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一己之言
“你究竟还是不是那个我认识的胡俊熙，为什么你现在变得那么的陌生，陌生到几乎已经不认识你了。”张慧有些惊恐，身体开始往后倾，转轮椅子很听话的将她往后带了带，正好出了胡主任的控制范围。
好奇怪的一个理由，怎么会有人因为看到某个人喜欢吃豌豆，而改变自己的心性，张慧耐着性子继续听胡主任讲。
“果然还是另外一个女孩，你根本就不爱她，那你为什么要和她结婚呢？”张慧几乎是咆哮着喊了出来，她已经不介意自己的声音会不会被同事听到，事实上，这个时候，除了住院部和几个值班的医生在，这栋楼基本上已经没大有人了。
“十八年前，我的家庭出现了一次很重大的变故，正是因为这个变故，把我家搅了个天翻地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不得不接受爸妈的安排，来到了美国。噩梦没有离开，所有的一切才刚刚开始。”胡主任打开了另挖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眼镜盒，长条形的，拿起来的时候，里面还有东西碰撞的声音。
“我已经说了我是后者，我只能只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很多人需要为了这些受到惩罚。你不是想要知道为什么我在美国结婚了吗？那你需要准备更得眼泪来冲刷我所遇到的伤痛。”胡主任动地上捡起张慧扔掉的纸巾，然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两盒一块递给了张慧。
“我开始改变了形象，剪短了头发，穿回了男士的衣服，做回了自己，我要争取和她在一起，这样我就能看到她的影子，虽然虚假，但好过永远看不到。”估计这是胡主任第一次对张慧敞开心扉，说一些自己深埋心底的事情。
“突然有一天，饭店里来了一个新客人，然后我发现她非常的喜欢吃中国的豌豆，嗤嗤，居然也喜欢吃这种东西。”胡主任突然间又笑了，这次他笑的很真实，发自内心的那种微笑。
张慧没敢打断胡主任的话，上手捂住了嘴巴，用胳膊肘撑在桌子上。
这是第二次，张慧听到胡主任用一个非常奇怪的字眼“也”。她知道这个词只有在有了比较之后才会出现，也就是说，胡主任的话里面还藏着一个人，并且还是一个女孩，并且她非常的确定，这个人喜欢吃豌豆，喜欢毛绒玩具，喜欢特定的日记本，喜欢特定的中国结，甚至也是喜欢特定口味的饭菜，这个隐藏着的人，和胡主任口中的美国女孩有着一模一样的兴趣爱好。
“豌豆？”张慧不自觉的说出了口，虽然她捂着嘴巴，但是声音还是从手指缝里流了出来。
砰的一声，胡主任拳头砸到了桌子上，他站了起来，用一双拳头撑住整个身体的重量，恶狠狠地看着张慧。
“我从没说过我爱她，她也知道我从来不爱她，路都是自己选择的。”
“深夜里，每当我想起那些事情，都会拿起枕头下面的一把水果刀，轻轻一划，一道伤口就出现了，每划一下，那些记忆就更加深刻，每划一下，我就更加清醒，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吗，你能体会吗？当然不会。”胡主任像是问张慧问题，但是他又自己回答了，完全没有给她时间去思考。
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女孩，“茹？”一个字眼突然间蹦到了张慧的眼前，这个胡主任口中隐藏着的人，会不会就是这个茹？那这么说的话，是两个人占据了胡主任的心，而不是一个人。
张慧身上猛然一冷，她以为窗户被胡主任打开了，抬头去看，发现窗户被关的好好的，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冷是从身体里面冒出来的，与其说是冷，用凉来形容，她觉得更为精确一些，那种从心里升起的绝望的凉，让她突然有种想要放弃的冲动了。
张慧接过来一看，是一种红色的胶囊，红色的包装，里面的细小颗粒也都是红色的，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她居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胶囊类的药物，居然会有香味，这让做了几年护士的张慧，心里惊讶不已，不过她还是借着一杯温水，吃了下去。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一个圣人，事实上，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一个好人。但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詹妮弗的事情，相反，是她对不起我，魔鬼，真正的魔鬼，其实是她自己。”胡主任又开始冷笑，眼睛紧紧的盯着桌子的一个角。
下一秒钟，张慧的脑海里出现了另外一副画面：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愤怒的胡主任抓过地上扔着的斧头，朝着自己的胸膛划了起来，一道，两道，三道，上面的伤口开始流血，正好盖住了下面的伤口，下面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很快胡主任整个人的身上全都是血，还不停的往下滴，啪，啪，啪，每一下，都让张慧的心抖一下。
“通过后来的接触，我发现她居然也喜欢一些毛绒玩具，喜欢特定的日记本，喜欢特定的中国结，喜欢特定口味的饭菜，居然一模一样，我以为我找到了人生存在意义，就是那个女孩。”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么做真的对得起自己吗？”张慧已经被胡主任的情绪感染，忘掉了此次来这里的目的，这一刻，她比胡主任还要忧伤，还要压抑。
“吃点这个吧，安神的，我怕你没有勇气知道我的事情。”胡主任从眼镜盒里面拿出了一粒蓝色的，塞进了嘴里，嘎嘣的声音让人错以为他把自己的牙齿咬了下来。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所以你也永远拯救不了一个真正想要求死的人。那时候我就一心想着怎么样安静的离开这个世界，所以眼里看不到同事，看不到同学，不管是做什么，都没有任何的动力，并且那次变故，竟让我悄悄地改变了一些习性。”胡主任从两个扣子中间摸到了自己身上的伤疤，不停地回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