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手段

    我来到了派出所，我的面前是两位警察，一名询问，一名做笔录。

    警察问:

    【百川酒吧你是实际营业人是吗？】

    我点点头:

    【是我，怎么，百川出了什么事吗？】

    他没接我的话，反倒是接着问我:

    【你和王安是什么关系？】

    我疑惑，想了半天，王安？王飞他哥吗？我说:

    【不认识，这人谁啊？】

    警察接着问:

    【你昨天几点从酒吧出来的？】

    我想了想说:

    【酒吧有监控，我和董朝文大概二十三点走的，因为我们第二天还要上学。剩下的事是由酒吧的驻场经理邓宇在管，因为那会也没什么人来消费，酒吧基本上就剩收尾工作，交给邓宇后我们就走了。】

    警察记录完后走出去，没过一会就又回来悄声和另外一名警察说了什么，两名警察互相点了点头，其中一名警察说:

    【你的酒吧出人命了，王安死在了你的酒吧，并且一晚上都没人发现，直到第二天你们一个员工报警。我们过去发现王安已经死了很久，我不知道你们这个收尾工作怎么做的？我们调取过你们的监控，王安凌晨半点进入的厕所，你们凌晨一点最后一个进去厕所的正是邓宇，邓宇在一点二十从厕所走出。邓宇现在有重大杀人嫌疑，他已经被我们控制。你们的其他员工也都一早就被带到这里做笔录询问核对信息。你作为实际经营者，你赶快联系王安的家里人，和他们做一个沟通。】

    我听完立刻明白，马淼出招了，一出手就是杀招，对方的家人不用想，一定会和我们死磕到底。

    我赶紧问:

    【王安的尸检出来了吗，怎么死的。为什么邓宇是重大嫌疑？】

    警察指了指他自己的太阳穴说:

    【王安这里被人插了一刀，失血过多死的。本来我们是怀疑自杀的，因为刀还插在王安脑门上，正常人作案，一般会把凶器带走，但问题出在，我们检查了刀柄上的指纹，只有邓宇的。所以物证方面来说，邓宇就是犯罪嫌疑人，你们现在把你们的员工都带回去吧，先停业整顿两周。我们在调查取证期间你们不要去酒吧，等我们取证结束以后再通知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去。】

    我点点头。

    将剩余的人遣散回家后，我和董朝文一脸愁容，董朝文说:

    【这件事感觉像是马淼给邓宇做了死局，但我没想明白为啥针对的人是邓宇，也没想明白为啥邓宇检查的厕所没找到王安。】

    我叹口气说:

    【等吧，等警察询问完后，我们找个律师看能不能进去问问邓宇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局太像是马淼的手笔，一出手就是致命一击。】

    强忍着失落的情绪给黄振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他告诉我晚上见面说。

    放学后我开着车火急火燎的赶到黄振订好的包间，黄振旁边还有一人，见我到来给我招了招手:

    【来了小池，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城南最有名的律师唐律师，马家的案子都是请他在打。】

    我打了个招呼，边坐下边询问:

    【那马淼可谓是恨死唐律师了吧？】

    唐律师笑笑说:

    【马淼奉我为座上宾，因为我是帮助马家的那一方，并且十打九赢。】

    我眉毛一挑:

    【哦？那你来这里是？】

    黄振打了个哈哈说:

    【唐律这次来是帮我们打官司的，小池你把今天在警察那里了解到的给唐律说一下。】

    我说实在的我没明白韩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眼人都知道这事是马淼回击我的手段，他又喊来一个马家的走狗帮我们？这真是帮我们还是？我没继续想下去，先把事情原委说一下，看看对方要怎么做。

    我将事情经过讲述之后，唐律师摇了摇头说，有用的消息不多，明天和我们一起去警察那里看看邓宇，起码要知道在邓宇视角里这个故事是怎么进行的。

    我们三人就在吃吃喝喝中结束了这天。

    次日，我和唐律师还有酒吧的法人一起来到了派出所，派出所的民警说已经把邓宇以移交至分局，让我们去和分局的刑侦队沟通。

    马不停蹄赶到分局后，律师和他们队长聊了聊，总算见到了邓宇。邓宇一米八的汉子此时双目无光，面如死灰，见到我来之后，眼神中才迸发出一丝希望。

    【池哥，我没杀人。】

    我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律师，唐律师开口:

    【邓宇，我是池冬请来的律师，现在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其余与案件无关的话不要多讲，但你说的话一定要实事求是，不然我无法帮助到你。】

    邓宇点点头后，唐律师再次开口:

    【你在凌晨一点走进厕所，那段时间你在厕所里都做了些什么？】

    邓宇开口:

    【那段时间我进厕所去上大号，在厕所里没有看见王安，也没有特意检查每个坑，只是大概看了一眼。】

    【那把刀你有见过吗？为什么上面有你的指纹？】

    邓宇苦笑着:

    【我没见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上面有我的指纹。】

    唐律师继续问道:

    【你在这之前认识王安吗？你们之间有矛盾吗？】

    邓宇点点头:

    【我认识王安，这段时间他经常一个人来酒吧喝酒，我们自然而然也就熟悉了。他那天好像喝醉了，跑我这里来耍酒疯，我就动手撕了一下他的头发，给了他几下。】

    唐律师叹口气问:

    【你把王安打出血液了吗？给我描述一下场景。】

    邓宇小鸡啄米似的一直点头，我看了心里直拔凉。

    【那天在池哥他们走了以后，王安像是喝多了，跑过来要和我说悄悄话，我把头凑过去后，那家伙一头顶在了我的耳朵上，我瞬间大怒，撕着他的头发给他脸上来了几拳，他鼻血一下流了出来。他流血后我也觉得我做的太过，连忙招呼人来照顾他。后面快到散场时我也没太注意王安，以为他已经走了。】

    唐律又问:

    【你想想你之前几个月有没有碰到过一些意外的事情，导致你的指纹泄露出去？】

    邓宇低着头想了很久，最后缓缓开口:

    【要说意外，有。半个月前酒吧里来了几个姑娘，我和其中一个睡了，等我醒来发现她已经提前走了，这姑娘后来也再没有来过我们酒吧，我一直都以为是一夜情。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唐律点点头，不再询问，让他先在里面安心待着，老实配合警察，我们在外面给他想办法。

    出去以后唐律师叹了口气说:

    【这人大概出不来了。对方给他做足了戏，按照我对马家的了解，这个和他睡觉的女孩，趁他睡着粘了他的指纹，再由王安故意挑衅邓宇，邓宇好巧不巧，又打了王安，首先王安的血液抹擦在了邓宇衣服上，凭这点就很难说了，再加上撕头发这事，邓宇的指甲缝里也有了王安的皮肤组织。从这几点来说，怪不得公安这么快就将他移至到分局，等过几天应该就是起诉，我能做的就是帮他少判几年。】

    我听后无奈叹口气:

    【唉，现在王安死了，我很好奇马淼是怎么做到让王安心甘情愿自杀，并嫁祸给邓宇，如果能知道这件事，邓宇应该还有希望。】

    唐律师看了我一眼说:

    【马淼做事，除了威胁还会承诺普通人一辈子无法得来的财富，在威逼利诱下，被他所控制的人一定会选择当下对自身最有利的事情。要我说，你们趁早放弃邓宇，好好想想该如何向马淼求饶，和他斗，很难赢。我在城南的律师里出名，不是因为我的律师水平能力有多高，而且马淼做事天衣无缝，他无论找哪个律师都会有如此成就，只是我听话，所以他选中了我。这次如果不是，算了，这些不该跟你说。就这样吧，后面的事我来处理跟进就行，邓宇肯定是要进去，我争取让他少判几年。法人你也和对方家属好好沟通一下，看能不能取得谅解。】

    我现在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马淼每次出手都打我七寸，看似我无伤大雅性命尤在。马淼在一开始以财力压我开业困难，营业额为零。我用人力反击过后，刚有起色。他又用死士的方式告诉我，我的人力不堪一击。这次邓宇进去了，这帮驻点的兄弟肯定也留不下来，我没办法帮邓宇洗脱嫌疑，那谁还敢在我身边替我做事，谁又不怕自己成为下一个邓宇。

    这事还有一个疑点就是为什么不是针对我和董朝文，而且一个普普通通的驻场经理，难不成是因为我们下班的早？还是因为我俩不近女色？回去之后，也把这件事和这些疑惑给董朝文分享了一下，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当务之急，我们确实要主动向马淼出击了。

    怎么出击也是最难的问题，你去砸去抢不仅不切实际，还要面临被警察抓走的风险。我们去找马淼谈，人家未必看得上我们愿意和我们谈，况且我们还杀了他的侄子，虽然他现在不知道罢了。

    就在我们二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我接起电话后，对方简单的两句就将我震在原地，久久无言。

    【我是马淼，晚上二十二点来花洋酒店2001。】

    花洋酒店是城南地区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我在夜里二十一点半时，就已经赶到酒店楼下，董朝文劝我别去，但是我没办法拒绝，也没权力拒绝。我如果拒绝，那很难说我们谁是下一个邓宇。为了所有人的安全，也到底想看看马淼要见我做什么，和董朝文约定一小时后我若没给他回复信息，立马报警来花洋酒店找我。做好这一切准备后，我孤身来到花洋酒店。

    告诉前台我要去2001后，前台工作人员带我走进了电梯，刷了他的员工卡后按了一下20层，告诉我出电梯门左拐最深处，便是2001房间。

    我做足心理准备，鼓起勇气，走进2001房间门前，敲了敲门，等了一下，里面传来低沉磁性的男声：

    【进。】

    推开门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办公桌，坐在办公椅上的中年男人，以及站在他旁边低头的年轻男士。中年男人他和马涛脸部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他的身材要比马涛更壮，他两只胳膊上的纹身一直蔓延到脖颈，让人一看就会产生一些恐惧感。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理会，继续是和站在他身边年轻男士谈论着手中的文件。我看他没理会我，便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两人聊了七八分钟后，年轻男士给中年男人鞠了一躬，转身离开房间，离开前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

    中年男人应该就是马淼。

    马淼收起文件，放进办公桌里。他双手交叉，眼神中带着不善，看着我说：

    【池冬，你猜我为什么找你来？】

    我摇摇头回击道：

    【说正事吧，你为什么要我过来找你？】

    我一句话将皮球又踢了回去，马淼眼神中有一丝赞赏，但很快就隐藏下去，他挑了挑眉：

    【哦？你不怕我？你见过牛杰，见过顾洋，见过邓宇，见过他们的死相，你还不怕我？】

    沉默了几秒，我盯着他的眼睛说：

    【怕，怕的要死。但怕不能解决问题，怕不能让我活着。】

    马淼点点头说：

    【怕就对了，和我作对，你知道是什么下场，池冬，其实我们之间很有缘分。】

    我心里想你侄子我都杀了，作对就作对了能怎样，心中有些不屑，但耐着心思继续听马淼说道：

    【你认识的大哥海川，我结拜的大哥【海里】，你猜猜他们是什么关系？】

    说完我愣了一下，回过神时脸上已写满了不可思议和震惊，马淼在等着我的答案，我面色难看的说：

    【不会是父子吧？】

    马淼哈哈大笑：

    【没错啊，他们是父子，所以我说我们之间很有缘分。】

    马淼接着说：

    【那你现在，有没有猜到我找你的原因？】

    我虽面色难堪，但很快重新镇定，表情有些骄傲：

    【你想我对付海川，那不可能的，海川是我哥，我能有今天全靠他的照顾。】

    马淼面露讥色：

    【你的今天？是海川借给你的车？是海川让你经营一家酒吧？还是？】

    他在这里停顿，像是给我一个机会，但看我面无惧色，他又轻笑一声说：

    【还是海川帮你放火烧了丽山酒吧？】

    听到这里，我如五雷轰顶，久久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