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塞涅埃残部的困境

    在大约三个月以前，北地军团刚从前线战场返回，还只有三千人左右的兵力，完全没法应对刚攻破图尔恩，正如日中天的南部军团。

    北地军团能够顺利凑出上万大军，成功南下的原因，是身为军团领袖的西维尔联系上了多支雇佣兵团，最后依靠卡拉迪亚领的庞大财力生生砸出来了一支大军。

    一开始，因为这些兵力到来的时机过于恰巧，再加上其中相当一部分人的平日作风不太像传统的雇佣兵，反而更像正规军。所以不少北地军团的贵族都认为西维尔这是得到了其他国家的援助，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干涉鸢尾花王国的内政。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怀疑自然是不攻自破了，可没有哪个国家的干涉军会这样尽忠职守，还为了其他国家的战争拼命。

    而且西维尔对于这些部队的绝对掌控那是肉眼可见的，说让他们自杀都不见得会皱一下眉头，要说这是其他国家的军队那未免也太逗人笑了。

    不过他们同样也不怎么相信这些人是正经的雇佣兵了，从作战方式，统一装备，到行军习惯，这种种外行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他们这些老牌军事贵族是肯定分得清的小细节，无一不在说明这些部队和普通雇佣兵的差别所在。

    硬要说这些是他国军队的话，那还不如说是西维尔自己在什么地方豢养的私军。

    不过这个想法其实也挺搞笑的，不是说西维尔就肯定不会有私心，但问题是，他一个继承领地才一年的根正苗红的新兴贵族去哪变出忠诚的近万大军来。

    所以虽然依然心存疑虑，但因为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而且西维尔本人也一直都是和他们处于同一阵线的，因此北地军团的一众贵族也还是没有太纠结于这回事。

    你说那些人是雇佣兵那我就当是雇佣兵吧，你就当真的说，反正我也就当真的听。

    不过实际上，在这一次的鸢尾花王国内战中，确实有着一方势力接受了其他国家的资助，或者说，交易。

    这一方势力自然不可能是有挂在身完全可以做到自给自足的西维尔以及他麾下的北地军团。

    更不可能是已经被塞涅埃公爵埋进了王家墓园，并在西维尔进城后又修缮了一番他的墓室的亨利三世。

    而其他零零散散的保王派势力则是被一路横推的南部军团打得抱头鼠窜满地乱跑，也就是最近北地军团威势大涨才能缓几口气，所以联络他国的事情和他们自然也没什么关系。

    南部军团的贵族们虽然一直被以北地军团为首的保王派势力蔑称为叛逆，但人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王国贵族，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干出集体出卖王国利益引狼入室的事情，最多也就是有那么极个别人。

    ——而干了这事的也刚好就是那“极个别人”。

    塞涅埃公爵带着自己手底下那几百残兵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昼伏夜出，就是为了尽可能地避开说不定就在哪个犄角旮沓躲着的北地军团部队。

    这种行动模式可以说是卓有成效，一路走来，他们连哪怕一个小队的北地军团士兵都没有碰到过。

    就是好像潜行技术太好，有效过头了点，不止是没有遇到一个敌军，他们甚至都没有遇到过一个友军。

    一开始，士兵们还能够保持平静，但随着走过的路越来越长，逐渐也有一些士兵开始感觉不对劲了。

    这这这，这不是去前线的路吧？我怎么看着，这像是在回家呢？

    最早发现事情不对的几名士兵没有声张，只是暂时小心翼翼地先压住了心里的紧张和疑惑，打算再观望一段时间。

    但很快，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兵通过一些自己到过还多少有点印象的地方认出来了方向不对，这支部队也只能被迫停下了脚步。

    要说直接找上塞涅埃公爵本人他们肯定是不敢的，所以士兵们开始质问起了塞涅埃公爵麾下直属的军官，想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如果塞涅埃公爵一开始就说是要带着他们跑路回家而不是赶去前线的话，那这些士兵肯定还是会很乐意的，毕竟他们又不是什么战争狂人，能回家安心种地养孩子的谁乐意天天刀口舔血提着脑袋和人拼命。

    但这种事情塞涅埃公爵居然瞒着他们这就很不对劲了，明明可以借这个机会让他们感恩戴德的，非要藏着掖着是怎么回事。

    这些天这支军队一直是在一种极其压抑的气氛中行动的，战败的打击，对敌军追杀的恐惧，对内战失败的担忧，缺吃少喝的虚弱，队伍里伤员夜晚的哀嚎，这多层影响下，这些普通士兵现在可以说是草木皆兵，起夜时撞上老虎那老虎都得先挨上一刀。

    如果换个环境的话，现在说不定这支军队已经发生营啸，开始在昏黑的夜里自相残杀了。

    所以在得知塞涅埃公爵蒙骗了他们，一直在带着所有人往反方向走后，这些士兵才会反应这么大，就是因为积攒的负面情绪爆发，如果是在平时，他们可不敢在公爵还在的时候炸刺。

    也就是塞涅埃公爵运气实在太差，如果再晚几天的话，他们可能就已经摸到中部南部交界地附近了，再不济也能找座村子休息一下让士兵们放松放松。

    如果早几天事发的话，士兵们情绪还不会这么激动，塞涅埃公爵有不止一种手段把他们安抚下去。

    至于为什么士兵们现在才大规模发现情况不对……

    那不废话嘛，为了避开敌军，他们这些天走的一直都是各种各样的隐秘小道，沿途所见不是草地就是林子，不是矮丘就是石岭，又不是本地人，鬼才认得出来。

    塞涅埃公爵阴沉着脸，听着简易帐篷外传来的吵嚷声，只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早不出问题晚不出问题，偏偏要卡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爆出来，难道真就连诸神都因为反叛者的名号而不愿意站在他这边？

    悲观的情绪出现了一瞬间，但很快就被塞涅埃公爵抹灭，别说那所谓的诸神根本就不存在，即使他们存在又如何？同样没有资格来评判他的对错！

    深吸一口气，塞涅埃公爵平复了一下心绪，从充当矮凳的树桩上站起身，整了整衣领，对身边的亲卫队长吩咐道：

    “去，告诉他们，临时返回大本营是因为有一项重要任务，原本不能告诉他们的，但因为需要他们的配合，所以现在可以让他们知道。

    不过现在大家都太累了，今天就先休息，等到明天一早，我再亲自出去，告诉他们‘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