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呆不下去了、前因后果、唐师傅的死神来了
车间主任死死盯着他，问道：“你上班前没喝酒吧？”
“就在刚才，我去帮媳妇搬一下夹具的功夫，我车床程序就被人改了，要不是碰巧发现，恐怕得出大问题，搞不好连命都得丢。”
因为带学徒期间，除了自己那份收入，学徒干出来的活也有百分之六十是师傅的，学徒只领百分之四十的工资。
别说肖鹏心眼小，这样就要人家的命，人会跟不讲道理的蝼蚁讲道理吗？
“我有个老乡正准备在城南那边开家厂子，正好缺人手，他让我去给他当厂长，咱们投奔他去。”
“我知道了。”
听完两人的对话，肖鹏眉头微蹙，掐起手指算了起来，片刻之后，他总算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只不过许多学徒都是一出师就跳槽，因为学徒工转正的工资，终究是比不了以熟练工的身份去别的厂的工资。
像什么铁件分配给他这个铝件车间的人车，却只给一半的工价，暗中跟耗材处领料员打招呼在他领料时故意为难他等等，让肖魁军糟心的同时收入也大降。
当然，喜欢他的都是那种善于溜须拍马的小人，为了能分到一些“好活”，自甘成为狗腿子一样的人。
既然弄清了前因后果，肖鹏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句不好听的，凡人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而这些蝼蚁竟然想要伤害自己的父母，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肯定是随手碾死啦！
“走吧！换家厂也好，反正我是打算领了这个月工资就走，这厂没法干了，你要是信得过兄弟，到时候跟我一起走。”
副厂长见肖魁军态度十分坚决，也只好另外找人带，可惜其他人都是一句话，“肖师傅都带不出来的徒弟，他们更不行。”结果没一个愿意带这俩学徒的。
车间主任点点头，低声道：“老肖，你要当心点，平时没事多检查几遍程序。”
他们三人私底下关系也十分要好，事实上肖魁军夫妇跟厂里大部分工人的关系都不错，直到两年前，老板把他小舅子安排到厂里来做了副厂长。
“没有，真没有，反正我今天请假。”唐师傅烦躁的甩下一句，便转身往自己的车床行去，车间主任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也不再管他，继续巡视车间。
之后又有一次，他在装配车间勾搭了一个相貌清秀的打工妹学徒，弄上床后便想给她安排个好点的岗位，让她感激自己，从而心甘情愿当自己的玩物。
这事闹大了，还惊动了老板娘，最后老板娘把那女孩赶出了厂子，听说这事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副厂长老婆耳中，在家跟他狠狠闹了几次，搞得他焦头烂额。
这下副厂长连田晓琳也恨上了，而对肖鹏则更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发誓一定要把他们夫妇赶走。
肖魁军他们口中的老廖就是这个厂的厂长，老秦则是车间主任，而肖魁军可以说是这家厂硕果仅存的老师傅，技术那是顶尖的，他带出来的学徒也有一个排了。
“擦，今天这砂轮什么特么情况？”唐师傅烦躁的双手握住四四方方的刀身，猛的往砂轮上一杵……
至于唐师傅做的事，根本就不是副厂长吩咐他做的，纯属唐师傅想拍副厂长马屁而自作主张动的手，不过即便如此，肖鹏依然把账算到了副厂长头上，当然，狗腿子也不能放过。
一年前左右，他带来两个年轻人，说是他老家亲朋的孩子，因为肖魁军是厂里资格最老，技术最好的老师傅，就把俩一看就吊儿郎当的小子丢给了他。
而唐师傅由于是坐在砂轮机侧面，也没有被砂轮碎片砸中，但也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关掉了砂轮机电源。
这小子就是属于半壶水响叮当那种，倒懂不懂的，却自以为什么都懂，对什么事都喜欢指手画脚，动不动就训人，厂里没几个喜欢他。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今天特别背，算了主任，我今天请个假，这种状态上班，我怕会出问题。”唐师傅惊魂未定的对车间主任道。
刚来车间巡视的车间主任目睹了这一幕，几步走到他面前，怒问道：“老唐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还大模大样的对肖魁军说，这是他老乡，也就是老板娘的老乡，让他一定好好的给带出来。
“话不能这么说，他家里也挺困难的，两个孩子都靠他一个人供着，他老婆又常年患病，都不容易啊！”肖魁军摆摆手，叹道。
“啊！”
但他是老板娘的亲弟弟，老板对他十分放纵，反正只要厂里能维持正常运转，他也不会去管他怎么折腾，是以也没人愿意跟他一般见识。
“以你的技术跟经验，绝对是挑大梁的老师傅，你老婆管仓库也是一把好手，就算一开始挣得少点，等以后生意做起来了，绝对不比在这破厂子挣得少，最重要的是不用受那份闲气，你觉得怎么样？”
“轰……噼里啪啦……”
肖魁军无法，只得找到副厂长，告诉他这俩学徒他带不了，请他换个师傅带。
可惜这里是工业园区，离郊区也不远了，出了园区后一路上都比较荒凉，只有早中晚各有两趟公交车，别说行人，连车辆都比较少见，特别是在这个上午，工厂都已经开工了的时候。
副厂长没办法只好给了俩小子一点钱，让他们回家，算是在亲朋面前丢了大脸，而他不去考虑俩小子自己的因素，却只怪肖魁军不给他面子，就因为这事，他把肖魁军恨上了。
车间主任脸色一变，点点头，拍拍那名师傅的肩膀，道：“我知道了，你好好做事。”
车间主任也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老肖，我来这家厂当车间主任的时候，你已经在这干了五年，这些年厂里来来去去，老师傅已经一个不剩。”
却说唐师傅请假之后，直接到停车棚取了电瓶车往城区行去。
在到达一个拐弯处时，却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干干净净的道路上却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些小石子，看上去似乎是那种运河沙的车子撒的，然而唐师傅没注意到，结果拐弯时电瓶车轮子一滑……
“当初这家厂，可以说就是靠你们几个老师傅撑起来的，可自从来了那个副厂长后，这车间被搞得是乌烟瘴气，老师傅走了一个又一个，唉……”
肖鹏识海中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原本停滞的文字又开始继续冒出。
说完走到肖魁军的车床边，肖魁军见主任过来，熟稔的打了个招呼，“老秦。”
可这打工妹学历不高，又什么经验都没有，干装配都还在学徒阶段，最后看来看去她也就能干个仓管员，然后他就把这打工妹丢田晓琳的仓库去了。
“砰！”
车间主任闻言直摆头，道：“别提老廖了，那家伙就是个软蛋，怕丢了饭碗，连句公道话都不敢讲，这个朋友算是白交了。”
让他比较奇怪的是，也不知道是他新领的车刀特别硬，还是这片砂轮比较差，磨了半天，按理早该把形状磨出来，可刀头上仍然只是被磨掉了一小块。
“行，那就这么定了，这段时间你自己小心点，狗腿子哪都有。”
唐师傅手肘与头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惨嚎起来，不出意外的话，手肘上的骨头应该是骨折了，甚至可能是粉碎性骨折。
“可你愣是在这厂干了十年没挪窝，凭你的技术，要是不算文凭让你当个厂长都有富余。”
但是作为厂里资格最老的老师傅，威望还是有的，要想赶走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又怕把事情闹大，不好跟姐姐姐夫交代，是以副厂长就只能不断的搞一些小动作，想逼肖魁军受不了自己主动走。
有一次田晓琳去外面点货，让她暂时盯着点，结果等她回来，发现出库了好几件物品，却根本就没记录，于是田晓琳就责问了她两句，没想到那女孩竟然指着田晓琳鼻子就骂。
砂轮爆了，在高速旋转的情况下受到外部重压，那巨大的离心力瞬间使砂轮四分五裂，砂轮碎片飞射而出，好在没砸到什么人。
电瓶车摔了出去，唐师傅也狠狠的砸在地上，脑袋被磕了一个大口子，还向前滑了一段距离，手肘在摔下时猛然磕到一枚尖石子上，石子几乎插在了他手肘上，然而在滑出去时又被生生磨了出来。
好在腿上没什么伤，唐师傅还能勉强站起来，惨叫了片刻，痛感稍减后，他挣扎着晕晕乎乎的爬了起来，左手紧紧握着骨折的右手，尽量不让右手再动。
虽然看不惯他，但这也是他份内的事，所以肖魁军也没拒绝，其实工厂里的老师傅还是很喜欢带学徒的。
肖魁军闻言略一思忖，便开口道：“行，到时候我跟你去看看，要行我就跟你干了，不过老廖那边。”
而对田晓琳他也没少搞些小动作，这让夫妇俩的工作做得越来越不顺心。
然而这俩小子一个比一个桀骜不驯，肖魁军教的时候他们也不认真听，让他们干活的时候却根本叫不动，叼着烟在一边玩手机，说他们两句还跟他怼，差点没打他。
唐师傅关掉自己那台车床，将还没磨好的钨钢刀放进自己的储物柜，便扬长而去。
肖魁军闻言脸色沉了下来，想了想，叹口气道：“老秦，恐怕我得走了，这厂我确实呆不下去了。”
车间主任巡视到肖魁军后面那台车床的时候，被那台车床的师傅叫了过去，那名师傅凑到车间主任耳边悄悄的说了什么。
唐师傅坐到砂轮机侧面，打开电源，砂轮机嗡嗡旋转开来，随即他将新领的车刀头放到了砂轮上打磨，大片火花冒出。
可这种自甘堕落的女孩子，又哪里会当真干活呢！每天坐在仓库内像个大少奶奶，屁事不干整天坐那玩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