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择手段（13）

    韩宇在回忆录中对自己在滑翔伞训练中的表现作出了浓墨重彩的描绘，他说：“我没有质问那些安息学员为什么不敢背上伞包。我只是在教练指导下背上发动机，然后挂上滑翔伞准备第一个起飞。我转头对身后的安息学员说，我跟他们一样，以前从来都没有飞过动力伞。学员们中有些人在服役时接受过跳伞训练，我甚至都没有跳过伞。总之我对他们说，我会第一个起飞，在我起飞以后，剩下的人最好都执行命令依次起飞。如果有人仍然不肯起飞，训练结束后这个人就要亲自向我解释原因。”

    韩宇说在那天的训练中，没有人拒绝起飞，所有人都完成了飞动力滑翔伞的任务。

    从回忆录中看到这段描述，读者们可能感觉有些励志和感动。但实际上，在简单的培训完成后，韩宇就会送这些安息学员去执行自杀性任务。安息护教军情报局的内部会议中甚至有讨论过要压缩动力滑翔伞训练的时长和成本，因为这些特工的死亡率很高，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去培训他们是不值当的。

    韩宇说他会在凌晨时送这些年轻的安息特工们抵达前线附近，然后随意找一块不长的空地，特工们就可以用二冲程发动机起飞，这些特工将越过帝国军队的战线向南方渗透。这种渗透行动九死一生，绝大多数特工都永远不会回来。韩宇说在这种送别的情境中，他总是感到心情沉重，十分有负罪感。“但是在战争中，总有人要做这种工作。”

    看着韩宇这种军官受到良心折磨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毕竟韩宇麾下的那些一线的特工不过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罢了，而像韩宇这样的指挥官要考虑的就有很多了。

    韩宇多次组织这种自杀性的任务，已经在安息人中引发了广泛的不满。尤其是韩宇和安息情报部门的官僚对这种渗透行动的死亡率一直避而不谈，而且韩宇常常说大部分被派往安息南方的特工只是失踪了，并不能确认这些人是否阵亡了。这种说法更是引起了韩宇麾下安息特工的怒火。有一家亚述媒体报道说曾有一个安息特工不愿被韩宇派往前线送死，某天韩宇在护教军边防管理局办事时，这名安息特工偷偷拿出自动步枪从窗外向室内扫射，当场打伤十多人，一名警卫被打死，安息护教军的边防管理局长的肩膀被打穿，当时韩宇钻进桌子底下没有受伤。这名特工随后开枪自杀。

    韩宇的手下找到了这名特工的遗书，遗书中特工自述自己来自安息的山村，参军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但是现在军队的指挥官和秦国人勾结在一起，这些好大喜功的官僚主动要求把特工部队派往敌人后方，去执行一些极度危险的任务。自杀特工说自己的命运完全是韩宇这个外国特务决定的，自己与其在战场上像一条狗一样被帝国军队打死，不如为自己出一口气，想办法干掉韩宇。

    韩宇在战后某次接受采访时说这名发动袭击的安息特工，可能是帝国情报局派来的专业杀手。可能韩宇自己也不相信这种说法，他在作出此种推论时露出了莫名其妙的微笑。但是韩宇在这次采访中还是发挥了他喜好辩论的作风，韩宇提到了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在鸡林活动的帝国特工尼科尔斯，当时的尼科尔斯，和所有负责特种行动的帝国情报官员一样，对空投特工十分热衷，帝国当时是从鸡林南方伪军中选拔特工再派往敌军后方，这些特工也因为死亡率居高不下而愤怒，终于发动了一次对尼科尔斯的暗杀行动。行动细节不详，帝国媒体从未大规模报道过此事，韩宇只是偶然看了一本书才得知此事，这本书甚至没有标准的秦国语言翻译版本。这次对尼科尔斯的暗杀行动据说当时在鸡林影响很大，以至于帝国军队都无法完全压制此事的流传。尼科尔斯本人从未详谈过暗杀为何发生，只是说这是一次骚乱。有一位参加此次骚动的鸡林伪军飞行员，他曾经在留里克公社接受培训，在鸡林内战爆发后叛逃到了帝国阵营一方，为尼科尔斯工作。飞行员说这次暗杀只是一场误会，当时一群军人喝醉了，所以大家开了几枪而已，没有人想要杀死尊敬的尼科尔斯先生，只不过尼科尔斯以为发生了暗杀，所以尼科尔斯当场拔出手枪打死了在场的三个鸡林人，并且派出自己的保镖逮捕了其余三个鸡林特工，还把这三个人都送上了军事法庭。

    尼科尔斯遭到暗杀的事和韩宇毫无关系，韩宇总是喜欢这样东拉西扯，以减轻媒体对他的批评。韩宇还热衷于提到一名多重间谍穆拉勒巴拉维。穆拉勒来自帝国的傀儡国哈希姆王国，穆拉勒受帝国情报局雇佣，前往吐火罗斯坦接触当地的抵抗组织。但是穆拉勒并没有按帝国的要求为帝国提供吐火罗斯坦抵抗组织的情报，穆拉勒反而是受到当地抵抗组织的感召，某天穆拉勒引爆了身上的爆炸腰带，当场导致帝国情报局驻吐火罗斯坦霍斯特战站长詹妮弗马修斯身亡。

    韩宇不无揶揄的说，穆拉勒从医学院毕业，他在吐火罗斯坦的掩护身份就是一名外科医生，这样一个受过科学教育的人，想来不会是帝国媒体所说的那样，被天方教的极端派别的鬼话蛊惑了。韩宇说，恰恰相反，穆拉勒是亲眼目睹了帝国军队在打击当地抵抗组织时不断造成平民的附带伤亡，这才促使穆拉勒痛下杀手。

    媒体对穆拉勒的故事似乎不太感兴趣，懂得察言观色的韩宇很快就把话题拉回了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帝国特工尼科尔斯。韩宇说，尼科尔斯的服役记录上不仅没有提到有人发起对他的暗杀，还有许多离奇事件服役记录里也是一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