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黎仰用力拍他的肩膀推开说:
“陈屿江,会留痕迹的。”
陈屿江没有作声,全当默认。
黎仰没再管他了,只是淡淡的说:“现在是夏天,你希望我穿个高领衣服去学校?”
陈屿江搂着黎仰,仿佛想把她揉进他的身体,吮吸着她的香气,有些恼意:“怕别人看到,就别跟老子谈。”
“记得江哥跟我说过,我说了不算。”
陈屿江点头“是,你说了不算。”接着又说,“那我不回去了。”
黎仰瞪他:“那你睡地板。”
陈屿江抬眼:“只有你睡。”
黎仰想想自己确实打不过他:“那你睡沙发。”
陈屿江顺着黎仰手指的地方看了一眼,一张破旧的木沙发,包浆磨的发亮,不用想就知道睡着肯定不舒服。
“一起。”
黎仰没理他,自顾自的走向那张小床,谁知道她低估了陈屿江。
“你跟过来干嘛。”
“说了一起。”
陈屿江话一说完,就顺着躺下了,把那床薄薄的白色空调被往上提了提。
任黎仰怎么拉扯他,他都没有反应。
黎仰踩过陈屿江的身子往里面去趟,黎仰身子死死的抵着墙,不留一点缝隙。
让黎仰有点意外的是,陈屿江躺下就真安稳的睡了,没多说一句话。
黎仰乏了,看了身旁的男人,背脊笔直的挺着,衣物都还没褪去,就那么躺着,背对着她。
陈屿江刚从出门的时候,因为是老旧的旧小区,面积也很小,连监控都没有,漆黑的街道静的吓人,屋主又多是老年人,这地方要是出了什么案子,警方都无从下手吧。
就在陈屿江沉闷地站在街道上,他突然担心那个女孩了,走夜路会不会有其他女孩那样的害怕?睡觉时会不会有其他女孩那样的孤单?
他选择回去,回去陪那个孤单成长的女孩。
她的人生不需要许恩,更不用修楷晨插手,只要陈屿江在一天,黎仰就只会是他一个人的。
陈屿江其实一直没睡着,他睡眠习惯一直不好,也就渐渐习惯了,一天睡不了几个小时,白天照样精力充沛。
他半夜起身时,看到黎仰那个瘦小的身躯蜷缩在墙角,他又躺下了,抱紧了那个女孩,一直搂着,紧紧搂着。
那个白天高傲不屈的公主,夜里也是一个无助弱小的人。
她在用她自己的躯壳保护她自己。
偏执到极致的陈屿江遇上内心敏感到极致的黎仰,无非就是一个坚定选择,一个坚定相信。
黎仰早上是被热醒了,能把人闷出汗的天气,陈屿江把黎仰贴的紧紧的,冒了一身汗,黎仰起身看了眼身旁的陈屿江,立马把他推开了,陈屿江立刻就醒了。
“还嫌味儿?最好改改,不然以后你怎么受。”
黎仰起身自顾自洗漱,没有理会陈屿江的话。
黎仰穿着还睡裙,极细的腰肢和高挑的身段,陈屿江见过不少美人坯子,那些在学生时代就已经有美人标志的女孩,陈屿江差不多见了个遍,都往他身上贴,他和马猴之前他们不停的打架,加上看马猴逗姑娘,自然见过不少美女。
可是陈屿江第一次那么惊艳,那种惊艳不是黎仰有多丰满,她很瘦,可是骨架却不瘦小,却是那种恰当到极致的身材,看起来很舒服,没有一点扁平感。
陈屿江反而又想起黎仰在云都挣钱的时候,想到马猴所说,她的身材,她的脸蛋,不拉出去给别人溜溜那才可惜了呢。
黎仰被盯得发毛,丢下漱口杯,去换衣服,黎仰把校服拿到洗手间去换,陈屿江还反倒一副不乐意看的样子。
黎仰出来的时候,陈屿江已经不在屋里了。
黎仰穿着校服,显得清纯,她抓起钥匙,出了门。
黎仰在柏油路上走着,她依旧那样低着头沉默不语,不知像这样多少次,身后有一个背影一直在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叹气。
许恩就这样一直看着黎仰的背影直到走进了校园,她进了班。
黎仰刚座下座位,发现位子里多了个袋子,里面放着预防留疤的药物和消毒水,黎仰看到愈安药房几个字,便以为是她把那次修楷晨赔她的药物带到学校了。
陈屿江从侧面教学楼的走廊,掐准了角度,看黎仰的座位,确认了黎仰看到药膏并使用后,便离开了。
陈屿江拿出手机给黎仰发了条信息:杏色高领衣服不错。
黎仰手机震了一下,她大多数是不看手机的,她不像现在大多数青年一样有手机瘾,手机带着课桌一起震动,她点开回复:滚。
陈屿江做事知晓轻重,他昨晚故意那样,就想逗逗黎仰,那几道不深不浅的红痕,一周左右应该就可以消除。
陈屿江笑了一下,觉得这个星期都是好心情,又回:今晚把我书包拎回去,马猴有点事。
黎仰没觉得意外,毕竟在她眼里这是社会人的日常。
黎仰:拎回去?哪里?
陈屿江:我家你知道地址?
黎仰:我家不想让你再去。
陈屿江只回来三个字:随便你
黎仰:。。。
谢谢,有被噎到。
黄昏的傍晚,晕色像船扬起的帆缓缓升起,黎仰手上攥着陈屿江的包,也不知道如何处置,陈屿江放学便走了,连招呼都不打。
马猴路过她时,给了黎仰个眼神,示意招呼。
黎仰就那样烦闷地拖着一个包回出租屋,打算把它扔在她家门口就罢。
“小仰啊!”
黎仰转头,是许恩的父母。
许恩的父母是两个生意人,长得面善,又是和黎仰一个家乡,看着黎仰和许恩长大,所以对黎仰态度很亲切。
“秦阿姨?”
秦舒梅皱着眉,急匆匆地朝她走过来。
“好久不见了,小仰又瘦了,学习应该挺辛苦的吧。”
寒暄了几句黎仰听不惯的客套话,才算说出了正题。
“许恩这次模拟考,考的一塌糊涂,连年级二十都没有进,毕竟高三了,我和他爸爸就说重了一点,都没想到他竟然跑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黎仰勉强的应了一句:“所以阿姨您是想让我去找他?”
秦舒梅连忙点头,叹着气:“许恩从小就喜欢跟着你,现在大了,你俩也生分了,这很正常,但是其实阿姨知道,在许恩这孩子心里你是很有地位的。”
“阿姨,我知道了。”
长辈的当面请求,黎仰确实难以推脱,更何况还是许恩的事,那么多年的友谊,说不帮也说不过去。
黎仰把陈屿江的包丢到她家门口后,就出去了。
黎仰给陈屿江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黎仰收起焦躁的心情,往河道边走,黎仰知道许恩喜欢幽静的地方,吹着阵阵晚风。
因为她也喜欢。
许恩是在一个草地上被黎仰看到的,黎仰也是第一次看到许恩喝了酒,就那样神志不清的躺在泥地上,哭的像个孩子。
“许恩?”
许恩睁开眼,浑浑噩噩中看到那张脸,便借着酒劲一刹那便死死的搂着她。
黎仰用力挣开,却也是第一次知道许恩的力气那么大,他俩在一块时玩闹,原来都是许恩让着她的。
“许恩,松开我,你要回家了。”
许恩抬头,昏黄的光撒在他阴柔的脸庞上,带着些清冷,酒水还挂在他的唇角,他留下了泪水。
“抱紧我,小仰。”
黎仰沉默了,呆呆的盯着他,伸手去推缠在她身上的许恩,却怎么都推不开。
“松手,许恩,听话。”
“小仰?为什么不是我们回家?我想跟你一起回家。”
黎仰没接话了。
许恩望向她,似什么东西再也不见了一样,发了疯的泪一直涌出
“仰宝,会不会因为我成绩不好就不要我了?”
黎仰心里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听到那么时隔十年再次被喊出的昵称。
仰宝,这个名称是许恩小时候一直唤的,一开始许恩一直唤黎仰为小宝,但上了学后,老师不许许恩这么叫女孩子,但是许恩不听,只是换了一个字。
更久后,被许恩母亲听到后,便彻底不让许恩喊了。
黎仰不知怎么的,脑海中想到了和城的一切,甚至是她的家人。
黎仰眼眶红了,泪重重地砸下,一滴又一滴,那些失去的美好,再也回不来了,她不是没有过悔恨,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不是个爱煽情的人,收回情绪后,便从兜里递了许恩一张纸巾。
“许恩,你好好努力是为了你自己的前途。”
许恩直摇头。
“不是的,我只是想以后能让我的小仰过上她喜欢的日子,挣好多好多的钱。”
黎仰轻轻皱眉,重重呵出一口气,微微哽咽,凑近许恩的耳边,闭上眼开口:“黎仰不值得你这样做。”
许恩呜咽,拳握得紧,往自己的脑袋上捶。
他在混沌中清醒,他双眼昏沉,但是他知道面前的那个女孩,就是他一直在意的她,所以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冷的刺骨。
痛吗?当然。
他麻木了,所以他企图唤醒自己,究是无果。
“许恩,快回去吧。”
许恩没再说话,只是搭上了黎仰的背。
“小仰,我走不动了,要背背。”
许恩昏昏沉沉,最后被黎仰拖回去的,路上没少被人当笑话看,黎仰把许恩放到他家门口,喊了许恩妈妈一声。
秦舒梅步伐匆匆的出来,一声又一声的叹气:“这孩子啊,怎么变成这样,也许当初我和他爸就不该同意他来鸣城。”
黎仰犹豫了一下,抓起地上许恩的书包递给秦舒梅,又不动声色的捂住许恩的耳朵,对秦舒梅低声说:“阿姨,许恩也许是心理压力太大,有时间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秦舒梅看了黎仰好一会,眼睛红红的点头,她的儿子她自然清楚为何这样。
“小仰,阿姨以前因为学习的原因,是不赞同你和许恩接触的太近,阿姨的不对,你和他现在都长大了,能不能有空了就过来多陪陪许恩,陪他聊聊天什么的。”
许恩在没人注意到的暗处,听到自己母亲说出这样的话,不动声色的暗笑了一下。
黎仰回避了秦舒梅的话。
“嗯,阿姨再见。”
秦舒梅目送着黎仰离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看见他们两个像以前一样挽着手上下学,虽有不妥,但是起码那是小恩最快乐的时刻。”
也是能治愈许恩一生的美满,也是在经历那么多之后让许恩最倔强的执念。
黎仰一路上都像憋着心事一样,开了门,看到陈屿江在里面,十分意外,他怎么进去的?
“你怎么进来的?”
“许恩没事了?”
黎仰被这么一问,有些不知回答,陈屿江面色轻佻,眼神中淡淡的伤神,挑着眉看她。
黎仰不说话,只是点头。
屋里没开灯,昏暗的不透光,黎仰看着身形知道是陈屿江,她拍开灯的开关。
恍然间,黎仰以为自己看错了,陈屿江头上沾着血迹,衣服上也是大大小小上血迹。
黎仰愣了,赶快拿出手机打急救电话,号码还没拨出去,手机就被夺过。
“黎仰,我来找你,然而你去找了许恩?你他妈有多大能耐?”
陈屿江头靠在黎仰的脸上,干涩的唇吻着她的脸,泪淡淡的落在她的衣服上,仅一滴,便已够痛。
“你一天天哪那么多男人需要去找?是我不行?”
血流下来浸湿她的衣裳,暗红暗红的,在白色中很显眼,黎仰慌乱了,她现在不清楚陈屿江的伤势怎么样,她只想让他赶紧去医院。
黎仰心里本就乱糟糟的,看到陈屿江出事,她便像失了控一般,甚至连话也说不清。
“陈屿江,许恩妈妈找我帮忙,我你你能不能先去医院啊。”
黎仰哭出了声,话也说不利索,脸上伴满泪水,她拽着陈屿江的袖子一边往外拉。
“走啊!去医院,你几岁啊瞎胡闹什么!”
陈屿江伸手抹去黎仰的泪:“你现在真的不好看了。”
黎仰伸手去打他。
陈屿江把带血的上衣脱了,黎仰伸手去帮他,黎仰看到陈屿江的身材,健硕的肌肉,小麦色的皮肤,硬硬的腹肌。
“你男人死不了。”
偏偏黎仰看了没有半点波澜。
陈屿江调戏道:“还是刚哭出鼻涕的样子好玩。”
“好玩个屁,我保证下次再哭是在你死的那天。”
黎仰看到陈屿江身上并没有血,抬眼瞪他。
“你哪伤着了?”
陈屿江低头。
陈屿江的额头部,有一道不短但不深的口子,一直不断地流着血。
黎仰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止不住。
黎仰确认他身上没别的伤了,这才放心下来质问他:
“你怎么进来的?”
“怕你一个人住出意外,我配了钥匙。”
黎仰抿唇。
“你怎么知道我去找了许恩?”
听到别的名字,陈屿江低下头发呆。
“我不瞎。”
陈屿江等了黎仰半天,准备出去看看,想赶紧质问她为什么把他的包甩在门外,然后再让黎仰补偿他,结果恰好看到许恩妈妈拉着黎仰说话。
黎仰想了一会。
“马猴他们也都成这样了?”
陈屿江脸一下子沉了,吻上她的唇:“我发现你他妈真有闲心。”
黎仰追问:“他们在医院?你怎么不在?”
“他们确实该在医院。”
“一天天哪那么多醋吃。”
黎仰拿出来一些简易的纱布蘸了药水给他贴上。
“伤在头,怪不得那么多血。”
陈屿江紧紧盯着她,看到她眼神中的担心和:“你到底喜欢谁。”
黎仰有点发笑:“你才很有闲心。”
陈屿江抱着她:“三个字的。”
黎仰不肯说,陈屿江就一直磨她。
“你。”
“三个字。”
“陈屿江。”
陈屿江心满意足:“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