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还有一只老麻雀
当他手臂伸展到极致，却什么也没戳中。
早在他抬起胳膊那一瞬间，丁白上半身已经做出了趋避动作，腰部带动身体，如圆规般晃出一个半圆，左手同时抬了起来，仿佛摆动的柳枝，轻柔拂过他的颏下。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宋智杰却感觉到体内真元宛如决堤洪水，往体外流泻。
决堤口正是颏下咽喉。
丁白腰肢一拧，贴着地面滑退出去，一手撑墙，大口喘着粗气，另一只手指缝间夹着一张黑色圆盘，边沿处有血滴落。
宋智杰怔怔望着丁白，抬手捂住咽喉。
又湿又黏。
他张开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死死盯着对方。
丁白指缝间的东西，正是以天降玄金等物，炼化出来的那只方便携带的聚灵罗盘。
本身除了聚灵聚气外作用不大。
不过他把边沿一角打磨得异常锋利，贴身收藏，随时随地可用真元摧动聚灵盘纳气，必要时也能用它来当刀刃用。
玄金本身硬度，柔韧性远超别的金属。
没承想，今天却成了取走宋智杰性命的利器。
宋智杰已经倒了下去，背脊还在微微抽搐。
气管和颈动脉被割断死不了那么快，至少还会在极端痛苦和恐惧下活上五六分钟，只是再也没有反抗能力而已。
丁白大口呼吸着，身体上的疼痛让他往前迈上一步都很难。
他嘴里嘟囔着，用淳朴的家乡话小声低骂。
好像骂上两句能够缓解痛苦。
他摸向裤兜，发现兜里的手机屏幕已经碎得不成样子，连机都开不了。
通知杨名舟过来接人的希望也落空了。
垂死的宋智杰就在眼前，他可不想被警察当成杀人犯逮起来。
虽然他能解释这是正当防卫，但谁能保证敢于当街开枪杀人的宋家背后没有相应手段。
周恩良背景再深，也无法完全使唤警察部门不是。
丁白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力气走出去。
他扶着墙壁，一步步向前挪动。
每挪一步，身上的肌肉和骨头都像在经历一场剥皮拆筋的煎熬。
就在这时，黑暗中又有人迎面走来。
重伤之后，他的视力大不如前，竟然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只能从身形判断，来人很矮，瘦小，像个女人。
“你是谁？”他随口问了一句。
这条巷子两边都是围墙，看不见开门的人家。
深更半夜，正常人谁会从这种地方路过。
“不记得了，我们才刚见过面。”
标准的播音腔，字正腔圆。
再加上武二他哥的身材，丁白几乎马上联想到鬼市拍卖上的小老头。
老头诡异的路数，让他汗毛倒竖。
“你是宋家请来的？”
“宋家，什么宋家，离家的？”
老头矢口否认，走得近了。
丁白完全看清了他的脸，鼻子又长又大，嘴宽……
仔细端详，确实与本国人有所区别。
“你不是华夏人？”
“这都能看出来？”
老头好像并不着急，显得很悠闲。
他的回答几乎承认了自己不是华夏人的事实。
丁白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与宋家无关，你来干什么？”
“来杀你啊！”
老头用轻蔑的眼神打量着丁白。
此时他身上那件白t没剩下几片布，零零散散的挂在皮肤表面，要不是刚刚大战一场，浑身是汗把布料黏住，可能一阵小风都会让它们飘离。
裤子还好，毕竟两个人出手主要往上三路招呼，要不丁白真没脸见人。
“那就动手吧！”
丁白的话让老头感到意外。
“你不问问为什么？”
丁白肩膀撑着墙壁，面无血色，好像随时有可能倒下。
“你愿意哔哔两句请随意。”
老头却闭口不言，挽起袖子准备动手。
岛国人穿衣服习惯也不太一样，大热天喜欢穿长袖加外套，老头虽然没穿外套，也是一身正经的长袖衬衫。
“别呀！你不是让我问吗？”
丁白努力挪动脚步，往后退去。
老头慢慢跟了过来，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中了枪，还能反杀一个你们这边的山上炼气士，你的本事真不算小。”
丁白苦笑，“比不上老人家，老麻雀就是老麻雀，时机把握得刚刚好。”
“不，是黄雀，不是麻雀。”
老头纠正着他的用词。
丁白笑道：“我们这边把天上飞的，个头小的，都统称麻雀，这就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你要学的还很多。”
他努力往贴身罗盘里灌注真元，调动罗盘阵法聚集灵气，以此恢复目前孱弱的身体。
老头瞥了他一眼，“别枉费力气了，以你现在的情况，就算灵气再足，也无法短时间让你变得生龙活虎，何况就算你没伤，也未必打得过我。”
“是吗？”
丁白眯起眼睛，略带挑衅意味说道：
“不如我们换个时间试试，老子不把揍成大郎第二，我就不姓西门。”
老头也眯起眼看他。
“你姓西门，你不是姓丁？”
丁白嘿嘿一笑。
他很诧异，这老头怎么知道他姓丁。
当然他也不可能说自己叫西门庆，这岛国老头指不定对古代流传下来的名著，背得比他还熟，一说名字，就会联想到自己在骂他。
老头看着他的眼睛：“那些山城来的警察向当地警察介绍你的时候，我就在你们附近，你分辨不出来而已。”
“你能自行屏蔽修行气象？”
丁白不信，山部小天地气象篇提到过一种术，能够自行收敛身体小天地万千气象，装作与凡人无异，但那也是结丹后期的术法，没有强大的内在，何以掩饰外在。
但书上也提到过另一种方法，就是用阵法。
不但可以屏蔽气象，也可以改变容貌，甚至外在性别。
只不过这种术被称为旁门左道，书上并未详细记载其阵法奥秘。
他相信岛国人的方法属于后者。
正如他从渡边那里得到的天狗面具一样
老头忽然问：“知道我为何跟来？”
丁白只能摇头。
“那个山城历史博物馆馆长叫介绍你名字的时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老头泰然说道：“你在山城抓过一个我们的人？”
丁白眼睛骤然睁大。
这老头不知道宋家，却与杜山横带去曾家的两名岛国人有关系？
“渡边博文？”
他没有否认，目前的处境，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