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匍匐者
咔咔咔……
最后游离的幽芒被江言澈击溃后，攻击暂歇，整片【隐者】之梦沦为死亡的狂欢之所，没有人声，少有生机。
一片死寂之中，有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
抬眸望去，竟是面前那仅存的匍匐者。
他一边向着口中塞食物补充能量，一边嘴巴颤抖着，从喉咙中，传出类似于卡壳的声音。
他想说话，汲取了过多血气的他，自我意识短暂恢复，想要告知江言澈什么，可无奈，疯狂之后，他的咽喉已经完全损坏。
凝视着眼前匍匐者的眼，江言澈愣住了。
那原本无神，只有疯狂的眼眸里，有了更多人性化的东西。但可惜，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大概知道自己在弥留之际，他大概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类似于回光返照，他大概知道自己之前做了多么恐怖的事儿。
罪恶感将他包围，浑浊的眼中，泪珠却很晶莹，从眼角缓缓落下。
看着看着，江言澈只感觉一阵心绞痛，他想用“水瓶座”，帮助匍匐者短暂恢复说话能力，至少，让其将最后的话语讲完。
可他做不到，星座的力量虽强，但之前讲过这一限制——只能对自己使用。
江言澈壮着胆子，站起身，缓缓走向匍匐者。像是没感受到江言澈身上任何的恶意，匍匐者目视着江言澈走来，呜咽着，像是在哀求，像是在诉苦。
缓缓地，江言澈在匍匐者身旁蹲下，两人并排蹲在怪石上，若不是周围满是鲜血尸骸，这个场面，倒有几分和谐。
“很抱歉，我帮不到你……暴食已经把你的身体搞得一团糟……”
江言澈微叹，语气很轻柔，他知道，匍匐者能够听清。
他放松了下来，【节制】倒是打起精神，死死盯着一旁的匍匐者，身上，力量在积蓄。它怕身旁这匍匐者跟之前那男祭司一样，吸引江言澈靠近后，直接炸开，让体内原罪去污染江言澈。
听了江言澈的话语，匍匐者像是认了命，没有发狂，没有沮丧，整个人反倒平静下来——这样的心态，倒是让江言澈有些刮目相看。
“想说什么，写下来吧。”
江言澈指了指两人身前，那儿，有一大片血泊。匍匐者会意，伸出食指，从血泊中沾了些尚未凝固的血液，在地上开启书写。
手指刚落下，江言澈便是全身一颤，讶异攀上了他的脸庞。
不为别的，这位匍匐者写的第一个字，是一个“x”。
碎片化的回忆涌上心头，江言澈瞳孔一缩，眼前，仿佛神回到当初流落虚无，跌落到一块第三层碎片之上。
在那块碎片中，他遇到了一个偷袭他的疯子，一个可怜人——而那个可怜人，似乎也叫“x”，埃克斯。
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在脑海缓缓浮现：
永熙药业这一研究入梦项目的分部，为何要叫x公司？
x，在数学中代表未知，证明这个项目是绝密。但这其中，会不会有更深层次的意义？
“你知道x公司？还是说……你就叫埃克斯？”
无法给出回应，匍匐者继续比划着。只见他沾了点血，在地上写了一个“1”，在一旁，又写了一个“2”，然后，一个圈，把两个数字都包起来。
“你不仅叫埃克斯，你也知道x公司的存在？”
江言澈双眸一眯，猜测着，见匍匐者颔首，他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乱了，一切又乱了。
江言澈没想到在梦界中，还要考虑x公司的问题。
若说之前的埃克斯，以及眼前这匍匐者之间没关系，或者说两者与x公司没关系，江言澈是万万不相信。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潜到很深水里，却没想到，水底还有更深层次埋藏着的秘密。
“我之前也遇到过一个埃克斯，你们之间、你们跟x公司之间，是什么关系？”
遇事不决，江言澈直接发问。
匍匐者颤颤巍巍伸出手，在地上缓缓写出三个字：
入梦人。
“对，我是入梦人。”
江言澈讶异于面前匍匐者的身份，他怎么感觉，这匍匐者把x公司吃透了，什么都知道。
可还没等他从惊讶中脱离，匍匐者没有停下，又写出了一行字：
快去找北殇宇。
北殇宇……
江言澈眸子一亮。
是啊，之前执着于离开禁地，探索禁地，江言澈几乎要把北殇宇给遗忘。但现在，他被规则囿于【隐者】之梦里，能够空出手救他的，似乎就只有北殇宇，只是……
“北殇宇究竟在哪儿？我一路走来，却没见他的存在！”
砰！
毫无征兆，极为突兀，面前，埃克斯刚要出声，却全身膨胀，半秒后，炸裂成漫天血雾。
糟糕……
不清楚这家伙究竟发生了什么，江言澈起身倒退，拉开一定距离后，正位【节制】白芒绽放，硬生生压制住了埃克斯炸开后的这团血雾。
可这还不够，江言澈能够感受到，即使在正位【节制】的镇压下，埃克斯的生命力还在持续流逝。
周围，所有死去的匍匐者都被啃食殆尽，已经没有供埃克斯食用的对象。估计也正是如此，他体内的暴食选择自我毁灭。
暴食湮灭没有任何关系，毕竟【隐者】之梦外，也依然有暴食的存在。
可暴食湮灭，只有江言澈一个生命体的【隐者】之梦将自行瓦解，届时，【隐者】将会受到莫大反噬，沦为废牌。
“抱歉了……”
江言澈喃喃自语，他能够收到血雾中，属于埃克斯的生命气息，但他并没有复活他人的能力。
当然，他也并非什么都做不了。
咬咬牙，江言澈双眸微闭，【星星】震颤起来，下一刻，他感知到了【塔】！
嗡！
强行从【塔】身上接取力量，对江言澈自己的身体负荷极大，他嘴角再度溢出鲜血，这是被反噬的征兆。
可他并未停止借用【塔】，精神集中，硬生生，将【塔】的封禁按在身前血雾之上。
嗡！
又是一声嗡鸣，江言澈释放出【塔】的力量，决定将这团血雾封禁。另外，他于心不忍，微微偏过头，不敢看埃克斯的处境。
他能感受到，埃克斯还残存着一丝自我意识，像是为了给江言澈留下些什么，漂浮在空气中的血雾腾飞，开始以一定次序排序开来。
三个完全由血滴组成的大字，出现在江言澈面前，见状，江言澈差点双眼一翻晕厥过去。
不为别的，这讯息只有短短三个字，可这三个字，都像是钥匙，解开了江言澈纷繁的思绪：
承灾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