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可不可以把你的心给我
晚餐是和东堂葵一起吃，定在牛角烤肉店。
由于桃说“东堂葵给她很大压力”，莉莉丝把哥哥帮她要到的“冬兵”塞巴斯蒂安·斯坦签名给了她就也没她强迫她一起吃晚饭了。
这家店莉莉丝原先和哥哥在芝加哥吃过，去的早的时候还有ladym，因此也还挺期待的。原本牛角烤肉的招牌菜是限量版和牛，但东堂葵意外的喜欢烤横膈膜，莉莉丝等他的时候收到他的消息就顺手帮他点了。
侍应生是个很帅的男生，看到莉莉丝似乎是独自来吃饭就刻意和她多聊了几句。
“oi。”东堂的到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原本正想找她要line的侍应生转过身，看见接近两米高，铁塔似的壮汉，表情立刻变得有些精彩，“那个那边的客人叫我了，回聊哦。”
莉莉丝坐在刷好油的烤肉的网格前，开朗地向着他挥手。
“东堂同学，这边这边～”
东堂葵走到隔间，面对着她坐下。他刚刚去买到高田酱签售的新专辑，心情很好，但脸天生就是黑脸，还带着伤疤，以至于旁边几桌的客人纷纷都侧目过来。
“你好像还是没长高啊。”东堂葵拍拍莉莉丝的脑袋。
她和九十九由基是忘年交的闺蜜。九十九由基算是她入门咒术的老师，因此和东堂葵算是半个同门师兄妹，自然比其他京都校的孩子亲厚些。虽然之前本来也只是视频什么的聊的比较多，见面的时候也都没那么多拘束和讲究。
东堂葵紧接着就从包里掏出瓶牛奶递给她：“多喝牛奶多长高。”
莉莉丝对着他做了个鬼脸，但还是把牛奶收下了。
东堂对于完美女性的执念她深有体会，和他没说几句话基本都要提醒她什么都比不上长高重要，要长成高田酱和九十九由基那样的女性才是王道。
“九十九由基说让我代她向你问好。”莉莉丝夹了个配菜的毛豆，边剥边等上肉。
在东堂这个铁塔般的壮汉的威压下，店员上菜的速度很快。作为都曾经被九十九由基荼毒的人，莉莉丝和他就着烤肉吐槽九十九由基那种胡来的教育方式，很快外面的天色就暗了下来。
东堂葵本来想送她回家，莉莉丝笑眯眯地做了几个健美先生的姿势，粗着嗓门。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被拖到巷子里的女人吗？”
东堂葵喝了点酒，看着她耍宝哈哈大笑起来，“要真的是那样也太丢老师的脸了。”
两人在店门口告别。
夏夜的风吹起她的头发。
原本被烤肉的热气蒸得有些汗湿的长发，粘在脸和脖颈上，这下终于从肌肤上分离开。在夜晚昏暗的灯下，她的耳后到脖颈的位置奇异而古朴的纹路逐渐浮现出来。
烤肉店里，大约十分钟前。
“我去一下卫生间哦。”莉莉丝吃得有点撑得，满足地摸摸肚子。
这段时间训练量非常大。
姐妹校交流会开始前不久，莉莉丝才被告知要代表花山院家加入东京咒术高专方参战。
在莉莉丝的印象里，哥哥心思缜密，以往是绝对不会在这样的细节上疏忽的，但似乎他近来有些什么心事，总有点心神不宁。
虽然本身底子很强，但没经过系统性的咒术训练，因此她既要参加大家平时的集训，私底下又成了五条悟除虎杖悠仁外第二个开小灶的学生——白天和同学们训练，晚上要单方面被五条悟揍，她觉得自己不像是御三家请来的外援，反而像是参加了什么魔鬼夏令营。
随着苹果手表上记录的平均每天运动燃烧掉的卡路里突破2000kcal巅峰，莉莉丝觉得自己的胃口也开始赶超比她个头高那么多的青春期运动系少年虎杖悠仁了。
她长得漂亮，加上看起来个子比较小，几乎所有男生在和她练习体术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防水。
莉莉丝滑水而不知，滑得相当有成就感。
她在和五条悟确认关系后对于一年级的同学就没有再刻意地拉开距离了。
五条悟轻浮是轻浮，看起来也确实很不靠谱，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的觉得可以相信他说的只要他在莉莉丝就不需要处刑虎杖悠仁这个承诺。
某种意义上这样的自我安慰让她松了口气。
看着惠和钉崎野蔷薇有时候盯着虎杖悠仁的遗像发愣，她会沉默地走上去拍拍他们的肩膀。
她想忘记自己刽子手的身份，即使只是片刻也好。
无论再怎么提醒自己，她和这些孩子只会是短期的相聚，她也终将会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但天天和他们朝夕相处，还是很难不产生感情。
莉莉丝特别喜欢这个地方。
她很喜欢所有的同学，也很喜欢作为老师的五条悟（作为男友的话她目前还不是很确定）。
在东京这个冰冷的异国都市，高专这群疯家伙给了她家的感觉，因此她也很想看到他们的笑容多一点。
和她从小生长的环境比起来，治安良好的东京，高专单纯的同学们，简直可以说是民风淳朴——当然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话，她是希望五条悟可以给她放放水的。
她原本以为自己和五条悟作为好基友和情侣，他至少可以下手轻一点。
“莉莉丝的咒力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强的之一。因为体质原因我看不见你的咒术回路，如果你不想公开的话我也尊重你的意见，但是如果没猜错的话，你的短板应该是体术。”
白发男人拿起两柄木剑，丢给她一把。
“实战和理论完全不同。比如……如果对方这样的话你就gameover了。”
就在她接剑的时候，男人以极快的速度上前，绕到她背后，伸出手臂就锁住她的喉咙。莉莉丝被他卡的直咳嗽，拼命地拍他的手臂示意她投降（在柔术和很多mma里，拍地面和手臂都是认输的意思）。
她从小和哥哥训练，哥哥虽然招式上不会让她，力度上绝对是点到为止的——即使她体术在量级差不多的女性中算是很强的，性别和体格的差异确实也会导致力量上限的差异——在训练中稍有不慎，都是很可能导致受伤的。
但五条悟这个狗男人完全没打算让她放水。
似乎是想试探她体术的极限，卡她脖子的时候他是真的用上了正常对战的力度，如果她不认输的话可能真的就如他所说的「gameover」被卡到缺氧晕厥了。
莉莉丝生性好强，打架的时候从不认输。
她确实认同五条悟说的她的短板就是体术，被他单方面殴打这么几个星期她也没半句抱怨。
五条悟很喜欢她这种独立要强的性格。虽然花山院家目前算是在御三家和五条这方的灰色地带，但在教她体术的时候倒也还算是认真对待，很乐意去教她和提点她。
不过这样不要命的训练对她的影响还是挺大的……除了老觉得胃是个无底洞，总是处于饥饿状态外，她现在就觉得早上提着木剑揍五条悟那只手还是酸得厉害。
烤肉店的女卫生间很小，她进去之后立刻意识到这里有极少量的咒力残留。
每个咒灵和咒术师的咒力都有些微的不同，她把这种可以用作辨别咒力残留的差异称之为类似于「咒力指纹」。由于玉藻前的存在，她可以很清晰地辨认出a咒灵和b咒灵的「咒力指纹」是不同的，而且对所有曾经接触过的「咒力指纹」进行记忆。
这个味道似曾相似……但具体是在哪里接触过呢？
她循着略微有点熟悉感的咒力残留找寻了一番，果然在卫生间的墙侧找到了咒力的来源。
女卫生间的墙壁上，赫然用咒灵的血液潦草地画着个逆五芒星。血液尚还没干透，明显是有智慧的咒灵的作为。
这个消息只可能是留给可以看见的人的。整个烤肉店里，除了天生少量咒力的普通人，只有她和东堂葵两个咒术师，她并没感受到另外任何咒术师的存在。
而画在女卫生间里，则排除掉了是留给东堂葵的可能性……莉莉丝看着那个熟悉的黑魔法仪式里常用的符号，微微一笑。
这真的是很聪明的做法。
她深知五条悟对半是敌方阵营的自己尚还不是完全信任，花了不少时间和她在一起。再者按照上次两面宿傩无意中说的“五条悟已经掉入陷阱”，他似乎也在自己身上留下了可以追踪，但即使玉藻前也没感知到的咒术痕迹。
那如何才可以既能见到面，又不至于被五条悟发现呢？
莉莉丝默不作声地上完卫生间，清理干净，小心地避开墙上还在缓慢滴落的咒灵血迹，镇定地洗完手就出去继续和东堂葵吃吃喝喝了。
好不容易东堂葵的身影也消失在夜色里，莉莉丝这才转身绕到烤肉店的背后，顺着新鲜的咒灵血迹画成的逆五芒星继续走。
夏夜，都市森林里的此起彼伏的蝉鸣。
她循着尚未消亡的咒术痕迹继续走了数十米，离灯火通明的大路越来越远，喧闹的人声也渐渐清净起来。
玉藻前感受到账的存在，但也只是提醒了她并没阻止她进入，莉莉丝心知对方似乎是暂时没有杀意，也就继续走进幽深的小巷。随着她走进对方的「账」，莉莉丝后颈的花纹肆意蔓延开来，瞬间满脸都布满了那种妖异的线条。
“哎呀呀，欢迎来东京。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头上有着缝合线的僧人对着她合掌。
花山院莉莉丝感到玉藻前懒懒地躺在她体内，似乎暂时没有想出来，也没有打招呼的欲望。她环视周围，除了僧人外，还有个身上缝合线更多的咒灵在对着她招手。
缝合线咒灵手里捏着个蟑螂大小的咒灵。那咒灵身上尚在滴落的血液的味道正是让她感到有些熟悉的，画逆五芒星的「咒力指纹」的味道。
莉莉丝恍然大悟：“我是说为什么五条悟的高级公寓会有蟑螂，结果是你放的。”
她想起数月前自己和宿傩打照面之前拿着拖鞋追着打的蟑螂状生物——那时她还在纳闷儿为什么物管费交那么多，这种高层公寓里居然还会有这种肮脏的生物。
“我那时候就想和你聊聊天啦，”咒灵笑嘻嘻地捏死手上的「蟑螂」，“如果不是五条悟后来搬进去的话，我还会再多派几个信使的。”
莉莉丝连忙摆摆手：“不不不，你不用那么客气。如果要联系我的话今天这样就可以。”
她对于很多常人觉得血腥暴力的东西完全没有恐惧感，但不知道为什么，天生和昆虫八字不合，看着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任何昆虫但凡被她看见，立马就会激活某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追杀系统，手边有什么都可以变成武器，追杀到对方被她拍死丢进垃圾桶为止。
“你那种长得像蟑螂的玩意儿我看到就手痒。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了，留给咒术师享受吧。”莉莉丝嫌弃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哈哈哈哈是这样吗？那我下次改造人的时候改成其他样子或许莉莉丝会更喜欢一点。”真人听话地把手里的蟑螂型改造人丢掉。
当时的莉莉丝并不知道，她的昆虫恐惧症直接导致了真人后制作的改造人形状越来越猎奇。
“我是羂索，这位是真人。”僧人温文尔雅地笑着跟她自我介绍。
僧人的□□和咒力莫名的给她一种违和感——这种感觉和她以及虎杖这种具有兼容性的「容器」不同，更像是把灵魂塞进了不合适的□□。
羂索这个名字她听哥哥提起过，是除了御三家外和花山院家交易的另一方。
花山院家的家训之一就是「不做亏本生意」。
多年前世界大战期间，花山院家就是同时投资了同盟国和协约国双方，从而获取高额利润积累了在欧洲的第一桶金。秉承利益至上的家训，在这次答应御三家派出莉莉丝帮助他们牵制宿傩的同时，花山院一树也提前告知了妹妹他们会就情况选择对咒灵方提供帮助。
她从降落到东京开始就在谋划如何和咒灵细聊，但可惜五条悟这家伙误打误撞的加入博弈，导致她现在才终于找到机会和羂索及咒灵的代表会面。只从术式上说，莉莉丝本身那种阴邪的，源自巫毒术这类黑魔法的术式，相较那些标榜「正义」「善良」的咒术师，更类似于诅咒师的范畴。
她之所以至今还没在五条悟面前用过术式，一方面是对他和他的门徒还不完全信任，另一方面则是她使用的术式实在很邪门，但凡在六眼面前用出来，她很可能就会被对方看出她更适合做诅咒师的身份。
“我哥哥应该和你们提起过，如果需要我帮你们的话，是要付出代价的。”莉莉丝的头发无风自动，周身奇异血红色的纹路开始散发出危险的红色光芒，月光下那双碧绿的眼睛如同荒原上的鬼火。
她现在认真的神情和平日完全不同，不免让人想起在暗夜里为了警告敌人露出獠牙和利爪的饥兽。
「羂索和真人，看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哦。尤其羂索，如果他背叛我们的话，架起来烤着吃……嗯……那种滋滋冒油的感觉……」玉藻前半开玩笑地在她耳边说，「可以去买点调料准备上了。」
莉莉丝苦笑着好脾气地解释「我这只是让他们验货。」
由于是从胚胎时期就共存，玉藻前和莉莉丝的关系很好，至少比虎杖悠仁和宿傩的关系要好很多——而玉藻前似乎并不喜欢花山院一树，她说男人都不可靠，也不可信，从来都不肯和花山院一树多说什么。
强大的咒力随着她解开身上用来遮盖的「黑洞」术式喷涌而出，冲得对面的两个咒灵都有些站立不稳。
在强大的威压下，羂索和真人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她面前。玉藻前名不虚传，完全可以满足他们的要求。
“2018年10月31日晚上七点，请您一定要到涩谷，释放玉藻前大人。”
莉莉丝点点头，再次施放「黑洞」。为了不让五条悟的六眼检测到这次异常，除了对方放下的账外，她刻意控制了解除封印的时间，控制在002秒。
“你们如果付得起那个代价，我完全没有问题。”
她冷笑着转身离去。
莉莉丝和咒灵的会面很隐蔽，成功的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她回去继续过着她快乐的高专生活，等待着姐妹校交流战的开始。
五条悟再次提出不仅他想女装，还想拉上狗卷女装让大家开心开心的时候，莉莉丝举双手赞成。
她天□□玩，跟在五条悟后面捣乱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跟在哥哥后面当个小喽啰的日子。
莉莉丝乐颠颠地跑去把狗卷拉过来，帮他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去偷真希的裙子，然后紧接着就跑去五条悟那边看他穿野蔷薇的裙子帮他拍照。
她本来还担心五条悟会不会像在她家里那样拉不上拉链什么的，但野蔷薇的裙子五条悟穿上虽然有点紧，拉上拉链却完全没什么问题。
虽然早就在家里看到了点预告，悟从门后面闪亮登场的时候，莉莉丝还是和虎杖悠仁一起笑得瘫在地上。
悟换回裤子后望着她的方向看，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隐隐有些落寞。
莉莉丝忙着笑，忙着帮虎杖悠仁洗菜打下手，即使注意到了他的这点异样的神情当下也没多说什么。
三人有说有笑的在虎杖悠仁的临时居所吃了顿晚餐。莉莉丝和虎杖悠仁上完课，跟着五条悟乘坐伊地知的车一起回家。
她见他反常的沉默，心知大概是有些累了，还是出于女朋友的义务关切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悟，你不舒服吗？”
五条悟嘴角习惯性地微微翘起。
都市的光影透过车窗在他的面容上掠过，越发显得这个带着神之面具的男人遗世而独立，仿佛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
“……只是突然回忆起什么，有点怀念吧。”
她来东京之前，听九十九由基提起过五条悟的往事。彼时还不认识他，因此只是当作别人的故事。仔细回想起来，九十九由基说他早年间似乎是有个挚友的。
那个叫夏油杰的男人是他的最佳拍档，两个人一起插科打诨，都是调皮捣蛋的问题儿童。
而经历了某些事情后，夏油杰叛变，五条悟不得不在百鬼夜行亲自手刃挚友。
从九十九由基那里听来如此简单的几句描述，在真正认识到五条悟后变得不那么轻松起来。
故事里的主角，是真的经历过生离死别，送走了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她曾经只是在台下看戏和拍手的观众，当她和他站在同样的时空里时，这样的感觉顿时变得真实和有层次感起来。
刚刚……他或许是想起了曾经好友站在身边，和他一起胡来的日子吧。
莉莉丝看着他落寞的神情，胸口有些难言的堵胀和酸涩。
回想起他之前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这边看，大概明白过来他是在期待什么。
潜意识里，她在他身上寻找着自己求而不得的人，而他也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某个死去的朋友可以复生。
这种同样经历过绝望的玩世不恭，或许才是这两个原本该是敌人的人相处的时候格外默契，特别舒适的缘故吧。
她想过很多次为什么五条悟的那双眼睛像是极寒之地的冰窟，现在她开始逐渐有点理解他变成这样的缘故了。
她靠过去，首次主动拥抱他。
五条悟个子比她高大很多，她只能勉强环抱住他的腰的位置。
莉莉丝学着哥哥安慰自己那样去安慰他，轻轻地拍他的背，安安静静地就这么陪伴着他。
五条悟发觉她动作的别扭，松开自己原本为了舒适坐得大大咧咧的双腿，把她抱起来放到膝盖上，像个抱枕一样圈在怀里。
两个人相对无言，就像是寒夜里互相取暖的兽似的相互依偎着，可以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呼吸。
伊地知很知趣，看着后视镜里后座上的两人，一路无言地把他们送回公寓。莉莉丝先从车里下来，回头看他，五条悟坐在那里没动，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该回家啦。”
她捋了捋包包的肩带。
五条悟微微掀起眼罩：“我应该回本家了。”
如果说自己完全不失望是假的。
在车里短短的十几分钟那个拥抱让她有种终于触碰到面具下那个人的幻觉，但显然五条悟依旧并不那么信任她，不愿意在她面前展露太多的情感。
莉莉丝很快从失望中缓过神来，玩心大发。她把手放在车门上，不让他关门。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拨到一边，歪着头，波光潋滟的绿眼睛带着点怨气，用那种和哥哥撒娇的嗲音开口了。
“悟，可是我没有你陪的话睡不着啊～～”
坐在驾驶座的伊地知原本趁着他们说话正在喝水的，闻言一口水直接喷到方向盘上。
他今天早上在高专汇报的时候，可是亲眼见到这位“没有悟睡不着”的柔弱大小姐，轻轻松松对比她高还比她重的狗卷同学用了招巴西柔术里面的锁喉。
虽然是最强咒术师，五条悟也是有两个头的男人。
莉莉丝坚信只要是两个头的男人，自己对他们撒娇无往不利，至少从来没有失手过。
平日里的冰山美人，偶尔露出脆弱的样子，头发在晚风中凌乱，微微红着脸，声音柔软地恳求你留下来……这样的场景，谁能受得了呢？
五条悟从车里探出头来，脸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莉莉丝开始嘟起嘴准备和他深情吻别了。
五条悟似乎是觉得她现在的表情很有趣，狗东西突然就在这么美好的气氛中笑出来。
“莉莉丝酱……”
莉莉丝：“哈？”
“你的睫毛膏花了。”
莉莉丝：“……”
她恶狠狠地摁着五条的脸直接把他塞回车里，猛地把门关上，转身就准备自己上楼回家。
身后车门再次打开，五条悟笑得浑身抽搐地出来。
“敢跟上来我就杀了你哦。”莉莉丝面带哥哥同款礼貌而充满杀气的笑容，回过头瞪他。
五条悟根本不理会她冲天的杀意，上来就大大咧咧地把手臂放在她肩膀上搂住。
“要杀的了就杀吧哈哈哈哈……如果你要像阿部定那样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哦～”
莉莉丝狠不得一个擒拿把这个狗东西的手臂给拆下来，但她很清楚五条悟这个狗东西和其他的小男孩不一样，练体术的时候基本不给她防水，最后被擒拿的估计是她。
阿部定是日本著名的魔女，而且那个故事还挺重口的。
五条悟这个神经病让她和虎杖看电影练习控制咒力，除了正常的电影外，其中还有人体蜈蚣之类的禁片。
最近他们就刚好看到这部以阿部定的故事作为原型的电影。
莉莉丝从小热爱看各种犯罪记录片和刑侦剧。作为习惯于观看各种血腥暴力重口味文艺作品，看十大禁片都可以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女人，她看《阿部定实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吐出来了。
五条悟看她懒得理他，转过头对伊地知说，“那伊地知你去我家把我的哈根达斯带过来吧。”
伊地知苦笑：“可是五条家离这边要开很久……”
“不住嘴的话揍你哦。”五条悟竖起手指。
莉莉丝轻轻拧了拧他的胳膊，心想狗东西搞得来跟要和她“冷静一下”似的声称要回本家，结果只是想吃家里的冰淇淋了——而且还不去附近便利店买，非要让人家伊地知跑那么远去他家拿。
五条悟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很可爱，心情也好起来了。
“想要我留下来陪你吗？那你要陪我吃冰淇淋和打游戏。”
莉莉丝很注意身材，五条搬进来之前家里的冰箱原本只有健康食品，运动饮料和咖啡之类的东西。她还记得他才搬进来的时候看着冰箱那种难以言喻的表情，联想起这家伙喝个咖啡都要放那么多糖，陪她待那么久坚持没在家吃甜食还真的是委屈他了。
“你可以在家吃甜食，但是我不要陪你吃，会长胖的。”莉莉丝把包包塞给他拿着。
而莉莉丝的抗议在五条悟任性起来的时候完全无效。她骄纵的大小姐脾气和五条悟的任性程度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也真的可以说是一物降一物。
她洗完澡出来，巨型儿童就已经坐在她的电脑桌前面开始打游戏了。桌子上几盒打开的哈根达斯，还配了限量版的喜久福。
莉莉丝看见桌子旁边的垃圾桶里有她眼熟的包装纸大感不妙，连忙跑去冰箱查看，果然她本来买来当早餐的铜锣烧也没了。
作为对身材管理极为苛刻的美女，莉莉丝每周就两天早上可以吃点甜食。因此她对那两天早餐吃什么都特别期待，晚上会刻意少吃，就是为了可以享受特意拜托了狗卷买的他们家附近的网红铜锣烧。
“五条悟！你怎么可以吃我的铜锣烧？”
五条悟骂完对面的傻子，转头就看见可爱的小女朋友瞪着圆圆的眼睛指责他。
他搬进来后她的睡衣选择多了很多。除了带来的哥哥的衣服，五条悟的衣服穿着也非常舒服。她穿着他的上衣当裙子，五条悟莫名的觉得看上去比之前穿花山院一树的衣服养眼多了。
无良老师伸手就把她捞到怀里当抱枕，顺手捏捏她肉感十足的胸和屁股。
“那给你吃我的冰淇淋作为补偿吧。”
“晚上我不吃甜食……”莉莉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勺子朗姆酒葡萄干味的哈根达斯。
甜甜的带着点酒味的冰淇淋在嘴里化掉，舌尖冰冰凉凉的，醇厚的奶味和酒味顺着喉咙下去直到胃里。
他掰着她的脸，低下头深深地吻她。
他的嘴唇也是冰凉的，很温柔也很慢地把她嘴里的冰淇淋抢回去，完全顾不上游戏里的队员的催促。
莉莉丝凝视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以往让她觉得极寒的六眼，今天似乎是有了点温柔的意味。
他的眼睛里映着她的倒影，瞳孔放大和舒展开来。
他像是在索求和确认什么似的，轻轻地断断续续地吻她。莉莉丝本来憋着满肚子火，但在他的注视下是被蛊惑了似的，安安静静地回应着他——
两个人之前的接吻更多的充斥着欲望，更倾向于成年人满足自己的需求和征服欲。但今天的吻像是时间被暂停了，温柔而又绵长——眼前的男人仿佛不再是那个玩世不恭，无所不能的咒术师，而更像个脱去厚重的外壳下疲惫的少年。
莉莉丝从不否认自己还是对他有那种“喜欢”的情感的，尽管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太陷入其中，否则很容易受伤。
但平日那种谨慎，在五条悟流露出那么一点点脆弱的时候，瞬间土崩瓦解了。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轻轻地捧着他的后脑勺，揉揉他的头发。手指略过他的脖颈，划过他坚实的，带着伤痕的背部，停在他的腰的上方。
“莉莉丝，”五条悟在她耳边喃喃，“变成我的吧。”
远离哥哥，远离家族，真正地尝试着把心交给他，从此变成他的莉莉丝。
她很擅长撒谎，从小时候撒谎获得自己喜欢的玩具，到后来首次刺杀时撒谎骗要杀掉的人自己是来救她的英雄……她对于「欺骗」和「利用」，并没有任何的负罪感。
但此刻那句简简单单的“好”仿佛千斤重，噎在喉头。
她知道那么说可以暂时让他感到满足，也知道那样或许他们可以互相更信任一点，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见过车上那个落寞的五条悟之后，她是真的无法说出口。
“我没办法做出‘我会是你的’这样的承诺，”她静静地拥抱他，“但我可以告诉你……可能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五条悟。”
他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窗外的月亮很美，东京的夜空看不见任何星辰，只有那轮洁白的月亮，孤单地挂在正中，无用地照着灯火通明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