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黑夜里的祭拜
胡主任的车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车子一直往前开,土路也越来越窄,开到最后,路面勉强只够胡主任这一辆车开过去了。
胡主任的两边,是一片又一片的小山包,每个山包等我旁边还都矗立着一块块大石头。
哪里是什么山包,这明明就是一个个的坟头,胡主任竟然在黑夜里独自一人来了坟场。
旁边胡俊熙的妈妈一直很怜惜的摸着小姑娘的脑袋,右手还拎着一个很大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花花绿绿的衣服。
不过胡主任并没有看到,他还一直往上走,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忽明乎灭的灯光。和上次一次一样,胡主任走起来甚至都不用看路,大黑夜里沿着坟头间的小路一直往上。
车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和发动机的声音其实还是蛮大的,不过屋里既没亮灯,也没有出来人。
晚上九点左右,胡主任家里的灯突然间又亮了。
胡主任擦开脸上的泪水,在墓碑的旁边坐在,夜晚的风沙沙的吹着,旁边一些新盖的坟都比较气派,水泥的台阶,巨大的墓碑,上面还有照片,旁边的白色花圈随着风一阵又一阵的摇摆,尤其显得恐怖,不过胡主任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一年,他的生命力突然多了一个人。
路两边越来越荒凉,本来还会稀稀疏疏的有那么几间民房,再往前走就什么都没有了,两边全都是一些大树,越发的让人感觉有些凉意。
胡主任把车停在了灯下面,下了车就往那个山上走去,也没管屋里有没有人。轻车熟路的就上了山,也不害怕,也没有打着手电一类的照明工具。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更加怪异了,胡主任开着车一路朝着市区外面走去,路线也越来越黑,很快路上就只剩下了胡主任的车灯和沙沙的车轮声。
“俊俊,这个是妹妹,以后你要好好的照顾这个妹妹,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听到没有?”胡俊熙的爸爸把他身后藏着的一个小姑娘给牵了出来。
胡主任最后停了下来,往左边一拐,就停在了一个坟头前面,坟头已经快没有了,只有前面一个石碑,还被杂草掩盖了一个严实。
一个人在坟场,实在是太恐怖了,但是却看不出胡主任有任何的害怕的神情,沿着坟头中间的小路一直往上走。
山上有新坟也有旧坟,有些上面还挂着一些白色花圈,风一吹,远远的就看到那些花圈摇摇摆摆,沙沙声一阵又一阵的传过来。
“哥哥想要过生活了,也不知道你同不同意,我实在是太累了,想找个肩膀靠一靠,而小茹你,却显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胡主任将脑袋靠在墓碑上,似乎这样就能离他口中的小茹更近一些。
灯光很亮,照着周围差不多十多米的地方,原来这是是一个山脚,往上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偶尔能看到一些白光。
二十五年前的一天,胡俊熙还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那天的中午,他们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天正好是个周末,胡俊熙没有上课,在家里玩一些玩具。
大白天的时候,一个人去坟场祭拜,所有人都觉得有点渗人,而胡主任却偏偏选在了黑夜,不能不说胡主任的胆子实在是有点大,连坟场看护人员都会在晚上离开,他却选在了晚上,一个人前来祭拜。
远处胡主任来的那条路上,若隐若现的闪现一个灰暗的灯光,一会打开,一会又关上,看清道路之后又将灯关掉,做贼一般。
现在想来,刚才的那间屋子里没有人出来其实也很正常了,怎么可能会有人大半夜的在坟场边溜达,即便是看护员,也都在天黑之前离开了。
“小茹,哥哥来看你了,以前都是你去我家看望我,现在我来看看你,你不要生气,不是哥哥不让你去。”胡主任像是上次那样,坐在墓碑的旁边低声说着话。
胡主任的爸妈都住在市区外,只有胡主任一个人住在市里,条件好一些,离医院也更近一些,上班方便很多。
胡俊熙看到这个小孩,心里就有一股强烈的排斥感,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只要是父母做好了的决定,他自己是没有能力改变的,虽然爸爸妈妈会溺爱胡俊熙,但是在一些问题上,他们的态度还是很坚决的。
小姑娘看起来十分的害怕,被胡俊熙的爸爸领了出来,一直低着脑袋,手搓着衣角,不敢四处看,也不敢抬头。
他扒开墓碑前的杂草,伸手摸了几下墓碑上的名字。借着月光下,依稀能够看到胡主任脸上闪烁着的泪花。
胡俊熙听到爸爸说这句话,手里的玩具不自觉的就悄悄放到了身后,防备着这个小姑娘。再一看这个小姑娘,胡俊熙只觉得这个孩子一定是从垃圾堆里捡来回来的,身上的衣服已经脏的没有了原来的颜色,有些地方还烂了好几个地方。小姑娘的人也显得尤其的没有精神,胳膊细细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黑漆漆的天空下,胡主任在没有任何照明,也没有走错的路,在那么多的坟头里面找出自己要找的那个,只有一个原因,他来这里的次数太多了,甚至于在黑夜里,不用照明,不用仔细寻找,就能找到。
仔细看的话,这个坟头应该就是前几天胡主任请假来看的那个坟头,白天来过,黑天也来过,足以说明这葬着的人对胡主任的重要性了。
晚上的月亮一点都不圆,照下来基本上就没什么作用了,就跟蒙了一层厚厚的纱一样,勉强能够看到脚下的路。
过了一会,胡主任就从楼里走了出来,这次打扮换了一个新的装扮,一件披风,披风上还带着一个帽子,胡主任就把帽子戴在了头上,大晚上的还真有点怪异。
远处突然有了几点亮光,看样子很像是一间民房,孤零零的开在黑暗中间。
胡主任逐渐将车开出了市区,走上了一条土路,不过这个并不是去他父母家的那条路,恰恰相反,胡主任的父母住在城西,他却一路开往城东。
胡主任走近了才看到,那里确实是有两间平房,平房的门口打着一盏灯,不过屋里却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里面有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