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雪狱

    洛蒂埃在出征前巡视了一下军队，士兵虽无泛着银光的胸甲，朴实无华的大衣仍然彰显出军人的精神抖擞；虽无劚玉如泥的宝剑，规格统一的火枪却可以在百步外夺人性命。

    “当初有些人居然想和这样的军队作战，真是笑话。”洛蒂埃感叹。

    积雪融化，通往高原的路终于畅通无阻。

    洛蒂埃率领一个加强师，踏上了清算白狼祭司的征程。

    同时，洛蒂埃也要对盘踞在高原上的土匪进行彻底的清剿。

    “是王军！王军不好好待在莱卡斯吃香喝辣，来我们这里作甚？”土匪头子一脸不可置信。

    “头，千真万确，从新王的所作所为看来，他对很多事情的安排激进得甚至有点武断，然而他接连获得的胜利有证明他必然在决断前经历过深思熟虑。此番北上，也肯定是新王早就想好了的。”一位手下说。

    土匪头子气得骂了几句地道的纳西赫脏话，把桌上的器物砸个粉碎，和瓶瓶罐罐的破碎声相对的是帐内其他人的沉默不言。

    “天杀的比哈赞，劝林子里的那帮祭司入伙，现在好了，王军过来顺路把我们一道灭了。”

    骂归骂，土匪头子马上差人去知会白狼祭司商量御敌策略。

    “不用抵抗。”大祭司淡漠地回答。

    “啊？”

    土匪派来的人蒙了，哪怕要投降，至少也要先问问王军什么态度吧。

    “要加入对抗新王的是你们，现在却让我们就这样放下武器？”

    “这是我的过失，我承认，是我违背了神的旨意。”大祭司说。

    大祭司从在林间木屋里的用兽皮壮士的宝座吃力地站起，缓缓拄着拐杖走下台阶。

    “我不明白。”大祭司喃喃自语。

    “当初我不明白，新王怎么敢用区区四万军队对抗总计拥军二十几万的各个大贵族，这是以卵击石，是我们教会再进一步的最好机会。”

    “我向神明呼唤，神明劝我谨慎，我说我志在必得。神明相信于我，便有无数狼、人狼和狼人结伴前来加入我的南下的行列。我们唱着激昂的歌曲歌颂神明，期待着痛饮敌人的鲜血。我们的战士磨尖了利爪，迫不及待地想要和王军交战。”

    “然后，我们的战士虽然可以通过奇袭等方式撕碎敌人，却无法突破运用新武器的王军制造的火力网。何等的耻辱，英武的狼人甚至无法碰到敌人，最锋利的爪牙撕不开环绕在敌军周围的铁网，行于丛林之中还要小心脚下。”

    大祭司惨笑：“我早就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不早点明白？威达王子能以少胜多击败汗国人，为什么王军就不能以少胜多击败大贵族那东拼西凑的大军？”

    “我听手下说，莱卡斯周边浓烟滚滚，分到了土地的农民在原来贵族的领地上劳作，各种新奇的商品在市场上出现甚至畅销海外。”

    “如果说我在战场上的失败是我对局势预判出了问题，那我对如此明君起兵宣战就是大逆不道。对，我们会定期南下骚扰，如果没有足够贡品的话。但是，盗亦有道，我们的道就是有足够的贡品时南下，还会保护他们和他们脚下的那片土地。”

    “愿新王不要迁怒我们的神明，祂只是雪狱里的囚徒，只能和我们少数人对话。我偶然间说起，雪到了春天会融化，祂于是用稚嫩的语气问我雪化了的大地是什么样子的。我说是苍绿色的，祂摇摇头表示想象不出来，随后便附身在我身上，发出了惊呼。”

    “然而，附身需要高昂的代价，只有巨量的肉类贡品才能满足祂的消耗，因为祂是狼。随着祂力量的强化，凡间的物种开始受到祂的影响，也就是人狼和狼人。”

    大祭司缓了口气：“祂的仆从当然需要饮食，所以我们所要求的贡品越来越多，最终我们和高原边缘的村庄发生了流血冲突，忍无可忍的国王艾柯文派出军队将我们驱赶到了高原深处，并建立了正式的教会，规定了贡品的份额。”

    “而我一直试图扩大教会的地位，一等就是数十年，也就有了现在的事。”

    大祭司转身取下了挂在墙壁上的长剑。

    “希望你们去告诉洛蒂埃，我们将会听从国王的一切安排。投降是需要诚意的，这一切的罪过都在我自己，所以我这个罪人的头颅，就是我们给国王的诚意。”

    鲜血洒满了地毯。

    土匪愣在原地，在座的其他祭司则闭眼叹息。

    良久，其他祭司交待完土匪几句后，才让他离开。

    半个月后，整个高原和平回归了纳西赫帝国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