凭本事单独一战,你若胜,我将不再攻城围城,任你们去发展,这天下让你去救去发展。”
张角道:“皇甫将军你也太过自以为是了吧,守城无惧,我为何要冒险与你一战,你们有援军,我也有援军,不到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皇甫嵩笑谈道:“张角你也太自欺欺人吧,你的兵力就只有你广宗的这十多万而已,其他地方名义上是黄巾军,但实则都不过是包藏祸心之辈,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比我更巴不得你死,然后好借此各自为政,占山为王,说白了,你就是个替罪羊,背锅人,历史的骂名由你去承担,胜利的果实由他们去分配。是战还是不战,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这是你唯一的一线生机。”
张角道:“如若我败了,我当如何?”
皇甫嵩道:“不当如何,我继续按原计划围城破城,能坚持多久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至于城破之后,纵使我能接受你们的投降,其他人也不会同意,你们这十多万人最终能活下来的屈指可数。”
两人离开了广宗,来到一处野外,拉开距离,皇甫嵩变身为一金光大佛,张角则周身开始凝聚雷电,刹那之间,天地为之变色,一边是金光大盛,梵音阵阵,一边则是雷云翻滚,雷电响耀,你来我往,你争我抢,本是黑夜却亮如白昼,轰鸣不绝取代了万籁俱寂,金光过处,苍松古柏横腰断,青竹绿木万叶凋,雷霆落下,山石断崖迸裂碎,斑虎花鹿作焦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