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战争阴云（四）
“过来，达尼埃尔。”
西维尔拿着教鞭指了指自己座位面前的椅子，示意达尼埃尔坐下。
达尼埃尔撇了撇嘴，但还是走了过去，坐在西维尔对面。
“我今天要教你的，是军事相关的技能，当然，这并不是说我要教你怎么练兵怎么行军，或者是营帐怎么扎，营地怎么布局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自然有家族内部经验老道的指挥来教你，也不需要我这种对行军打仗的经验还停留在口头上的人来给你带歪。
我需要教你的，是战略。”
原本还有些不以为意的达尼埃尔被西维尔口中突然蹦出来的新奇词汇吸引住了。
“战……略？”达尼埃尔有些别扭地重复着这个有些拗口的词。
“对，”西维尔点头，“不过实际上也没到战略那么大的程度，我没有真正地打过那种动辄几十万人的大战，也没有参与过决定国家存亡的战争，因此，真正的战略能力我是没有的，自然更没有办法教你。”
达尼埃尔不屑：“那你还说得那么厉害？还几十万人大战呢，净是吹牛。”
西维尔笑笑，也不恼，继续说道：
“我真正要教你的，是一种思维，一种眼界，我将其称之为——先后手的判断。”
“全是些奇奇怪怪的名字。”达尼埃尔嘟囔了两句。
“你知道，在上午的训练中，我为什么能够做到两三招之内就能破开你的防御，将你击败吗？要知道，我的武力其实并没有多高。”
达尼埃尔一脸“你在扯什么淡”的表情看着他。
有些疑惑他怎么这个样子，但只要达尼埃尔还在听，也就没兴趣管那么多的西维尔还是继续解释道：
“就是因为你总是先出手，因此我就总是能在你出手后发现你的破绽。”
“但剑盾训练的时候明明都是你先出手！”达尼埃尔不服。
“对，所以我才说这是先后手的判断，我那时候先出手，是因为我已经猜到了你下一步的动作，因此能够提前出手，打断你的动作，或者逼迫你向我希望的地方运动，这就是先手的优势。
先手有先手的用途，后手有后手的优势，所以，在面对敌人时，能不能依靠对局势的判断决定自己的先后手，就是致胜的关键。
而放在战争中，也是一样的。
提前让军队布下最严密的阵型，让敌人尽管攻击，再找机会寻找到破绽进行反击。或是起手快速猛攻，逼出他隐藏的预备兵力和其他安排。
什么时候该出先手，什么时候该出后手，这是在战场上能否击败敌人的关键所在。”
先手？后手？先后手？到底是有几只手？
达尼埃尔已经晕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手手手手手”。
西维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举个例子，也是一个问题。
你应该知道我和你大伯都是因为我的领地出现了大群狗头人所以判断北方有大批敌人南下的对吧？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判断吗？”
达尼埃尔见终于出现了自己能听懂的话题，跃跃欲试，但思考了一下后，发现还是想不明白，于是只能问道：
“所以是为什么呢？本少爷倒是知道狗头人不怎么可能在原始林海发展起来，所以可以断定并不是来自原始林海。
但是为什么不会认为是以往没有被发现的狗头人族群发展起来了呢？那块地方原本并没有什么人，没被其他领主剿灭也是很有可能的吧？”
分析半天，还是想不到这两人怎么就能断定是北方来敌的达尼埃尔只能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看看西维尔是能有什么超出常人的答案。
“你说的没错，实际上，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排除过这种可能性。”
谁料，西维尔居然直接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想法。
“那你们——”达尼埃尔惊了。
“这就是我今天要告诉你的重点，先后手的判断，不只是要去猜敌人的想法，还需要考虑到自己的想法。
做任何一个决定之前，你都要提前预料到可能会造成的结果，在战斗开始之前，你就得想到战败之后你会怎么做，会出现什么结果，再在现在相对平稳的心态下去思考要怎么才能避免失败后的损失。”
“等等等等，这些东西和你们觉得有敌人南下之间有什么关系吗？”达尼埃尔懵了。
“当然有关系，既然需要在还没失败时想到失败后要怎么做，那我们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提前考虑到导致失败的原因呢？”
达尼埃尔震惊地看向西维尔，他想，他或许，已经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西维尔语气幽幽：“再进一步想，我们明明完全可以在危险出来之前就提前做好准备，为什么还要走到需要考虑失败可能的地步呢？即使那个危险可能并不存在。”
达尼埃尔，瞪大了眼睛。
西维尔的说法其实相当好理解，简单来说，就是未胜先虑败，在战败前就考虑到战败后的准备，在敌人没有出现时就考虑到敌人出现的可能，同时也算是对他那个先后手理论的佐证。
真有敌人南下了，那我提前准备就是后手打先手，以逸待劳，我赢。
没有敌人南下，那我就借此机会联络联络和其他贵族的感情，未来有机会带着一群人去捅北边的屁股，这是先手打后手，突然袭击，还是我赢。
直接赢两次，赢麻了。
当然，硬要拿这个例子来佐证他的理论其实还是比较牵强，他说这么一大堆花里胡哨听起来不明觉厉的东西，目的其实是忽悠达尼埃尔，而看达尼埃尔现在这个懵逼中又带着些许敬畏的样子，效果可以说是相当不错。
他和雷特蒙伯爵愿意提前准备其实只是在做可能的防范罢了，有人那就是早有准备给对方迎头痛击，没人那就是许久不见大家交流感情，反正不管是怎么个结果他们都是不亏的。
西维尔正要趁着达尼埃尔迷迷糊糊的继续暴力输出呢，结果门外的侍卫突然走了进来。
“阁下，伯爵大人请您去书房谈事，说是和北方有关的事情。”侍卫弯腰在西维尔耳边小声说道。
北边？
西维尔，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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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阁下？是收到什么消息了吗？”
西维尔急匆匆地走进雷特蒙伯爵的书房，急切问道。
雷特蒙伯沉重地点了点头，伸手示意他先坐，转头对着站在书房中间的卫队士兵说道：
“你来向西维尔阁下说明具体情况吧。”
得到命令的士兵向西维尔行了一礼，神色焦急地说道：
“维尔德阁下，就在刚才，艾米尔少爷提前派出的一支小队赶回来报信，说他们在准备返程的时候遇到了一名从原始林海中逃出来的野人。
据那名野人所说，兽人帝国已经攻破了坚石要塞，为了防止走漏消息和后路被截断，正在逐步清剿离开原始林海路线上的一切部落，而且，已经有上万人的大军在坚石要塞附近完成了集结！”
西维尔心中大惊，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甚至比他一开始想的更加严重，他一开始可没想过敌人的进度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伯爵阁下，召集所有军队吧，这次，我们真得共存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