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午夜医院
“天气还真是怪,刚刚还晚霞满天，现在就黑压压的了。小刘，今晚要当心啊，我听老人说，这是阴气盖过了阳气，恐有邪物作祟。你别不信，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44号病床的老太太是个喜欢唠叨的主。
小刘护士小心地从她身下拉出尿盆，笑着说道：“孙阿婆，我信。这1号病房就你一个人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要不要我帮你调换个房间？”
看着小刘关心的神情，孙阿婆露出慈祥的笑容，“小刘啊，你的父母教出来一个好女儿，如果我的子女有你一半孝顺，我就死也笑的开心。谢谢你不嫌弃我这个腌臜的老太婆，照顾了我这么久。”
“呸呸，别说晦气话。昨天医生还说，你的身体各项指标已经恢复正常。阿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就你喜欢逗老婆子我开心。你忙吧，今天就不和你聊太长时间了，我想睡一会儿。”
孙阿婆说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小刘替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护士站，小刘见赵姐正在收拾东西，问道：“赵姐，您下班了？”
“小刘，你来的正好。上面通知，这三天上夜班的护士从今晚开始放三天假，你也收拾一下。”
小刘弯下腰，看向赵姐的眼睛，“开玩笑？怎么可能夜班护士全部放假，病人怎么办？”
赵姐叹了一口气，说道：“没开玩笑，我开始也不相信医院会正式下达通知。放心吧，我们区都是些疗养为主的病人，夜晚基本没事。再说，孙可教了两个专业高材生来替我们值班。有些事，我虽然不太相信，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些膈应。走吧，我路上给你说。”
“又是孙可那个混蛋。捉弄了我一下午还不够，又想搞什么”小刘现在一听到孙可的名字，就恨的牙痒痒，“赵姐，你先走，我去看看几个老人再走。”
“那行吧，我先走了，我老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小刘看着兴冲冲离开的赵姐，心里暗道：“难道有老公就真的那么好？”
“唉，小刘。你刚才从1号房出来没锁门，走的时候记得锁好。这段时间床位空闲的多，123号暂时都不会有人来住。”
等电梯的赵姐，突然想起什么，叮嘱道。
小刘奇怪地问道：“孙阿婆还在呢，锁门干什么？”
“知道你和孙阿婆的感情深，你查查1号房档案就知道了，密码是我的工号。唉，你这个小妮子还是这么重感情，空房间有什么好看的，徒增伤感。”
电梯门开，赵姐在小刘奇怪的目光中进了电梯。
一号房间资料更新：暂无预约记录。状态：空置。
2030年1月10号8点，2号床钱忠，康复出院。
2030年5月2号11点,3号床曹华，经家属强烈要求，转入福利院。
2030年7月3号4点,1号床孙清华，旧疾复发引起多种并发症。7月3号4点8分，呼吸急速衰竭，经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看到这里，小刘拿鼠标的手抖了一下，眼睛变得通红，“孙阿婆，你怎么就走了呢？刚刚我们不是还好好的聊天“
她愣神了片刻，赶紧拿出手机，“7月3号，18:26。那我看见的是谁？鬼？”
“是啊，姑娘，要不要来陪我呀？”
小刘的耳边响起一个沙哑的老人声音。她僵硬地慢慢侧过头去，看见一个眼珠凸起，布满血丝，嘴巴大张，尖牙错乱沾血、脸部肌肉扭曲变形，青筋凸起的鬼脸。
“呀!打死你，打死你。”
孙可取下被小刘扯得东倒西歪的闺蜜按照，老气横秋地说道：“不错，不错。你已经被我吓得习惯了，胆子变动超大，你可以出师了。”
小刘有气无力地趴在桌面上，“你别来烦我好不好，现在我的心情糟透了。”
“尘归尘，土归土，该吃饭吃饭，该生娃生娃。”
小女抬起头，怒目而视“你会不会安慰人，你一天不气我，是不是就不自在？我今天还不走，跟你耗到底。”
孙可摇摇头，叹道：“徒儿啊，我只是想让你掌握对抗恐惧的技能。要压制恐惧，要么怒气勃发，要么色心大起。怒气技能，你已经可以出师。现在我将见色心，只要你见到鬼都能起色心，那你就出师了。这可不好练，想当年师傅我唉，君子动口不动手。”
电梯里，孙可心疼地摸着自己的头发，“徒儿啊，你要是把为师薅秃了，你可得负责啊。”
小刘笑道：“我现在心情好多了，，你想吃什么？”
“澳洲大龙虾。”
“滚。”
出了医院，小刘看着星光灿烂的夜空，“不对啊，我在楼里明明看见乌云密布的。”
孙可笑笑，解释道：“你看见的不是乌云，而是你脑门上的阴气。医院阴阳之气很极端，求生和美好祝愿的阳之气异常炽烈，同时不甘与临终悔恨的阴之气，也是日益浓郁。你的阴阳失衡，是孙阿婆造成的，不过她没有恶意。只是想提醒你，是吧，阿婆。”
小刘看看身后，“你跟谁说话呢？一天天神经兮兮的。”
孙可叹了口气，“看来，你还是不信。这样吧，我也不吃大龙虾了，十一点那个大叔就会来摆摊，你就请我吃凉面吧。到时候你只要尝一口，就能看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风景。”
“哼，谁信你。”
“那我还是要吃大龙虾。”
“”小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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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二十分，寂静的楼道里传来隐隐的咬骨头的声音，“咔绑咔绑”
护士台，小刘回事无语地看向孙可，“你吃个小龙虾，能不能别带壳一起咬。大晚上的，你那张白卡卡的脸就够吓人的了。”
“你又不给我买大龙虾，我过过嘴瘾还不成？”
“你都抱怨几次了？我哪买得起大龙虾，给你买的这盆小龙虾就够我肉疼得了。”小刘瘫倒在椅子上，咽了咽口水，“你都不给我留一只。”
孙可擦擦嘴，说道：“今晚，你不能吃麻辣的，免得吐的时候，呛着气管。还有，面也不能多吃。”
说完，还没等小刘反应过来，就把凉面夹了大半到自己碗里。
“你？”
“你再不吃，我全吃了。”
小刘赶紧把剩下的几根面塞进了嘴里。
小刘左看右瞧，“没什么不同啊，你让我看什么？”
孙可吹了吹茶杯，抿了一口咖啡，叹道：“真是好酒。”
“真是神经病，我去上厕所，你去不去？”小刘站起来，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道。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孙可不是赵姐，没等孙可回话，就红着脸跑了。
孙可笑了笑，“苏婉，有什么特殊情况没有？”
护士台前，一个红色的人影显现，“一切都好，病人们都睡得很踏实，一时半会儿醒不了。除了白惨惨的房间，其它病房都有一个人守着，那个恶鬼伤害不了那些老人。”
“唉，抓一个鬼，劳师动众的，好亏啊。可是不这样，就找不到她，真是麻烦。还有，你说我拿小刘当诱饵，是不是太不是人了？”
苏婉摇摇头说道：“应该是你救了她，如果没有你，小刘应该会死。她脑门已经全黑了，大凶之兆。再说，你不是一直会陪着她吗。”说到这里，苏婉抿嘴一笑，“莲花让我问问你，上夜班的护士都是大凶之兆，为什么你要选择护士之花小刘？”
“呵呵，你们女人传话真快，我这点事，都传到阴间去了。实话就是，孙阿婆同意从我们这转生的条件就是帮小刘，而且，小刘是纯阴体质，是诈鬼的主要目标之一。那个大叔不是用卖惨就是为了近距离观察小刘。纯阴体的魂魄对于初到人间的鬼来说，可是上好补品。好了，你也当好你的护士吧。”
“好的。”苏婉慢慢化形，变成一个白衣护士坐在孙可旁边的椅子上，翻阅起了资料，“哦，对了。因为这次调来的人都是男的，所以女厕所也没派人去。”
孙可一愣，苦笑道：“不会有事吧”
“没事，就一个老弱。”
“小心为好，我去看看吧。”
“真不害臊，你一个大姑娘怎么能说出那种话。”小刘看着镜子中的大红脸，自言自语道。
“小刘，马上十二点了，上完厕所就出来，小心看见脏东西。”孙可站在女厕所门前，大喊道。
“哼，刚才要你陪我来，你不来，现在献什么殷勤。半夜跑女厕所来，肯定没安好心，臭流氓。听说有些人，长得不错，但暗地里就是变态，喜欢钻女厕所”小刘心里恶意地揣测着。
孙可觉得大半夜，守在女厕所前很不像话，“赶紧的啊，就算便秘也拉完了。回个话啊，不回话，我进来了。”
喊完话，孙可仔细听了听，叹了口气，“我进来了啊，赶紧擦屁股。”
“果然是变态。”小女暗骂一声，看看自己的大红脸，觉得有损自己的“威严“，决定躲一躲。
“呦呵，这女厕所就是要干净些，还放了最好的熏香。啧啧，这可就区别对待了，要男女平等才对”
孙可心里却苦笑：“我说这些屁话是要提醒你，我来了。别到时候，你一紧张，忘了提裤子。”
一间间的隔断门被轻轻推开，就在还剩三个隔断的时候，孙可放弃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跟电影里的变态一模一样。
最后一间隔断里，小刘尴尬地要死，“我躲着他干什么？这不是越弄越尴尬？”
脚步声慢慢靠近，就在她的心怦怦直跳的时候，脚步声又渐渐远去。
“不和你玩了，我走了，快点出来，今晚真的不安全。等两分钟，你还不出来，我就冲进去把你看光。”
孙可的喊话声越来越远。
小刘拍拍胸，松了一口气。
“嘿嘿，真美啊。这脸蛋，这腰身，这大长腿，啧啧完美，我得仔细看看。”
门后传来说话声，音色不男不女，内容猥琐至极。
“你这个流氓真看啊。”
小刘一把推开隔断门，怒吼道。
“”
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啧啧这臀部真饱满。”
小刘身体一震，这说话声又从她的身后响起。
她慢慢地转过头，隔断里也是什么都没有。
“呵呵，果然是你，孙可。我都看见你了，出来。这些小把戏已经骗不到我了。”
小刘冷笑着说道。
“啪啪啪。”
孙可从厕所大门进来，拍着手说道：“很好，用怒气压制恐惧，你已经成功实践了。”
“啧啧，前凸后翘，完美。”
小刘皱起了眉头，说道：“你在厕所放电子设备了？这是违规的。”
说着就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慢着，你最好别去找。”孙可赶紧大声说道。
“我就要找，难道是偷窥设备，你还想看别人拉粑粑？真恶心，真变态”
小刘骂着骂着，训着声音把手电筒照向了厕所的便池的窟窿里。
窟窿里有张脸：充血的眼球凸起，皮肤呈病变的青灰，蚯蚓似的黑色细小血管突突直跳，皱褶松弛，随着说话的动作，像果冻一样胡乱甩动。
小女的小红脸霎时褪色，变得雪白，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孙可一个箭步，接住了她，“让你走，你不走。这个老太婆在厕所待了十几年，臭烘烘的。你与她对视，认同她的存在，她会一直跟着你。你要不要再看看，信不信你一上厕所就抓你腿，摸你屁股，堵你家厕所窟窿。”
“不要，不要，不要。”
小刘大叫着，立马抬起了双脚，整个人都缠在孙可身上，脑袋直往孙可的胳肢窝里顶。
孙可抱着小刘回到护士站。
不管他怎么劝，小刘就是抱着不松手。
“哟，这发展速度比火箭升空还快。”苏婉眨眨眼，调侃道。
“唉，别说了，被吓着了。”孙可无奈地带着小刘一起坐在了椅子上。
小刘最终还是下来了，苏婉的目光自带嘲讽技能，脸皮没有孙可百分之一厚的，那就会变得如坐针毡。
“姐姐就是孙可的那个高材生朋友吧？姐姐真漂亮。”
小刘赶紧抬过椅子和苏婉挨着一起坐。
苏婉见他时不时的偷看孙可一眼，笑道：“你可别爱上他啊，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至少现在不行，他还没完全适应新能力，短时间内，你会受不了的。”
小刘听得一愣，脸上升腾起红色，扭捏着说道：“性能力，受不了？苏姐姐你怎么说这种话？他是流氓，你也是女流氓。”
“”孙可。
苏婉拍了拍脑门，“看来莲花有对手了。”
“叮铃铃”
阵阵铃声飘荡在整个楼层。
“什么声音？”小刘紧张地小声问道。
“嘘，待会儿不要说话。也不要乱看乱动。”苏婉小声地对小刘耳语了几句，又看向孙可，“鬼差为什么会来？”
孙可摇了摇头，说道：“看看再说。”
有孙可陪着，小刘的胆子似乎就会变大。她低着头，好奇地眯缝着眼睛看向电梯。
电梯没开，过道却起了一层淡淡的黑雾，一个黑影由虚变实，黑色长袍，黑色斗笠和遮面布，身材修长，走路轻飘飘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铃声一直响着，听得小刘有些精神恍惚。黑鬼差越来越近，小刘心跳加速，一种让人极为压抑的气息让她快窒息了。
苏婉冰凉的手摸了摸她的头，顿时她感觉压力大减，精神也好了很多，就是孙婉的手温度太低，让她打了个哆嗦。
黑鬼差停在护士站前，转过了身。
小刘不敢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黑鬼差长袍对她伸出了手，心里狂跳，“不会是要勾我魂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