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围龙

    一切的故事要从初二那年的夏天说起。

    【阿冬，喂，阿冬，你作业写完没，快醒醒。】

    我半梦半醒之间感受到旁边的呼唤，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同桌四眼仔，发现手臂已经睡的压麻了，甩了甩手。我没好气的说道：

    【四眼仔，放学了吗你就叫醒我，我手臂麻了你负责按摩嘛？】

    四眼仔听到我这话，神情明显顿一下，一阵恶寒。

    我名字叫【池冬】，旁边的四眼仔是我的同桌，一个烂好人，我不算是个坏学生，睡觉是因为最后一节课是自习，在放学之前补补觉，放学就有精神玩耍了。

    回过神的时候，四眼仔对我说：

    【快下课了阿冬，我刚才看到教室后门来了好多外班的人，不知道班里谁惹到他们了，聚了好多人呦，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我想了想：

    【我没惹他们就行了，谁惹关咱们屁事，我们学习的孩子少关注这些！】

    四眼仔嘿嘿一笑反问我：

    【阿冬，你是学习的孩子嘛？】

    我没理他，收拾收拾书包，等待着令人期待的下课铃。

    叮叮叮，熬到下课了，我刚准备冲出去的时候，就看进来了几个外班人，堵在班门口了，他们一进来，班里一下安静下来。带头的是个圆脸胖子，他一看大家都安静下来了，脸上有些得意：

    【喂，你们班的，叫【李响】的四眼仔滚出来。】

    我看了眼旁边的同桌，没错就是他，我没出声。

    【李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说：

    【我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胖子听到后就往他这边走，身后几个小弟也是形影不离，顺势把我和四眼仔就围在一起了。

    胖子瞥了我一眼：

    【你没什么事就快滚。】

    接着用手掐着四眼仔的脸：

    【你很牛啊，你现在来跟我们去假山聊。】

    假山是学校外的一个建筑物，白天是老头老太太坐着休息的地方，到了放学，是小混混，差生，抽烟泡妞的地方。

    我听到胖子对我说的，我也没想要和他们起什么冲突，死道友不死贫道，我还着急放学和小伙伴打球娱乐，背上书包就往外走去，至于四眼仔，谁知道他惹的什么事，同桌同学而已又不是朋友。顺势推开人群，就要溜走。这时班长【刘悦】走了过来，问我什么情况，我摊了摊手表示不知道，她让我先稳住局面，她去找老师。我也是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找别人稳住嘛，我着急走还要让我稳住。我只好又挤进胖子的包围圈，大喊道：

    【四眼仔，班主任叫你去他办公室。】

    胖子也不傻，哼的一声：

    【喂，瘪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你要给他出头最好掂量一下自己，能挨我们几拳。】

    说完，其中一个小弟就推了我一把说道：

    【咋的瘪三，想管闲事？】

    我看起来是非常瘦的，但是我一点不弱，在这个年代同龄人家长都会让报名跆拳道空手道这些防身课，但我父亲让我学的搏击，他想让我有个好身体，以后去当运动员。这个年纪的我一分钟就可以做60个俯卧撑，再加上有系统化的培训格斗技巧，论打架我能碾压很多同龄人，但是我还是喜欢打篮球踢足球这样的运动，赢了的成就感要比打倒什么人更充实。

    我被推了以后怒火蹭的就燃烧了，本来可以安稳放学，这四眼仔知道自己惹了什么麻烦，才故意在放学前叫醒我给我说班后门有人的事。我真不想管这个破事，但是又被各种缘由留下了，也是因为他先动手了。我挺过身子，一个左摆拳，那个小弟被我打了个猝不及防，身子斜着踉跄，我又一个回身右肘顶在他的侧脸，周围的胖子和他几个小弟一看动手了，立马回过神向我出手。挨打的小弟这会已经起不了身了，我看对方人多势众，只能先打胖子，擒贼先擒王，再等拖到班主任过来就好了。因为都离的很近，有几个拳和脚已经结结实实落在我身上了，我没管他们，对着胖子的脸就是右勾拳，胖子反应不急，挨了一下之后，我接着又是一个正蹬，拉开了胖子和他小弟之间的距离。四眼仔这会已经吓傻了，赶紧跑到一旁，同学的桌子凳子也因为胖子都翻到了在地。在他倒地的时候，我俩跨步冲到他前面，一脚跺在他的胸口，他哦呜了一声弓着腰捂着胸口，其他小弟看到胖子这样也傻眼了，赶紧跑到胖子旁边问怎么样。

    我看了下四眼仔示意他过来把我的校服拍干净，刚才都被他们几个小弟踹脏了。我问到：

    【四眼仔，你是怎么招惹他们了？】

    李响边拍边说：

    【有个咱们学校的论坛，他们在上面说我们班都是二货，我就和他们在上面争论了几句。没想到今天他们就来找我了，一会你快走吧，我留下来看看他们啥情况。】

    我看了下躺在地下的胖子，想着一会班主任就过来了，我说：

    【算了我不能走，我打了他们再走估计事就更大了。】

    周围的同学也都吓傻了，但大家都很明事理，不一会就都跑的只剩我和四眼仔还有他们那伙人，他们其中一个也去喊老师了，因为胖子被我一下跺的眼泪哗哗流，说呼吸困难，呼吸还痛。

    等刘悦和班主任过来的时候，胖子的班主任也到了，招呼让胖子的小弟送胖子去医务室，实在不行就去医院，留下我们几个问事情来龙去脉。我的班主任是个秃头中年男性，问清楚事情后便拿起手机就给我父母打电话了：

    【池冬家长你现在来一下学校，孩子打了别人，估计一会对方家长也要过来，你们来了商量一下怎么解决。】

    他挂了电话之后又对我说：

    【池冬你也是，对方推你你就打他，那对方打你一下你是不是要杀他？你这个思想问题太严重了，而且你是帮同学出头吗还是要帮自己出名？让整个年级知道我们班有你这个厉害打手在？】

    我无言以对，低着头，我什么也不想说，在动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结果肯定是这样，毕竟我打的是有点狠。

    【还有李响你，作业太少了是吗，还有时间上网上论坛？你父母来了我也要给他们好好说说，自己的学习成绩也就班级中间，甚至还不如池冬，别人怎么惹不到麻烦，你惹的一身骚。】

    四眼仔也一句没说，不知道他低头想着什么，反正我今天想要去打球是困难了。

    没过多久对方家长先来了，带着孩子去医院检查，胸口被我踩的那块已经淤血了，这几天估计都来不了学校。等我父母赶到后，带着我去医院看人家检查，赔礼道歉，医院费加和解费总共2万元，家里条件一般，2万元虽然拿的出手，但也是一阵肉疼，回去免不了一顿皮带。我父母的脸已经阴沉的可以滴出水了，四眼仔的父母还想劝我父母几句，但一看神色算了吧，他们家一分钱没出，也不太适合管别人家的事，最好的结果反而是四眼仔跟着胖子他们去假山，挨一顿打完事。

    如果可以，当时让我再做选择，我只要再冷漠一点就好了，无论当时谁来求我，我都不管不问，或许才是对最好的答案。

    回家以后，父亲拿着皮带问我为什么把别人打的这么狠，为什么戾气这么重？我沉默不语，挨了几下之后问我：

    【你有没有悔过？】

    我答道：

    【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后悔。】

    背上又挨了几下，给我说道：

    【以后你的搏击课不用去了，专心学习吧。】

    背上火辣辣的疼，但还是忍住了，拿出手机和死党【顾洋】聊了几句，说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他在隔壁班，本来是我们一起去打球，他看我们班出事了便先和同学回家了。我告诉他没什么事，明天放学正常打球。

    次日，我来到班里以后，大家看我都是敬佩，畏惧，几个平常不说话往来的同学，过来找我说：

    【兄弟，你真厉害，他们要再找你麻烦你来找我们，我们一起面对。】

    我心里嗤笑，昨天你们跑的比谁都快，今天说这话。但是面上还是笑笑，摆了摆手说：

    【没事，这事应该就到此为止了。】是吗，真的到此为止就好了。

    第一节课下课后，顾洋便找了过来：

    【阿冬，我听说他们班还要找你的事，胖子就是个马前卒，【王成】才是大哥。王成放话这几天就要办你。你要不和老师说说吧。】

    我想了想说：

    【不找老师了，他们要来就来吧，不行让他们打一顿完事了，打狠了我也去医院，把家里出给胖子的2万元再折腾回来。】

    顾洋还是忧心忡忡道：

    【哪能行，他们几个人家里能不能凑出10000都是问题，都是家里没人管才争强好胜斗勇的，这样吧，实在不行我给我哥打电话，他混好几年了。】

    顾洋家里特别有钱，父亲是厂长，母亲是个编制，他有个哥哥【顾峰】，比我们大三岁，是个典型的纨绔，初中都要辍学了，最后家里硬塞到一所私立去了，在里面既能读完初中也能上完高中，听他说他已经把那所私立当作热血高校里的铃兰了，而且他就是里面的芹泽，已经统一铃兰了。

    当然实际上怎样我不知道，只知道如果真的叫来他哥，事情只会更麻烦。我说：

    【算了，别找事了，本来就是我惹的事，让他们来吧，我顶着。】

    顾洋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期间刘悦找了我一次，给我说班主任要拿我当个例，下午晚自习改成开会，让我做好挨批斗的心理准备，我心里马麦皮，都是你这货让我拦着，不然有我什么事。在晚自习被班主任点名絮絮叨叨50分钟后，下课了，哥们终于解放了。

    果不其然，和顾洋在校门口车站等公交的时候，王成带着人走了过来。

    王成带着他的几个小兄弟们，围住我们，气势汹汹的说：

    【就你打了胖子是吧？】

    王成这个人在初中的群体里能当大哥是有一部分身高优势的，在大家都是1米6，1米7的年代，他有1米8的个子，个子高了自然臂展就长，打架都很轻松的就赢，反观我才1米7，比他矮一个头。顾洋一看人没多少，便壮着胆子说道：

    【你们没事就让开，这事都赔钱解了，还想怎么样？】

    王成瞥了他一眼，问我：

    【你兄弟吗？不想挨打就让他赶紧滚。】

    我拉了拉顾洋的胳膊示意他先走，并对王成说：

    【我打的怎么，我家里钱都赔了这事还没完？】

    王成恶狠狠的说：

    【赔钱？你赔给我了吗？你打胖子就是打我的脸，今天我要好好打你的脸！】

    顾洋不走，我不敢再出手，一时间双方就都僵在那里了，我想了想，我拉着顾洋推开王成准备出这个包围圈，王成一把把我推回去了：

    【让你走了吗？来今天看你能不能走出去！】

    说罢他喊了一句：

    【都过来。】

    瞬时间就有好多他的小兄弟们围了过来，把我们围了三四圈，我估计起码得有30多号人。顾洋看到这么多人的时候，腿已经打哆嗦了，我虽然害怕，但强装镇定：

    【我今天就不去假山，你们把我围一辈子嘛。】

    说完就拉着顾洋往回走，想着等下和老师一起出校门，还没走两步，身子就一个踉跄，谁踹了我一脚，我还没回过神，已经有拳头打在了顾洋和我的身上，我拉着他就赶紧往校门口跑，还没推开人群，又挨了几拳几脚，顾洋已经被打倒在地了，弓着腰抱着头，我怒火中烧，大喊：

    【你们有种单挑，围殴算什么本事。】

    没人听我的，直到我被踹倒在地，校门口保安冲出来他们才一拍即散。

    我拉起顾洋，看他校服上全是脚印，保安大叔问我们怎么回事，我鬼使神差的来了句：

    【闹着玩。】

    顾洋吃惊的看着我，我没再说什么拉着他就走。直到上公交的时候，我对顾洋说：

    【这事没完了，打我没事，他们打你就不行，这样后边谁还敢做我朋友。明天我去他们班里打他。】

    顾洋想了想说：

    【不行阿冬，风险太大了，进去可能还要被打，你这样，让李响继续挑衅他们，约架到假山，李响不去，等他们陆陆续续回家的时候我们出去打王成，把王成打废，我们再收编一些朋友，人多了他们也不敢再乱来。】

    我一听这法子行，我现在就给四眼仔打电话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