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守尸婆
那费老万万没有想到这邢书记竟然会变身，唬出了一身冷汗，但见其嘴巴张开，蓦地探出一对巨大的血红色螯牙，径直的掐向了邢书记的大口。
哪知守尸婆动作更快，“噗”的闷响，又一支铁箭刺入费老的后背，直透左肺。
“没有。”可儿摇摇头。
守尸婆的小脑袋从脖腔中探了出来，微微的点了下头，口中说道：“这只尸虫不仅在‘黄虎尸地’百般羞辱污蔑先王，而且还肆意破坏损毁饭店的建筑设施，老娘自然不会放过牠。”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劫后余生无不惊撼战栗。
费老目光紧盯着何哲人，缩回口中的螯牙，然后缓缓说道：“你这个老东西，竟然说出‘疯蚁’，看来倒颇有些见识，你是如何得知的？”
“就叫守尸婆好了。”老板娘淡淡道。
“老娘便是这‘黄虎尸地’的守尸婆。”老板娘嘿嘿道。
“何人暗算费某？”费老怒不可遏的转过身来，不由得愕然道，“老板娘……”
“臭婆娘，你又是何人？”费老反问她。
“蛊人不会放过你们的……”费老口中喷出一团腥臭的黏液，随即气绝毙命。
守尸婆淡淡一笑，并未作答。
守尸婆犹豫了一下，面现苍凉之色，许久才缓缓说道：“清顺治三年，先王张献忠在凤凰山下遭鞑子伏击，被雅布兰射中心脏。临终前，他嘱告随军巫马蛊婆将其葬于凤凰之东，切记不可让清军发现墓穴，全尸七七四十九日后当可破墓重生化魇。没想到先王的尸首还是被豪格发现了，枭首送往成都悬挂于城门示众，后竟被野狗吞噬，破了重生之局，否则先王成魇，大西国必定一统天下。尽管如此，先祖巫马婆婆仍旧依然留下来，世代隐姓埋名在西充看守‘黄虎尸地’，至今已经三百多年了。”
门口突然闪出一人，手持三支乌黑锃亮的翎羽箭，小小的脑袋毛发矗立，双目赤红，不由分说的将一根箭矢恶狠狠的插在了毫无防备的费老后背上。
“胡说，费某再问你一遍，整件事儿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费老恶狠狠的厉声喝问。
“哦，原来是这样，”邢书记心下明了，于是好心的提醒道，“守尸婆，如今你出手杀了尸虫费老，那位远在京城的‘蛊人’是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可儿又是一声惊呼……
“张献忠不是被雅布兰射死在了凤凰山下么？”费老疑惑道。
何哲人挺直身子，怒视着费老：“‘肺虫状如蚕，老者色苍，或如红蚁，专食人精气’，这古书之中早有记载，你口吐虫丝生有螯牙，冒充政府高级官员，不是‘疯蚁’又是什么？”
“那好，费某就先拿这位县委书记试问。”费老长而锋利的指甲向下一划，割开了邢书记的大裤衩，暴露出他多毛的胯间。
“请问您如何称呼？”他问。
费老这一死，缠绕在邢书记身上的虫丝便失去了活性，逐渐的松弛滑落下来，堆在了脚底下。
费老此刻胸腔内如火灼一般，他明白这是肺气散入五脏六腑之故，眼下重伤在身不能与守尸婆硬拼，反正已知晓邢书记等人是要前往僰王山，途中还是有诸多机会可以下手。
费老“哈哈”一笑，不经意的随手一拔扔在了地上，轻松就如同拽掉了一根鱼刺似的。
可儿紧紧的搂着小巫，浑身瑟瑟发抖。
邢书记与老何面面相觑。
“巫马蛊婆的后人默默的守护了三百多年啊，”可儿不无同情的说着，随即又疑惑不解的问，“方才见你的头突然就不见了……”
邢书记大惊，但闻“咯咯咯咯”一连串骨骼脆响，脖颈骤然间暴涨了两米多，张开血盆大口照着费老的脑瓜狠狠的咬将下去。
“既如此，费某有事在身，先行告退。”费老双手伏地身子横向里窜出，夺路而逃。
“疯蚁！”何哲人失声叫道。
“但凡大的战乱、饥荒以及瘟疫过后，无数百姓的怨灵可孕育成魔，但生出九个魔都未必能成就一只魇，可见其不易，可惜先王的头颅没有了，无法化魇出世……”守尸婆说到这里怅然不已。
“同志，谢谢你。”他赤|裸着身子热情的向守尸婆伸出手去。
何哲人把脖颈一挺，不再言语。
此刻费老叼住邢书记的男根正欲吮吸，完全料不到竟会遭人暗地里偷袭，待到发觉不对则为时已晚，但觉后背一阵钻心的痛楚，右肺瞬间被箭矢洞穿。
众人屛息聆听，想不到张献忠之死还有如此隐情。
“明朝末年，朝廷腐败，民不聊生，于是百姓揭竿而起，关外鞑子乘机入关，中原陷入了一场血腥浩劫。当时巴蜀十室九空，饿殍遍野，死人无数，而这正是孕育魔魇的良机。你们听说过‘九魔一魇’的传说么？”
“多谢老板娘援手，我们感激不尽。”何哲人赶紧上前对着无头人拱手道谢。
当晚大家都无睡意，在房间里商量了许久，最终总算说服了老何，同意大家一道搭乘汽车前去僰王山。
“黄虎尸地。”
次日清晨，大家下楼结清宿费时，发现毁坏的墙体和房门都已折价计算进了账单。
听得“喀嚓”一声，邢书记的两排大牙与那对巨大螯牙碰撞在了一起，霎时火星四溅。
费老嘿嘿一乐：“当然是吸食|精气了，否则费某年事已高，又如何保养得这般红光满面，身强体壮呢？小姑娘放心，待吸食完了，然后‘喀嚓’一下剪掉就大功告成。”
“既如此，老娘先走了，你们好好歇息，明早离开时前台结账，”守尸婆说罢伸手拔下费老尸身上的三支翎羽箭，一面拖着尸体下楼，嘴里还低声嘀咕着，“先王的巫箭还是魔力不减……”
走出大西饭店，门口的垃圾箱内，丢弃着一只尺多长的褐红色蚂蚁尸体，背甲上明显的有三个窟窿眼儿。
邢书记低头瞄了一眼，赶紧伸手扯下床单围在了腰间，作为县委书记赤身露体总是影响不太好。
随着一阵“咯咯咯……”的骨骼脆响，他的长脖子总算是缩回来了。
说是迟，那时快，费老话音未落突然间鼻孔中喷出无数条纤细的白色虫丝，从木门窟窿内蜂拥而至，那虫丝又粘又滑，并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气，瞬间将邢书记赤|裸的上身缠绕包裹了起来。随即，费老一脚踹开了房门闪身进屋。
“方才听见了您同费老的交谈，这‘黄虎尸地’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可否见告？”邢书记接着询问。
何哲人见状不仅骇然，功力深厚的邢书记都非费老的对手，自己虽然不敌但决不能束手待毙，他拼尽全身气力将手中的桃木小剑猛地掷出，“嗖”的刺在了费老的牙花子上。
“为何全尸七七之数可以破墓重生呢？”可儿不解的问。
老板娘冷笑两声：“民间以讹传讹，其实埋尸地就在这大西饭店的地下，今晚你这尸虫在店里大放厥词辱没先王，便是自寻死路。”
“放心吧，邢某以党性担保，绝对不会泄漏只言片语。”邢书记拍着赤|裸的胸脯保证道。
“那是我们僰人先祖大洛莫的遗骸，当然要葬回僰王山去。”老何知道今夜必然难逃一死，因此也就理直气壮的说个明白。
“哈哈，果然见解不凡，”费老点了点头，接着继续问道：“你们在蟠龙山中偷掘古墓盗走骨骸究竟想要做什么？幕后主使又是何人？”
此刻邢书记的脖子僵直而不能弯曲，甚至都无法缩回，彻底的丧失了格斗能力。
此刻的邢书记双手、上身以及嘴巴都被紧紧的包裹在虫丝茧子中，动也不能动，想厉声呵斥都张不开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费老慢慢弯腰将脑袋伸进自己的胯间……
守尸婆目光望着他的脖颈，啧啧叹道：“举手之劳而已，你在饭桌上维护了先王的声誉，老娘自然会帮你，以前只是听闻过远古蠕头蛮，今日得见果真大开眼界。”
远古的蠕头蛮利齿与疯蚁的螯牙都是世间罕见的坚硬之物，两人都觉得牙龈一酸，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可儿盈盈上前对着她施礼，恭敬说道：“前辈援手救了相公，小女子感激不尽。”
此刻绑缚着邢书记上身的虫丝暴涨，迅速的将其脖颈统统缠绕了起来，厚厚的如同一只大蚕茧。
费老登时摔倒在地，随即扭过头来鼻孔中“嗖”的射出两股白森森的虫丝，缠向了对方的脖颈。但见守尸婆的小脑袋见白丝袭来突然缩进了脖腔内，变成了一个无头之人，那两条又粘又滑的虫丝扑了个空。
“什么所在？”费老愣了下神儿。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娇喝：“无耻小妖，竟敢来这儿撒野！”
“你要干什么！”可儿惊恐的叫道。
守尸婆淡淡一笑：“老娘已经在此守护了数十年，即便有强敌来袭也不会擅离职守，倒是你们前行的路上恐怕危险更大些。虽不知这所谓的‘蛊人’究竟为何方神圣，也不清楚你们与他结下过什么梁子，总之，今晚之事请务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以免节外生枝。”
“唉……”守尸婆长叹一声，幽幽说道，“先祖巫马蛊婆由于常年守护‘黄虎尸地’，天长日久受其尸气侵蚀身体逐渐产生轻微的改变。三百多年一代代遗传变异下来，就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身形骨骼皮肤均与先王相似，只有脑袋未变仍是巫马的原貌，至于‘缩头术’嘛，乃是巫马蛊婆家的独门秘术。”
偷袭之人正是那位相貌古怪的饭店老板娘，闻言嘿嘿冷笑两声：“老娘当是什么高级干部呢，原来不过是一条小小的尸虫罢了，你可知这里是什么所在？”
费叔喵了一眼，邢书记果然身大威猛，阳|具竟与自己原先的不相上下。
“噗”的一声，守尸婆手臂闪电般的一挥，尽管没有脑袋眼睛但却奇准，第三支箭正好刺入了费老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