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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火点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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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号手脸色一白,表情瞬间扭曲。

    冷光灯下,她黑洞洞的眼睛很渗人:“你特地跑过来讲这个?”

    “自作多情,你以为你什么人。谁在乎你怎么想啊?”她冷笑,无精打采却要强撑气势,神态极其憋扭,“我说你有病是不是,私底下怎么样随便你啊,但你为什么装粉丝混到群里来?看热闹,宣誓主权,还是找优越感?”

    “你怎么就那么恶毒哪。”她愤懑不平。

    虽说有所准备,被面对面地这么说了,许欣心还是觉得脑子里重重地嗡了一声。

    眼前有一瞬的失焦,她掐住自己手心,尽可能控制语气平静,“……是这样的。其实我本来想了解的是,你是通过什么渠道,用什么样的方式,联系上那些营销号的。”

    “只有你自己的话,应该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口气把爆料散布到那么广的范围吧。”

    留意到小号手的神情微妙地变了变,她的心稍微落回去一点。

    “脱手这条爆料,你拿了多少?情况不是很严重的话,工作室那边,应该可以商量。”

    “大家都希望获得你的协助,这也算是一种可以弥补的方法。”

    都能猜到这一次的盗摄曝光和耀世有关,但也需要拿得到相关证据,才能够往下走法律流程。

    小号手表情木然,须臾,她轻嗤一声,垂落视线不再看她。

    她用麻木的态度抵抗。

    许欣心了然点头。她抬高一点声音,“既然这样,你就不要再做李斯特的粉丝了。”

    “哈啊!?你在说个什么东西……”小号手扭脸,不可置信地打量她,表情抽搐,“你就是来显摆的是不是,你到底是和我有什么仇啊???”

    “你的喜欢就这样而已吗。”许欣心刻意让自己显得冷酷无情,“跟踪偷拍,将爆料卖给营销号和狗仔,引来诸多不实的污蔑,损伤名誉,也给偶像本人造成很大的麻烦。”

    “除了带来伤害,别的什么都没有。这就是,你的‘喜欢’?”

    “你不要对我指指点点!”女生被戳中痛处,冲她嘶声大喊,“你……你就很清白吗!你不也是个私生粉!你根本就不明白,你不懂……”

    她落回到座位上,低语喃喃:“要说喜欢的话,我不可能输给任何人的。你不可能比我更喜欢他。”

    许欣心没有反驳她。

    吸了口气,她轻声道:“我和你不一样。”

    小号手怨怨地盯视她。目光如有实质,钩子一样剜进她的皮肉。

    “说不定就像你认为的那样,我喜欢的程度,远远比不上你。”迎上女生的目光,许欣心用最刻薄的说法,一字一句让她听清楚,“但他喜欢的人是我。我们在交往。”

    “我也很爱他,不打算放弃。”

    “不是作为粉丝,爱着身为偶像的他。”

    “是喜欢一个人,很不巧,以粉丝的身份认识他。”

    “所以,希望你……”

    “不要再这么痛苦地、无望地,去喜欢一个想象中的人了。”

    走出探访室的时候,许欣心的指尖都在发抖。

    她想若是换到以前,她绝对没有胆量,能说得出这样的话。

    接受现实需要勇气,将无辜的人刺痛得鲜血淋漓,于她来说,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但她现在已经知晓,比起一刀了断的痛苦,模棱两可的搪塞,说不定才是一场漫不见天日的凌迟。

    她抓住李斯特,问他能不能去见一见这个女孩子。

    一时上头做错了事,被自己喜欢的人送到拘留所,已经很苦涩了。

    “我还说了一些特别过分的话。”许欣心道,“现在她……肯定很伤心。”

    李斯特打量她一眼,表情似笑非笑:“你确定要把我推出去,哄偷拍你、把料爆给狗仔的人?”

    依他的意思,后续跟进证据,交给工作人员也就可以了。

    许欣心:“……”

    她自知理亏,“对不起。”

    虽说有人看守着不会有事,但她还是很担忧小号手的精神状况。

    也很清楚,这种时候谁来开导都不管用。可是偶像本人的一句劝解,说不定就有奇效。

    考虑到尽早获取证据的事,李斯特还是进了一趟探访室。

    他去的时间稍微有些久,许欣心在外面等,不免就有些心焦。

    理智告诉她,探访室里玻璃里外相隔,绝不可能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但她管不住思绪发展,总控制不住地去想象一些奇怪的画面。

    要是小号手哭得一塌糊涂,扑到李斯特怀里,他安慰她,那她可要怎么办?

    感觉咬一咬牙,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最好还是别发生那样的事。

    荒唐念头一个接一个,许欣心忽然意识到,其实她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无私宽容。

    这种程度,撑死了算是饭撒而已。

    她竟然都觉得没办法接受了。

    李斯特出来后,助理开车,送他们去没有媒体围堵的郊外别墅。

    “刚楼下又抓了三四个蹲点的。”副驾驶座上,助理汇报情况,“正经媒体都劝退了,现在只剩下乔装改扮、贴了车牌的狗仔在蹲。”

    司机盯了会儿后视镜,“后面有两辆车在跟。一白一黑,从出警局就跟上来了。”

    助理很熟练地回复,“那就绕个道吧。”

    虽说人在后座,许欣心还是将安全带拉出来系好。

    以前她追新闻也跟过狗仔的车,追起来主打一个不要命。急停急刹,上一年的年夜饭都能给颠出来。

    突然就觉得有点好笑。

    以前总是她在拍别人,现在轮到她被狗仔追。

    怎么不算一种现世报呢。

    后面的车跟得紧,为了甩人,他们的车七拐八绕兜了很远,地面小巷里绕得人头晕。

    途中犯困,许欣心靠着座椅打瞌睡,被一个急刹车惊醒,眼前画面满放,前额一下撞在李斯特的手上。

    “没事吧。”

    许欣心怔怔地摇了摇头。

    那只挡在她和前座椅金属杆之间的手,现在正抚在她额角。微凉的体温告诉她,刚才那一瞬,并非是她没睡醒看走眼。

    ……就这么半秒钟的时间。

    保护她的这一个动作,完全是出自无意识的。

    这还是一双弹琴的手啊。

    许欣心全醒了。她抓过李斯特的手,确认清楚了他没撞到,才由得他将手抽回去。

    助理回头,转告他们狗仔已经都甩掉。李斯特嘱咐他几句,保姆车平稳上路。

    耗了半天在路上,窗外已是暮色沉沉。许欣心出了会儿神,终于按捺不住,出声问李斯特,想知道他最后怎么和小号手聊的。

    又是做了什么,才能够顺利让她交出和几家营销号沟通交易的聊天记录和单据。

    话出口,惹来他一声促狭的笑。

    “哦,想知道了。”

    许欣心:“?”

    这是等不及希望她问吗。

    心情不觉轻松了一些。没有再嘴硬,许欣心老老实实地承认:“想知道的呀。”

    “是用的什么方法,怎么就能让她突然答应合作呢……”

    话语间透着微妙的酸涩,但她自己没有察觉到。

    李斯特敛起笑意,深深看她一眼。

    “不高兴了?”

    不是很想承认对粉丝也有嫉妒心,许欣心犹豫了一会儿,含含糊糊地开口:“……也不能这么说吧。”

    “可能,就,有那么一点点。”她比划了一下,试图往回找补,“以前都不会这样的,可能就是这俩天状态不好。我也知道,这多少有点没必要……”

    怎么想都还是,被不友好的舆论影响,导致心态失衡了。

    沉寂半晌。

    修长手指抓握过她手,放到唇边落下一吻。

    吻是温的,握着她的手却是凉的。

    李斯特轻轻叹气,“不高兴还要把我往外推。”

    “你就该一起来。”

    许欣心没接话。

    她就是不想看到李斯特和某个具体的粉丝单独互动的画面,所以才要和他分头去见小号手。

    但这个就,没必要说了。

    “很简单的事,没什么不能讲。”李斯特态度坦然,“我和她说,我不会退圈。”

    “……哎?”意料之外的答案,许欣心微微睁大了眼睛。

    李斯特道,“就像你希望的那样。”

    “我和她说,以后也不会退圈,会发新专辑。会继续开演唱会,像以前一样宣传新专,也会筹划粉丝见面会。”

    “可是我要喜欢谁,那是我的自由。”他转开视线望向窗外,“如果她敢再做出伤害你的事,那就不会像是今天这样算了。”

    “也不要想着通过伤害自己哗众取宠。即使那样做了……我也不会记得她。”

    许欣心愣了好一会儿:“不是……这、这样她也接受了?”

    无论如何都不会记得你。

    这话说得,也真是够残忍绝情的。

    李斯特沉吟片刻,道,“从结果上来看,应该是接受吧。”

    沉默了会儿,许欣心垂眸,出神道:“……有时候觉得,粉丝想要的,其实真的很少很少。”

    有时潮涌,偶尔泛滥,但这片磅礴的爱,也是最无私最不求回报的。

    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李斯特淡声道,“你要得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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