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
于舟按照唐南在纸上写的地址，来到了一处码头，今天的码头堆放着许多集装箱，看来今天有不少船要出镜。
于舟按照唐南说的，将黑布包放在某个集装箱里，然后走出去，环顾四周，四周除了集装箱，什么都没有，大型集装箱组成一个巨大的迷宫。于舟照着原路返回，警察则分布在码头的各个地方，等待着唐南的出现。
警方在码头从上午等到下午，都没有看到唐南的身影，天一点一点地暗下来，仍没有任何动静，警官紧紧地盯着目标集装箱，生怕看漏了一点。
唐南一直没有出现，直到目标集装箱被吊起装船，警官意识到他可能已经躲在了船上，就立刻召集警力去盯着船的出口，警官则去找负责人。
于舟被警察拉住，不让他登船，于舟站在一边看着警官跟负责人交涉，许久，负责人才同意警察上船搜查。
“上船搜查。”警官得到负责人的同意，挥手让手下动手，于舟也想上去，但是被警官拦住了。
“于先生，你不能上去！”
于舟只能在船下着急地等待，现在轮船已经差不多装箱完毕了，如果要一个一个搜查，几乎不可能。
就在于舟快要忍不住冲上去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周宋的电话。
于舟赶紧接听，“钱给你了！人呢！”于舟的情绪激动，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呜呜！”电话的一边传来袁安逸的声音。
于舟一惊，唐南对她们做了什么？“安逸！别怕，爸爸很快就能找到你了。”
袁安逸一直在咿咿呜呜，于舟意识到唐南已经跑了，只留下她们两个在那里，“周老师在哪？你让她跟我说，或者你把定位发给我！”没有听到周宋的声音，难道周宋并不在他身边，那她去哪了？
手机里传来袁安逸的哭声，等了许久，定位都没有发过来，于舟赶紧安慰他的情绪，“安逸，听着，你现在把定位发过来，爸爸去救你。”
仍然没有回复，于舟也急了，怎么劝袁安逸都只是在哭。
于舟拿着手机去找警官，“唐南跑了，现在安逸仍被关着，快带人去找！”于舟将手机给他看，现在还是在接通的状态。
警官赶紧联系局里定位信号，不一会儿，警察就得到了她们的位置信息。
“副队，你带人继续搜唐南，我去救孩子。”安排好后，警官就离开了。
“我也要去！”于舟拉住车门。
“不行，太危险了。”
“现在安逸的情绪不稳定，他必须要见到我。”于舟紧紧地扒住车门，警官见他一脸的坚定，便让他上了车。
手机里传来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安静下来，于舟对着手机不断地叫着袁安逸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警官见他急得快要跳车了，就赶紧安慰道：“唐南可能没有给他们食物，小孩子体力差，可能哭累了。”
这个安慰并没有让于舟的冷静下来，于舟紧紧地抓着车前座的靠背，皮质靠背被他抓出一道痕迹。信号是在离市区很远的一个林子里，那里离上次定位到信号的位置离了有三十多公里，难怪在位置附近没有找到唐南的踪迹。
车子驶去树林，前面的路车子进不去，他们只好下车步行，这时支援队也赶来了，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向信号点移动。
这里是未开发过的林子，附近的村民会在这里安放许多捕兽夹，想着捕一些野味增加收入。
逐渐深入林子深处，捕兽夹越来越多，阳光也树木生长得更茂盛，遮住了阳光，有些阴森。
终于眼前出现了一间小屋，周围很安静，小屋里也没有什么动静，于舟没有听到袁安逸的哭声，不安的他立刻冲上去，几个人都拦不住他，他一把踹开门，屋里静静地躺着两个人。
袁安逸和周宋躺在地上，袁安逸被周宋圈在怀里，袁安逸手边是周宋的手机，他的手脚被绑住了，这也可能是他发不了定位的原因，他的嘴被胶布粘住，此时的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于舟赶紧将周宋的绳子解开，此时周宋被绳子绑着的地方已经磨出了一道血痕，撕下嘴上的胶布，嘴唇已经开裂了，脸上也有几处淤青。因为不知道周宋身上究竟有多少处骨折，他们不敢轻易移动周宋，只好将袁安逸先带离现场。
于舟看了一眼地上的周宋，将哭累了的袁安逸交给身边的一个警察，“帮我看一下。”然后就跑回小屋里。
两个警察正小心翼翼地给周宋翻身，周宋平躺在地板上，可以看出她的脚踝已经肿起了一大块。于舟想走近周宋，却被一个警察拦住了，“不要随便动，不然造成二次伤害。”
于舟看着几个警察小心将她放在担架上，这里离停车的位置有些距离，并且地面不平，于舟帮忙扶着担架，让担架尽量平稳。结果走在前面的警察一不小心踩到了小土坑，脚踝一歪，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周宋差点就摔到了地上，还好于舟及时接住了她。
“我来抱。”于舟轻轻将她抱起，慢慢地走着，这比用担架走得平稳地多了。
有一个小坡，可能动作幅度太大，碰到周宋的伤处，她闷哼了一声，“周宋？”
于舟轻轻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周宋缓缓地睁开眼，“大哥哥…”声音虚弱，于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很快就到医院了。”
于舟见周宋有了反应，便加快了脚步，周宋的脑袋靠在于舟的胸口，强有力的心跳声，跟记忆里的重叠，在恍惚间，她仿佛就是在当初那个大哥哥的怀里。
“大哥哥…”周宋强撑起眼皮，但仍然看不清于舟的脸，然后又缓缓地闭上眼睛。
好不容易走到了停车的位置，此时救护车还没有到，于舟将周宋平放在车后座上，周宋的动动嘴唇。
“什么？”于舟将耳朵凑到周宋嘴边。
“大哥哥…”这次于舟听清楚了她在说什么，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
“哥哥在。”
不知过了多久，救护车才赶来，于舟将周宋放到担架上，刚想离开，发现周宋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小手微微颤抖。
“很快就到医院了。”于舟摸摸她的头，周宋这才慢慢地放开他的衣角。
袁安逸只是手臂跟腿部骨折，但周宋全身上下多处骨折，肋骨也断了两根，两天了都没有醒来，李悦在病房内守在她旁边，谁劝都不愿意离开。
因为这件事被媒体报道后，陆陆续续有领导和同事来探望，但都被唐付娉以尚未脱离危险给拦住了，其中也包括于舟。
这天于舟又来了，还带着袁安逸，但还是像之前那样，被唐付娉拦住了。
“阿姨现在情绪不稳定，周宋也没有醒来，阿姨看到你会被刺激到的。”
袁安逸坐在轮椅上，可怜兮兮地看着唐付娉，“姐姐，我想见见小周老师。”越说越小声，还带着哭腔，唐付娉虽然心软，但是还是拒绝了。
“等阿姨情绪好点你们再来吧，阿姨身体不好，不能受到刺激。”
唐付娉摸摸袁安逸的头，看向于舟，“你们可能关心她，也可能是内疚，但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说完，便关上了病房的门。
于舟又一次被关在门外，落寞地推着袁安逸离开，“爸爸，李奶奶是不是很恨我们，不想见到我们，她是不是连姑姑也不见。”
于舟没有说话，推着袁安逸回到病房，此时袁梅坐在病床边上，“小宋还是没有醒来是吗？”
于舟默认，袁梅叹了一口气，“这次确实是我们连累了她。”
袁梅心疼地看着袁安逸，“安逸也受苦了。”刚来医院看到袁安逸的时候，袁梅差点没晕过去，从小到大她都把袁安逸捧在手心上，磕着碰着都觉得心疼，更别说见到他身上大小的淤青。
袁安逸脸上的淤青还没有散去，因为被唐付娉拒绝而双眼含泪，委屈地低着头，袁梅看了更加心疼，“我去看看小宋。”
毫无疑问，袁梅也被拒绝了。
夜里，袁梅坐在袁安逸的病床旁，于舟则站在床尾，只开了一盏柔光灯，黄色的光照在袁安逸的半边脸上，这样看，他跟袁梅竟然有些相似。
“于舟，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当初让你收养安逸。”袁梅抬起头，忍住泪水，“如果没有那个决定，安逸也不会像今天这样。”
“是我的问题。”于舟抓着架床的手收紧，袁梅看了一眼他，摇摇头。
“于舟，事情过去了，等安逸康复后，我要回老家了。”
于舟知道自己不可能改变袁梅的想法，但还是做了挽留，“安逸会想你的。”
“我想留最后一点体面。”袁梅叹了一口气，“已经有症状了，我知道时间不多了，我不想让安逸看到那样的我，上次的手已经吓到他了。”
于舟盯着袁梅的侧脸，“安逸会理解的。”
“这个秘密就让我带进土里吧。”袁梅的话带着乞求，她偷偷抹了一把眼泪，“我想在这几天好好看看他。”
于舟偏过头，深吸一口气，“我出去走走。”
袁梅看着于舟寂寞的背影，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医院的走廊静悄悄的，于舟不知道去哪里，走着走着，就到了周宋的病房门口，于舟停下脚步，透过小窗，看到周宋正安静地躺在床上，李悦则在身旁守着，暖光灯照在李悦的脸上，显得很是沧桑。
于舟将手搭在门把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下门把，李悦并不在意是否有人进来。
“周宋会没事的。”于舟轻轻地说，李悦听到他的声音，这才将视线从周宋的脸上移开，看见于舟站在门口，李悦的表现没有于舟想象中那样愤怒，而是平静地看着他。
“我很抱歉。”于舟深深地鞠了一躬。
“但是宋宋还没有醒。”李悦抹了一把眼泪，“我的宋宋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那个人要这样对她。”李悦将手放在周宋的手上，“我的宋宋，你怎么还没醒。”
周宋似乎是听到了李悦的哭声，动了动手指头，感觉到周宋的反应，李悦惊了一下，“宋宋！”
“快，宋宋动了一下。”
于舟赶紧去找医生，一时间，安静地病房响起了机械的滴滴声，李悦在门外着急地等待着，于舟见李悦行动不便，便将她扶到一边的排椅。
“周宋会没事的。”于舟安慰李悦，李悦的手紧紧地抓着于舟的手臂。
过了许久，门终于打开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李悦第一时间冲上去，“宋宋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现在还没醒，如果今晚还没醒来，我们就需要将她重新转入重症病房了。”
听到这个回答，李悦瞬间就失去了意识，还好于舟在旁边，及时扶住了她。李悦有高血压，被这么一刺激，也住进了病房，于舟拿到李悦的手机，发现里面除了袁梅跟周宋的电话，还有一个未知号码。
今晚没有人照顾李悦和周宋，于是于舟请医生将李悦与周宋移到同一个病房，今晚他来照顾。
于舟撑着下巴，看着周宋，周宋安静地睡着，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桌子上的机器发出滴滴的声音。于舟不自觉地伸出了手，摸了摸她的脸，现在她脸上的淤青还没有散去，于舟不知道为什么周宋会这么尽力地去保护袁安逸，“为什么这么保护安逸？”
没有得到周宋的回答，于舟收回了手，“是你认出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