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黎仰买了一份生煎包，带回家了理。她享受着安静带给她的惬意。
突然电话铃声响了。
她没有很喜欢的歌，也从没设过电话铃声，手机也没有密码，因为她什么娱乐软件都没有，因为她知道再喜欢的东西总有一天会腻。
“喂？”
黎仰的手机也没有存联系人，她觉得这些人没有必要存进去，有事打电话说了就行了。
但她很清楚能让她给出手机号的就不会是没事找事的闲人。
电话那头的人是孟宜。
“黎仰，刘老板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他已经给我打过好几次的电话了，你要不再考虑一下吧，他这次带了几个老板一起，出手都很阔绰。”
黎仰把手机扔在了一旁，懒得听孟宜说那么多，孟宜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眼里除了金钱什么都不看重，但她对黎仰没有了解的很透彻，但她知道黎仰缺钱，这一点就是黎仰的弱点，致命的弱点。
“你想上大学吗，黎仰？”
孟宜一句话，黎仰开可乐的手一愣，她双眸更黯淡了，她喝了一口汽水，心情才觉得好点。
黎仰没有认真想过上大学的事，她知道上大学要花更多的钱，她现在攒的钱也是杯水车薪。
她当然想上大学很想很想，她巴不得考上个好大学拿着录取通知书向黎文塘和刘爱夸耀，证明她不是她们口中的废物更不是畜生。
在她们县城非常老旧的家属院里，考上大学的人比较罕见，通常都是男的高中没上完就早早地去打工挣钱，女的基本上靠散养，渐渐的黎仰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一个全成了十几岁把所谓的爱情随口放在嘴边，一口一个恨啊爱啊，哭啊闹啊的，其实三两天感觉没了，还在自顾自的混。
黎仰生在一个不富裕的家庭，父母也没什么出息，好吃懒做靠着爷爷奶奶的退休工资以及在厂里干活拿点钱，这些钱还不够平日里抽烟喝酒的钱，他俩嗜酒成性，抽烟成瘾，满口脏话又死要面子靠啃老活了大半辈子的黎文塘和刘爱就是她的父母。
黎仰前十几年整天睡在烟气浓重的旧房屋里，脑子里全是刘爱骂她的脏词，这些在黎仰脑子里全是低素质的代名词，她从骨子里反感。
这才让生来自尊心强的黎仰选择一个人去了外地读书，更不指望黎文塘和刘爱会拿出钱来给她，他们巴不得黎仰辍学打工，每个月给他们钱。
他们也许和当时年代普遍大众父母一样，怀了就生，从没想过负责，在自己还未成熟只会享乐的年纪却生了一个孩子，但随着时间推移，有些父母长大了，有些父母没有。
黎仰从初中开始，性格一直很敏感沉闷，心理上有很大上自卑和创伤，初中时成绩很出彩，当时报考竹贤高中时，她依旧是一个人独自决定，当然这个决定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包括许恩。
黎仰不知多少次，在陌生的地方，一个人半夜自然醒，却又怎么也睡不着，望着窗外陌生的景，这个陌生的城市一待就是三年。
她也不止一次想过回和城看看吧，那个偏远的小城，那个满承她各种回忆的城市，有让她发出心底笑意的，更有让她恐惧到不敢回首的，每当想到这些，黎仰便只会强迫她自己闭上眼，想想维持生计的法子，这样她便皱着眉缓缓睡去了。
如果可以，谁不想成为父母的骄傲呢。
可乐的气很足呛得黎仰有些眼红，她喝完抿了下嘴角。
“当然想啊。”
黎仰带着丝惋惜，上了大学对她来说算是好的开端，不上大学她就找个安稳的工作好好挣钱。
孟宜知道黎仰的欲望，黎仰的欲望很简单，她的欲望也很简单，都是为了钱，她介绍人过去，孟宜自己就可以拿到介绍费。
“刘老板这次出五千多来让我请你，他到时候还要带几个老板一起吃饭，上了年纪就喜欢学生姑娘看着嫩，这次你活儿要是干好了，你毕业前也不用再操心生活费了，可以好好复习。”
黎仰心里有数了，没有多说，挂了电话。
黎仰的成绩上个高中因为一些自身心理原因，成绩不算太顶尖，但是上个好一点的一本是没有问题的。
黎仰烦躁的点开电子日历，星期天是明天，她应该没什么事，明天还是运动会，只是赢了的人会去别的学校一起比赛，对黎仰来说就是看热闹。
黎仰又接到了一个电话，她随意的接了，只是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让她意外。
“黎仰？我是沈知雨，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嘛？就在学校对面的甜品店里。”
黎仰没反应过来，她这么会打电话给她，不，她怎么会有她的电话？
“什么事？电话不能说”
“我认为还是当面说比较便于沟通。”
黎仰正无趣着呢，她倒也想和沈知雨聊聊，她男朋友听不懂人话，她看起来可以。
黎仰和沈知雨约在校园门口对面的一个高端甜品店里，黎仰到的时候沈知雨已经坐在里面里，黎仰闻着腻腻的味道，压住了心里想作呕的感觉。
到的时候沈知雨已经点好了甜品，黎仰往桌子上看了一眼，她不了解甜品，但是不得不说看着很有食欲。
“这儿呢。”
黎仰朝四周警惕的看了看，她诧异的是，沈知雨没有带修楷晨一起来。
黎仰坐在沈知雨对面，她眉毛微挑看着沈知雨说：
“乱碰别人东西很不礼貌，尤其是趁别人不在的时候。”
黎仰十有八九猜对了，沈知雨在黎仰比赛时翻了她的手机，她的手机没有设密码，目的是什么她也不清楚，难不成是看她的联系人有没有修楷晨？
沈知雨喝了一口常温的日式抹茶，沈知雨从来不喝冰饮，哪怕是夏天。
她好像没有把黎仰的话放心上。
“目的达到了，过程当然不重要呀。”
黎仰一个白眼快翻出天际，觉得她和修楷晨能凑一对也是挺配的。
“什么事直说。”
沈知雨轻笑了一声：“这么个脾气，怪不得我家晨，那么针对你。”
黎仰不知道她话里是否有什么别的内涵，但是她也不想去多想。
“他那是只有本事针对我，柿子也捡软的捏。”
沈知雨放下手中的杯子，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黎仰，仿佛想问出个答案来：“你不是陈屿江女朋友，我知道。”
“怎么说。”
“你不喜欢阿晨那样的，又怎么会看上陈屿江。阿晨就是在陈屿江那里太不自信了，连智商都不带了。”
黎仰到有些意外，沈知雨怎么会这么想，而且跟黎仰的想法一致。
黎仰今天心情难得好了一回，半开玩笑似的说：“那不一定。”
“不会的，在你心里不管是陈屿江还是修楷晨都只是一个混子，从来入不了你的眼，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对吗？这就是为什么阿晨不论是那么苦苦追你还是现在那么欺负你，你却始终没有理会和反抗的原因。”
黎仰不恨修楷晨是因为他是因为陈屿江才报复的她，如果不是因为陈屿江，她的生活会很平静。
那个她记忆里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却成了纠纷扯不断的源头。
“是，所以请你以后不要让修楷晨来找事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沈知雨眼神看向窗外，修楷晨他们才打完球出来了。她看着马路对面修楷晨渺小的身影，有些酸楚。
“他，从来都是我管不了的。等陈屿江回来一切事都会解决清楚的。”
沈知雨只能努力劝说自己，修楷晨对黎仰只是报复绝无二心，她每天看着修楷晨费尽心思的打听黎仰的信息，她心里总有一阵火压着。
黎仰听了一些有的没的的废话，也觉得没意思了，她拿起桌上的手机，走人了。
走前，沈知雨喊了她：“黎仰，你一定不会喜欢上修楷晨的，对吗？”
黎仰知道沈知雨在担心什么，她可不想再多个看她不顺眼的对手。
“永远。”
……
陈屿江和一个从小认识的朋友沈原风在酒店的房间里。
地上堆满了酒瓶子，陈屿江喝的脸红，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他不断地吸烟，一根又一根，他想让他的脑袋安静下来，可是越来越浓的烦躁劲儿因为刘芷兰这一出，让他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才能被迫缓解恨意。
沈原风接过陈屿江还没吸完就准备灭的烟，重重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
“这点打击，垮了？当年都垮不了，现在也不许垮。”
陈屿江咬着牙，从牙缝里缓缓挤出几个字：“你知道的，我在意的是欺骗，毁灭性的欺骗。”
沈原风又帮陈屿江开了瓶酒：
“回了鸣城就都忘了吧，就当你没回来过，毕竟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话说，在你们大学校里的妹子应该长得也挺带劲儿吧。”
陈屿江对他们学校的妹子印象没有几个，感觉都是一样的造型，他只记得她。
“是挺带劲，就是没尊严。”
沈原风一听这话就不简单，还真有让陈屿江记住的女生
“为了钱都能去云都工作了，你说脏不脏。”
陈屿江没有告诉沈原风，那个女生就是黎仰，那个身在暗处，却自己天生带着光芒的黎仰。
陈屿江越说，黎仰的那张脸就越来越清晰的映在他脑中，他突然有种想到她身边掐死她的冲动。
“□□了？”
“没注意。”
沈原风笑了。
“那脏个狗屁，有可能人家真的只是缺钱呢，云都又不是只有……”
陈屿江也顿了一下，他确实没看到黎仰干了什么出格的事。
“我只看到了堕落。”
“堕落？那是不屈，难道你喜欢小白兔类型的？不会吧，这么作的你也喜欢”
陈屿江踢开了一个啤酒罐子，眼里的嫌弃要溢出来了。
“遇事只会哭，屁用没有。”
“那你记住的那个女生，不就挺适合你吗？”
陈屿江沉默的盯着地板，拳头握着，想发泄什么，又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陈屿江摸了摸身上，烟没了，留下一地的烟头，他又把烟从沈原风嘴里拿下，叼在自己嘴里，沈原风也没多在意他的举动，陈屿江半开玩笑地说：“那你呢，还是无欲无求，还没遇到呢？”
沈原风的表情慢慢从打趣变得压抑：“他……他叫叶鹤颜。”
陈屿江拍了拍他的肩：“叶鹤颜？这名儿听起来咋这么像男生？还有你拿不下的？”
沈原风是典型的斯文败类的长相，明明一副妖冶的脸，偏偏是个高度近视，离不开眼镜，戴隐形眼镜他又觉得麻烦和娘。
沈原风脸红了一下，不知不觉转移了话题。
“江哥都还没拿下呢，我怎么敢先拿下？”
陈屿江从地上捡了一个易拉罐甩到沈原风身上。
“说你妈呢，嫌我待久了？”
沈原风酒量没有陈屿江那么强，坐着喝了几个钟头，他早就疲了，脑子也不清醒，见陈屿江起身，位置腾开了，他顺势一趟，四仰八叉的在地上，脸上红红的。
陈屿江看着地上的沈原风，别说，那张脸加上这个身段和这个姿势，很……很骚。是男女通吃的那种勾人。
“沈原风，你这个样子很像个贱货。”
“怎么？能把你吓跑？我巴不得你早点走嘞。”
陈屿江点头。
“是该回去了。”
陈屿江起身简单收拾了行李，准备计划回鸣城了。
“还真走？”
“玩够了不走？”
她的脸像一个挥之不去的阴霾一样，一直闪在他脑中。他努力让自己没那么浮躁，忘记这个女的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可他越不想在意，她的脸像一株毒花一样缠绕在他的记忆里。
……
黎仰出了甜品店的门，往出租房方向走，她走着走着不经意一回头。
修楷晨跟着她干什么？
黎仰停下了，她怕她再走，屋子的地址都被暴露了。
黎仰回头，修楷晨还在继续走，看着她回头，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修楷晨，别跟了行吗？”
“你还挺看得起你自己，我会听你的？”
黎仰知道跟他讲道理简直比对牛弹琴还要崩溃。
“你想干嘛，欺负上瘾了”
修楷晨看了看黎仰身上，胳膊上腿上没一块好皮，脸上也破了，丑死了！他没想到黎仰细皮嫩肉摔几下就成了这样。
“你现在摔的那么丑，不会以为我还喜欢你吧？”
“我从来在意的都不是你喜不喜欢我这件事，而是，我不是陈屿江女朋友，你找错人了。”
修楷晨从兜里扔出一盒创可贴和消毒水，也没管黎仰接没接住，他也没看一眼，转身就走了。
黎仰看着地上的一整盒的创可贴，也没去捡，快步回家了。
黎仰当然不知道，修楷晨转身后，淡淡的，似是对自己说的一样，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陈屿江买了连夜的飞机票，他接到了马猴打来的电话，听马猴的声音就有些不对劲。
“江哥”
“说。”
马猴一只手紧抓着他的裤子，怕得发抖。
“你女朋友出事了。”
陈屿江确认了号码，不是整蛊他的闲人，陈屿江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你大晚上发什么疯。”
“江哥，你女朋友跟别人跑了。”
陈屿江咬着牙说“你祖宗才跟别人跑了。”
陈屿江没有继续听马猴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挂了电话，看窗外天空的夜景。
陈屿江越想越不对劲，女朋友？出事？跟别人跑了？这不像瘦猴敢跟他开得起的玩笑，陈屿江身边压根没接触过几个女生，要是一些最近稍有存在感的女生，就是黎仰。
陈屿江越想越烦躁，他现在恨不得长双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