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王子与公主(二)
“爷爷，您要卜一卦吗？价钱呀，哈哈，不要钱，有人付过了。”
西城的广场上，白修羽微笑着开始摇着手里的竹筒，随即让眼前老头从中抽出一根竹签。
“大师呀，老头子我不识字呀，您帮我瞅瞅呗。”
放下竹筒，双手接过竹签，白修羽看向上面刻着的字，脸上犹豫了片刻，不着痕迹地继续保持着微笑递给他:
“是吉字，您晚年一定是顺风顺水的。”
送走了老人，白修羽站起身来，今天的他穿着昨天的那身黑白相间的服饰，正式地就像是要等待着命运的到来一样。
想起来昨夜的痛哭流涕，白修羽暗自自嘲着。
自己一直跟着师父学习，童年的痛苦回忆让自己对情感没有什么波动的同时，也让自己对做事情上更加的灵巧和聪慧。
只是不出几年，他便掌握了师父几乎所有的占卜技艺。
就连老头那本关于讲述“影武者”的秘籍，即便老头表示这本书就连自己都很难学会，自己仅是用了闲暇之余每天看一看，现在已经可以熟练使用了。
就是这样一个因此心里都不由得颇为自傲的自己，没想到竟然在那老头最后的嘱托这儿，差点玩脱了。
当以为自己没算出来的那一刻，一向运筹帷幄，以为所有事情都在意料之中的自己，内心头一次有了辜负重要之人的巨大落差感。
原来，自己也是个会因为别人而打动自己的性情中人吗？
要不是想起来老头平时一直和自己嘱托的那句话，自己可能真的就转不过来这个劲了。
“老头，七杀的命又如何，我也要踏上自己的路呀。”抚摸着那精致的布料，白修羽慢慢地感慨道。
从小无父无母的他一直将和老头相遇的那天当作自己的生日。
就在三年前的生日那天，老头不知花了多少钱，据自己后来打听，好像找了京城最厉害的裁缝为他缝制的这件衣服。
这是他唯一一件穿上去看得像人的一件衣服。
当老头送了他这件衣服的时候，白修羽虽然嘴上一句感谢的话没说，但是事后，一直不怎么在乎形象的他就将其放置在某两间房子中间空隙的箱子里精心保管着，从未穿过。
那用来存放的狭窄间隙，是他的家。
还有就是那个天水戟，想到这里，白修羽脑海就想起来那个白发小屁孩的痴呆模样。
那呆样，怎么可能是老头说的破军呢。
昨天使出“影武者”对其试探，就是想看看对方的底牌，不过没想到底牌没逼出来，倒是自己被别人来了一拳。
想到这里，白修羽掏出一个精致的六边形罗盘，上面的六条边上镀着一道道金色的划线，分别象征着卦象里的六爻:
“可惜不能给自己算一卦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齐皓月一直确定后面没人在跟上了，身体路过了一个拐弯就直接拐了进去。
进去以后，他靠着墙，嘴里微微喘息:“可算把他们都给甩开了。”
“话说好像有一个小子一直追着我来着。”
“是呀。”
“他是谁呀”
“我呀！”
“我去！你那里冒出来的。”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白发少年，反应过来的齐皓月先是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后便发现对方的身后并没有其他人跟上来，嘴里又是呼出了一口气。
“小子，谁给你的胆子敢跟上来的”随后齐皓月立马换上平时嚣张的语气问道。
此时的天水戟正用手驻着膝盖站着，整张脸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什么的，整张脸都红得透透的。
“你你你你”天水戟缓了半天颤抖着抬起手指，“你还有脸问，看看你干的好事！”
看着对方指着肩上的那一大片已经干了的油渍，齐皓月看向自己那握过包子的手，一时间好像知道了怎么回事。
“那个啥”齐皓月虽然浑了点，但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话吞吞吐吐的，原本理直气壮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
“我那个有点饿了，但是兜没有板子，不好意思呀，我实在是赔不了了。”齐说到这里，声音已经细微到几乎听不见了。
“不过。”齐皓月又大起声来，“我可是我家那里的王子，你要是能帮我回去，别说一件衣服了，就是一百件比这更好的我也照赔不误。”
听到对方这番话，天水戟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要去找白修羽来着。
看着对方一脸愧疚的模样，天水戟只能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既然对方都说了自己没有钱了，自己也不能逼他什么的。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天水戟说着就要离开继续前往广场。
等等，他刚才说他是王子
于是天水戟回过头去，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直视面前的齐皓月。
与此同时，大概也是看着对方有眼缘吧，更是因为刚才还给人家添了麻烦，齐皓月鼓起勇气，但没敢看向天水戟，瞅着地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能不能帮帮我。”
当反应过来对方说他是王子以后，天水戟倒也是没有做出拒绝的行为，而是凑了上来。
眼前这个小子，虽然刚才逃跑的模样是那么嚣张，这会儿又是那么地讲礼貌，心里不自觉地对眼前这个自诩为王子的人产生了一点兴趣。
见到对方站住了，齐皓月也是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样子:
“是这样的，这次来京城，我是偷偷溜出来的，但是现在，因为一些原因，我回不去家了”
“你等等。”天水戟赶紧打住了马上就要开始长篇大论的齐皓月，两眉向上一挑，“要不咱们边走边说”
就这样，他们两人一同向着西广场前进，为了防止遇见刚才那伙人，齐皓月特地挑了一条快捷的小道，两人在其中弯弯绕绕地走着。
走在静谧宽度刚好不大不小的小道，天水戟那一刻感觉自己今天和昨天在大街上被挤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就像个呆子一样。
“皓月兄弟，你说吧。”在交谈中，天水戟得知了对方的姓名。
两人一路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言地走着。
齐皓月表示自己的家离这里很远，如果没有别人带着他就没法回去，自己在这人生又地不熟，只能依靠对这里比较熟的本地人，以求能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直到等到家里有人来找他了。
虽然天水戟话很多且抓不住重点，但是齐皓月还是明白了对方现在是大概要去找一个人一起去找东西，并且邀请他一起。
闻言，齐皓月立马满口答应了下来，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成功回家的希望。
“所以说，你真的是王子。”
齐皓月用力的点点头:“我骗你干啥呀？”
看着齐皓月那略带夸张的表情和那简略且无从证实的陈述。
但凡是个人都不能信他是王子这件这么扯淡的事。
天水戟信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天水戟更是好奇地对着齐皓月问这问那儿的，面对着这个话痨，本来以为遇见了知己而富有激情的齐皓月面对着似乎无尽的问题，态度也逐渐由诚恳变得不耐烦起来。
但出于基本的礼貌，他还是解答了对方对于他那里的好奇。
终于，天水戟结束了他的求知之旅，齐皓月便开始询问他关于京城的事情，希望能够早日回家。
在得知天水戟也是一个刚来这里两三天的外邦人，齐皓月那充满希望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下去了。
看着露出一脸痴呆相的天水戟，齐皓月突然有一种自己被拉上贼船的感觉，但是又好像不是，出于无奈，他也只能叹了一口气。
算了，闲着也是闲着，而且还弄脏了对方的衣服，不帮对方，自己道德上也过不去呀。
自己可是一个有原则的王子呢。
“我们到了。”
搬开拦路的石头，天水戟跟着齐皓月从一个刚刚好的缝里钻了出来，
伸出头来，天水戟这才发现现在所处的，正是昨天白修羽要砍自己的那个胡同巷子里。
只是因为昨天的这里有一块不起眼的石头挡着点的缘故，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到。
“噫，那皓月兄弟，你这些天都睡在哪里呀？”
齐皓月不假思索地朝着刚才的洞里努努嘴:“铺点破布，冬凉夏暖，睡觉休息的不二选择。”
闻言天水戟伸出大拇指:“王子的适应力就是强。”
来到西广场，天水戟东张西望了一番，很快就看见了同样向着他们招手的白修羽。
今天的白修羽打扮得格外郑重，再加上那张帅气的面容，那路过的小姑娘都不自觉地回头想要多看两眼。
他招了招手后，便又气定神闲地坐在原地，那神色，那气质，倒真的配得上旁边“神算子”那三个大字了。
“走吧。”等到看到来的是两个人，站起来的白修羽不禁微微皱眉，“这是”
“我是他朋友。”没等天水戟做起介绍，齐皓月便率先伸出手来，“齐皓月，请大师多多指教。”
看着对方热情的模样，白修羽也不好多说什么，同样也伸出了手。
“白修羽，不是什么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