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划水的艺术
「人密密麻麻的，真的很恶心。」
莉莉丝从五条悟刚刚降落的地方跳下去，下坠的过程中看见无数普通人的面孔从眼前闪过，不由得这么想。
玉藻前舒展开身体。
「你上还是我上？」
「我们随时切换。今天肯定是一场硬仗。」莉莉丝略加思索，还是没让玉藻前全权掌控。
咒灵方给了她大致的人员布置，但介于她夹在御三家和五条家中间的位置，谁也不信任谁，给的信息是不是真实和全面她就不清楚了。
按照对方的说法，至少在大厦内部的咒灵，目前有漏瑚，花御和胀相三人。
她对于他们所说的「捕捉五条悟的陷阱」具体是什么并不太清楚，但是对方给她的任务本来就只是「大开杀戒混淆五条悟的试听」以及「尽量拖住五条悟」。
莉莉丝落地之前在此感慨五条悟那个「无下限」还真是相当适合装逼用的术式……
像这种高空坠落帅气落地之类的，简直逼格拉满了啊。
她的基础术式只能用来拉近距离和增加吸力，是很适合刺杀这类工作的，但对于高空坠地这类杂技就完全没什么用了。莉莉丝看着地面越来越近，对着下面的人喊“闪开”，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换玉藻前让她放出攻击，以此对冲自己高速下落的速度。
周围的人群围绕着她空出直径约五米的圈。
莉莉丝穿着一身黑，双手持刀，单膝落地，卷起满地的灰尘。
旁边打扮各异的人目前还没什么紧张感，看着她跳下来，甚至有人鼓起掌来。不少人还拿着手机咔嚓咔嚓地拍照，莉莉丝隐隐听见似乎还男生大声问她是不是在cos《生化危机》里的爱丽丝。
她看着踩在众人头顶的五条悟，再次感慨光看皮囊的话，他还真的是赏心悦目的帅。
多日不见，他对着她笑着挥挥手。
“嘿，莉莉丝来了。”
莉莉丝脸皮也厚，对着他也挥挥刀。
她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五条悟是极聪明的人，不至于没有意识到她的立场。
这个男人虽然不是她真正的老师，但至少在教她体术的时候是完全没有保留的，给的各种建议也相当的中肯——看到自己曾经称为「女朋友」的女人，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产生“养虎为患”这样的想法。
“我是真的不想和你为敌，悟。”
莉莉丝的剑垂下去。
“在开打之前，我先说清楚，我只是收钱办事。我很喜欢在咒术高专的这段日子，也很喜欢你……和你相处的日子，所以我不会杀任何我在意的人。”
她看着他的脸有些动情，险些说出那句「我喜欢你」。
五条悟露出雪白的牙。
“我也喜欢你，以及和你相处的日子。”
她被他那句话说得心弦一动。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她意识到他这句话并不是在撒谎。
“以及，放心吧……”他的声音突然就近到耳边，“即使想杀，你们都杀不死我。”
强烈的疼痛从腰部传来。
莉莉丝知道他是动了真格，即使知道咒术对她无效，五条悟这种程度的纯体术打击也是相当恐怖的——如果是对着她的头或者要害打，或者她今天没有穿特制的战服，刚刚挨那一下她可能就完全丧失战斗力了。
但是看着狗男人打她的位置，她感到自己有点被背叛了。
原本是作为秘密告诉他的她腰上有旧伤，此刻被他精准地打击，完全没有留任何情面。
哥哥说，不要把弱点露给任何人，说得还真对啊。
莉莉丝被他打到退后几步，踉踉跄跄地降低重心站稳——她感到喉咙里泛着腥甜，转头就一口血吐出来。
“我觉得我们的婚事应该是要黄了，咳咳……”莉莉丝擦了擦嘴边的残血，“你这种会家暴女人的男人，我可消受不起。”
她说完就往人群里缩去。
如果不保持高速移动的话，站在那里就完全是活动的靶子，只能被五条悟摁着在地上摩擦。
“不要说得那么过分嘛，”男人的声音如同魔音般响起，“毕竟你也是完全不会做饭，不会做家务，而且还喜欢背后捅刀子的女人啊。”
莉莉丝感知到对方咒力的流动，预感到他的下一波攻击要来了，捂着腰上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对着他声音的方向就是一刀。
她下手也没有像之前练习时那样保留。
五条悟习惯了自己战斗时普通咒具被自己毫无压力地防下来，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空手接白刃。伸出手才反应过来莉莉丝的术式非常诡异，类似于咒力的反物质，因此可以破开他的无下限——尽管他尽力止住刀刃的去势，还是被切出了条鲜血淋漓的口子。
五条悟看着手上的伤口“嘿嘿”地笑起来，心想果然是他看上的女人，不仅皮厚抗打，而且还有这个能力能砍到他。等出去了真的可以好好夸夸御三家那群吃闲饭的老古董，虽然能力差得一逼，斥巨资找来的帮手倒还真的是他的克星。
“等我杀光他们之后，就正式加入五条家吧。你的天赋用在这样的方面太浪费了。”
眼罩男继续笑着说，变笑边自己治好了手上的刀伤。
莉莉丝目前不想入伙五条家，她只想划划水赶紧走掉。
她觉得五条悟脑子也不太正常。
正常情况下现在应该说的是“我爱你”或者“不要死啊”这样感人至深的表白吧，被砍了一刀还拉她入伙，难道他的真正职业不是什么高专教师而是五条家的hr？
莉莉丝也完全没有恋战的意思，她趁着他走神立刻抽回自己的刀，再次移动起来，隐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她背着刀跑去和漏瑚们汇合，五条悟也没用全力去追，只是保持距离跟在她后面。
“来了啊。”
漏瑚露出口曾经在几百年前很帅气的黑牙。
“呵呵呵，准备充分嘛～”五条悟降落在地铁的轨道中间。
“要是再输了，可就找不到借口了哦～”
前方涌来曾有一面之缘的咒灵的「咒力指纹」，背后传来五条悟语气轻松的声音。
莉莉丝在心里默默吐槽，这反派般的对话……如果不知道哪边是人哪边是咒灵可能五条悟听起来更像是大boss一点吧？
“倒是你，想好了初次失败要用的借口了吗？”
收到漏瑚给出的信号，莉莉丝快速地把身体的掌控权交给玉藻前。
玉藻前结印念了几句咒语，原本这个楼层上方开放式的窗口立刻出现触手状的，咒力凝结出的物质。
随着天花板的封锁结束，地铁的开口自动打开，密密麻麻的普通人涌入进来。
肉身在玉藻前的操纵下逐渐长高，及踝的黑发垂落下来。莉莉丝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浑浊的充满人的气息的空气，仰起头颅，爆发出又妖娆又疯癫的大笑。
“自助餐开始啦！”
玉藻前看着被两面宿傩比作「蛆虫」般涌入的普通人，放肆又兴奋地笑起来。
她生前被人类又是降服又是套路，留下的积怨极深，因此特别享受杀人的过程……
尤其是杀狼心狗肺的男人。
「过过瘾就跑啊玉藻前……我们只用拖到真人过来任务就算完成，别和五条悟耗太久。」
莉莉丝提醒玉藻前。
玉藻前嫌她唠叨，没理她。
玉藻前的九尾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没有回到全盛的状态，但是她目前的状态绝对是在场的特级里最强的。
她像是四足行走的动物似的手脚着地，所接触到地面都瞬间出现了筋脉状的极强的实体咒力，在她超高强度的咒力延展下，所到之处，筋脉为圆心半径十米内的人类都被瞬间秒杀。
许久没有被放出来的玉藻前大开杀戒。
狂笑着的美人浑身是血。
在她暴力的咒力爆破下，满地都是残肢，血色和红色的外衣完全分不清楚。
她没有刻意去攻击五条悟，但也没刻意去避开他的行动轨迹。
五条悟的重点也没在玉藻前上，只是看见她的攻击要来了就避开，并没有花精力去应战。
五条悟虽然刚刚和她动了手，但和莉莉丝这点默契是有的（主要是比较了解她喜欢划水的本质）。他是真的相信她说的她就是收钱办事，那句话本身也带着给他提示的意思，就没把注意力放在玉藻前这边。
血浆溅到脸上。
玉藻前像是进入了鸡圈的狐狸，捕猎和杀戮的时候全都是对着脖子这类的位置去的，根本没有要留活口的意思。
因为人体内存在的血压，真实的颈动脉爆裂会导致类似血管内的血液出现井喷的反应，眼前的人间地狱像是满地都是此起彼伏的鲜血的喷泉。
莉莉丝暗暗地在心里画了个逆十字，像魔王默默祈祷着玉藻前把身体还给她的时候不要太脏了。
「我闻到那小子的味道了。」
「嗯？」听见玉藻前的声音，莉莉丝回应到。
「那个全身都是缝合线，像是弗兰肯斯坦的家伙。」
莉莉丝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真人，马上就把玉藻前拉下来。
在哥哥的教育下，她信奉不给钱不干事主义，而且是比娜娜明还严格的不给钱不干事主义。
约定的时间到了（本来定的就是“拖五条悟拖到真人和那个长得像脑花的东西附身的和尚”到了她就任务完成），咒灵之前本来就拖欠她加班费，她肯定是不会给这群孙子打白工的。
她转过头，看着胀相也在划水，莫名的对这个丑萌丑萌的冲天炮咒灵生出些好感。
在莉莉丝看来，如果一个人不懂得划水的重要性，干啥事儿都特别热血鸡血的话，他是不存在人生智慧可言的。
“那个……火山头的那个小同志，我们的约定完成了，先走了哦。”
莉莉丝对着打得正酣的漏瑚挥挥手。
漏瑚满脸的不可置信，眼睛瞪得像铜铃，「你那么强，就要见死不救吗」。
莉莉丝挠挠头，也瞪着大眼睛给他瞪回去。
虽然这么打完就跑，见死不救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但是「打不过就跑」可是花山院家延续千年的光荣传统。
她心想你个狗东西是不是还想晃点我？
之前还大大咧咧拿那套「咒灵要成为新人类」「即使百年后大笑的不是我」的大义给我洗脑，让我不好意思去取回我的报酬，我今天还帮你们拦了一下五条悟算是老娘有契约精神了。
不给钱的话，就别妄想我开大帮你们打架——
何况你们好死不死要去惹五条爸爸这种大boss，就连我开大都不敢和他硬刚的。
五条悟看着她打到一半拍怕屁股要走，在战斗中不合时宜地笑起来。他原本抓着花御的枝条准备拔萝卜，望她看了一眼，跟她挥挥手道别，继续回去拔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