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斗法
身后的两个年轻女弟子面色绯红，口中重复着：“有辱佛门清静，有辱佛门清静……”
“既然如此，东西还没看到，你们倒各自相互斗起来了，嘿嘿，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么？”无心法师严肃的说道。
大厅里的三拨人再次面面相觑，是啊，他们是从哪座山那座寺庙道观里偷来的呢？无欲老僧也并未明言。
“没错，当今社会行走江湖无论如何也不能弄出人命来。”党大师点了点头。
“哈哈，可儿姑娘真是率真的可爱。”包先生不禁莞尔。
绝觉老尼闻言眉头蹙起，鄙夷的低声嘟囔着：“山野村妇，不学无术。”
普光禅寺的年轻和尚说道：“师父，您先坐着，徒儿去弄点茶来。”说罢走到厨房门口，见到店老板和烧菜师傅两人倒在了地上，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有良闻言一声冷笑：“好一帮道貌岸然的东西，画轴主人迄今尚未吭声，你们倒是准备瓜分了，简直就是明火执杖的抢劫嘛。”
葛道长见到坐在那里的“盗贼”竟然是有良和邢书记他们，不由得大为诧异。
“在又怎么样？”有良反问道。
“阿弥陀佛。”随着庄严的佛号声响起，无心法师迈步进了客栈，身后跟着两位身强力壮的年轻和尚。
绝觉老尼嘿嘿两声：“你从哪儿盗来的还不知道么？”
嗯，已经开始斗起来了，必须要越混乱越好，无语老僧心中冷笑着。
“施主可取得了张道陵的同意？”
“无量天尊，张道陵乃天师道始祖，画轴理应归我道家才是……”门外又走进两个人来，前面的道长约五十多岁，面色略显苍白，乃青城山常道观葛道长。身后一身材健硕，穿奶白色中山装的中年人，两侧太阳穴高高隆起，正是曾经自称“儒家功传承人”的包先生。
此刻，党大师一面吃菜，左臂仍旧慢慢的扇动着，继续往外散发着余香。
无心法师面向有良，双手合十，口中诵念佛号：“阿弥陀佛，老衲张家界普光禅寺无心，唐代高僧释普济曾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只要放下恶意、恶言、恶行及一切妄想、妄念、迷惑、颠倒、分别、执着，悔过以往的恶业，便是踏上了成佛之路。”
“师弟，你也可以出动了。”他微笑着对无心法师说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有良不耐烦的说道。
“好臭……”可儿嗅到了一丝“绝觉之气”，立刻感到了不适。
莫蛊婆乜了一眼，冷笑道：“原来是吉首天心庵绝觉师太到了。”
有良微微一笑：“俺心里有数，画轴就同鬼壶一样，只要在江湖上一露面，必定带来腥风血雨，只是时代不同了，不能像古时候那样打打杀杀，快意恩仇。”
可儿闻言“咯咯”一笑：“包先生曾经说过‘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我家相公和可儿在那神女峰上却是‘襄王有情，神女有心’，足足行房缠绵了一个多时辰呢，直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张道陵已经死了一千多年，要他如何来同意？”有良冷笑着。
“这个嘛……理论上是的。”无心法师吞吞吐吐的说着。
“阿弥陀佛，诸位且听老衲一言，大家齐聚沅陵究竟为何事而来？”张家界普光禅寺在湘西香火鼎盛，住持无心法师德高望重，而且还挂有张家界市政协委员的头衔，因此说话颇具份量。
“没错，我们也得先看到实物，然后才能决定归谁所有。”莫蛊婆附和着。
此刻双方已经剑拔弩张，反而冷落了有良等人。
餐厅内，气氛已然紧张了起来。
“既然没能取得物主的同意，所以这就是偷盗。”无心法师松了一口气，佛理证明了对方就是盗贼。
绝觉师太笑声一停，鄙夷的说道：“一帮无耻男女窃贼，偷盗了如此珍贵文物，还敢竟然自称画轴主人，真是毫无廉耻之心。”
“呵呵，原来是张家界普光禅寺无心法师，老尼有礼了。”绝觉师太双掌合十说道。
“那还用讲，当然是冲着张道陵的《敦煌夜魇图》而来。”莫蛊婆毫不忌讳，张嘴就说了出来。
“莫蛊婆，你方才说什么？这股难闻的臭气竟然比作是老尼的‘绝觉之气’？简直是井底之蛙，荒谬之极。”绝觉老尼的面色十分不悦。
※※※
客栈对面的平房顶上，站立着无欲老僧和师弟普光禅寺住持无心法师以及青城山常道观葛道长、包先生等人，隔着一条马路观察着客栈内的情况。
莫蛊婆掏出几粒蓝色小药丸塞入那些迷倒的中年女巫口中，她们随即悠悠醒转，个个都是一脸的怒气，双眸恶狠狠的瞪着绝觉师太。
“果然是苗疆蛊婆，”党大师压低了声音悄声说道，“沈从文先生在他的书中写道，‘湘西女性十六岁到二十二三岁，美丽内向且婚姻不遂而落洞致死的会成为’落花洞女‘，三十岁左右的易成女巫，而年老穷困者则变成蛊婆，而且长得越丑蛊术就越高’。”
“绝觉老尼，你好歹毒，竟然想连老婆子也一起放倒……”莫蛊婆蓦地大声吼了起来，她身边的那几个中年妇女已经东倒西歪的伏在了桌子上，嘴角边滴着口涎。
“无心法师，”绝觉老尼哼了声，“与盗贼辩理无异于‘与虎谋皮’，张道陵的画轴本属于出家人之物，理应归出家人所有，不必与其废话，直接拿来便是。”
绝觉老尼拍案怒斥道：“淫言秽语，简直有辱佛门清静。”
“胡说八道！”邢书记又按捺不住了，大声呵斥道，“我国《民法通则》第七十九条规定，‘所有人不明的埋藏物、隐藏物归国家所有。’难道说国家没有经过原物主的同意，国家也是盗贼了？”
“他们都是中了天心庵老尼姑的绝觉之气晕倒的。”莫蛊婆没好气儿的说着。
“又来一拨，搞不好外面还有。”老白在一旁嘴里嘀咕着。
那几个中年妇女闻言打个激灵儿，从恍惚的状态下清醒了过来，口中喃喃说道：“师父，真的很好闻啊。”
“阿弥陀佛，莫蛊婆此言大谬，老尼的‘绝觉之气’岂是如这般恶臭？简直不知所谓，你这是暴殄天物。”耳边突然传来口诵佛号声，一位满脸褶皱的灰衣老尼站在了门口，身后跟着两名年轻女弟子。
有良冷笑道：“你们若是能证明谁丢了这幅画，俺愿意双手奉上。”
“小心，醉翁之意不在酒。”老白再次发出警告。
绝觉老尼冷笑道：“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如幽兰而胜似幽兰香’的真正‘绝觉之气’。”说罢，但见其双掌一搓，再搓，反复搓，两掌间冉冉升起了一股淡淡的黄烟，随即向四面八方弥散开来。
有良看到此时，心中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个老尼姑借故释放毒烟是想迷倒众人，然后趁机盗取画轴。
邢书记鼻子翕动两下，不由得勃然大怒，随即拍案而起，将嘴里的田螺壳吐掉，指着老尼姑痛斥道：“什么‘幽兰绝觉之气’？身为出家人竟然香臭不分，党大师那真正的山野花香被你说成是臭味儿，而你把恶臭却说成为幽兰香，在本书记看来，这‘绝觉之气’简直就和‘屎前屁’毫无两样……”说罢，他的身子摇晃了两下，差点摔倒，幸好双手撑住了桌子。
有良面色冷峻，悄悄伸出右手轻轻的发出梦遗掌，在熟睡的庸儿身上形成一个大气泡，将其包裹了起来，这样就能隔绝毒烟或是蛊虫对其的侵害了。
有良见到葛道长和包先生愕然一愣，邢书记和可儿却先开口打起了招呼：“葛道长、包先生，怎么你们也来了？”
绝觉师太与两名女弟子也找了张桌子坐下，招呼店家上茶，她那犀利的目光在有良等人身上一扫而过。
这个绝觉师太的毒烟有色又有味儿，远不及客家嬷嬷的“鲍肆之香”来得纯正，有良心理寻思着。
无心法师点点头，带着俩徒弟从屋顶纵身跃下，穿过僻静的马路朝着小客栈走去。
“了去大师，”党大师环顾左右，悄悄说道，“我们从褒斜道出来，先是在巴中恩阳古镇遇袭，然后又在这里撞上两拨江湖人士，党某感觉这背后一定是无欲老僧在搞鬼，恐怕这南下的路上危机重重，还会有不测风云。”
“毫无廉耻，毫无廉耻。”她身旁的两个女弟子重复着。
这三拨人面面相觑，竟然哈哈笑了起来。
“佛说‘不与取’，凡有主之物，如果物主不主动给予你，而你取为己有，就是偷盗。东汉张道陵的《敦煌夜魇图》现可在施主手里？”
“噗”的一下，有良二话不说迅疾发出一记梦遗掌，用了三成功力，将黄色的毒烟一举驱散。
“你们在干什么！”老蛊婆猛然间一声暴喝。
“可儿姑娘，你和邢书记两人在神女峰上的那场‘巫山云雨’当真是乱石飞滚，惊心动魄啊。”包先生呵呵笑道。
“胡说，那只不过类似天心庵老尼的绝觉之气，导致惑人心智，迷失本性而已。”老蛊婆怒道。
绝觉师太坐在那儿也点了点头。
莫蛊婆抢话道：“当然是偷张道陵的了。”
“哼，你的那股气也好不到哪儿去。”莫蛊婆不甘示弱的反击道。
“俺偷盗了谁的？”有良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