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泯佚
晚风微凉，随着潮湿空气，一缕缕从江言澈衣衫缝隙钻入，刀刃般割着他肌肤。打了个寒颤，他从昏迷中徐徐醒转。
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江言澈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就躺在小学门口的地上。面前，依然是那遮阳棚，只不过棚下，已经没有了老婆婆的身影。
一旁的地上，躺了【节制】，它似乎也陷入昏迷，一动不动。像是应激反应，白猫周身散发幽幽白芒，替自己和江言澈挡下连绵雨丝。暴雨过去，现在，细雨连绵浸润着万物。
“喂，醒醒，别装了！”
推搡着【节制】，江言澈意识逐渐清醒。脑海里，还在思索着占卜结果的释义。
“啧，你怎么发现的？”
【节制】一个翻身，还没等江言澈推搡多久，它便从地上跃起，回到江言澈左肩。正如江言澈直接点明的那样，【节制】并未昏迷，也未沉睡，倒地不起，完全是装出来的。
“如果你昏迷，怎么可能还是白猫形态，早就成塔罗牌原型了好吗？”
江言澈拍了拍裤子，从地上站起，环顾四周，天色并未黯淡，还是下午时分。回想起之前的一切，他扭过头，凝视着【节制】：
“那老婆婆的身份，你是不是不会告诉我？”
闻言，【节制】翻了翻白眼：
“明知故问……快去找你那女人吧。”
“滚！什么我那女人……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这么会昏迷……”
江言澈先见之明似乎有些过头了，他清楚哪些东西能问，哪些东西他不该知道。
耸耸肩，也不去钻牛角尖，眼前星光匹练重现，循着指引，走向市中心的方向。
街上，洒下他与【节制】轻松的交谈，却未发现，刚刚他躺倒的地上，一个光轮静静旋转……
……
“就是这儿了。”
仰起头，望着面前一所高中，江言澈的面容有些呆滞。
这高中，地处市中心，周边以学校为圆心，一条商业街蓬勃发展，此刻，即使阴雨连绵，商业街上依然人满为患。
或许是太久未接触现代城市，或许是太久未回到学校这样的环境，一时间，江言澈有些唏嘘。
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星光匹练不会出错，看来那位独臂女子大概率是位老师，而现在，她依然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江言澈纵身一跃，直接从校门上方翻入校园，【节制】早将附近监控干扰，无人能发现他的身形。
正是上课时分，江言澈在走廊畅通无阻。一口气登上教学楼顶楼，最终，他站在了一间教室前。
门牌显示“高三（6）班”，此时此刻，班中正上着数学。
“所有复杂题，都是简单知识点的综合，要把题目熟练做到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站在窗外，江言澈循着声音，视线落向教室内。
讲台上，一道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身影立着，右手挥动着粉笔，在黑板写写画画——令人瞩目的，是她空荡荡的左手。
袖口空荡荡下垂，随着身体摇摆，袖口同样进行着晃动。也正是这一身体特征，江言澈确定——她便是自己要找的人！
跟之前的老婆婆一样，即使江言澈此时处于隐匿状态，女子似乎依然能够看到他，上课时，目光时不时瞥向窗外。
这么打扰人上课似乎不好，江言澈转移视线，侧过身靠在栏杆上，俯视着校园景象。
不一会儿，景色入眼，可他的双眸却有些涣散。思绪有些飘忽，整个人进入一种放空状态。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即使是现在，他也不能算是真正放松，心中，即将到来的大战萦绕，不给他任何完全松懈的机会。
叮铃铃……
也不知过去多久，下课铃敲响。刺耳的声音扎入耳畔，打碎了江言澈的遐想，他不着痕迹皱了皱眉，思绪回归，回过身，刚好看到从教室走出的独臂女子。
“走吧，换个地方。”
经过江言澈身边时，女子嘴唇张合，话音轻飘飘传入江言澈耳畔。
而江言澈呢？
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独臂女子先是将教材放回办公室，接着，随意地跟其他老师打了个招呼，离开办公室，径直向着楼上走去。要知道，现在他们已经站在了教学楼顶楼，再往上，便是天台！
天台，出现于许多谍战片、悬疑片当中，是个能够隐秘交流的好地方。
嗡！
【星星】一阵轻颤，结束了力量使用，【节制】身上的白芒也缓缓收敛，乍一看，与普通白猫一般无二。
“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似乎比想象中要更早些。”
场面没有想象中的尴尬，独臂女子主动挑起了话题，而江言澈凝视着她，表示洗耳恭听。
“那是个平常的傍晚，我下班，走在回家的路上。”
“本来，我还在思索学生的学业问题，可突然，莫名地，心中突然涌上一团怒火。下意识扭过头，我便看到了你。”
“那种感觉很奇怪，我精神十分清醒，我也知道，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你，但见到你，就仿佛见到了最大仇人，心中怒火诞生仇恨，仇恨之强烈，宛如你杀害了我家人。”
“后面的事，我不必多说。身体像是不受控制，在怒火、仇恨的控制下，我拼了命追你，那怒火几乎要把我焚烧殆尽，我有种预感，只有追上你，杀死你，我才能脱离那种奇怪情况。”
“终于……我追上了，但是……”
说到这儿，女子停止了讲述，但江言澈已经了解了前因后果。
后来发生的事儿，无非是女子冲在最前边，江言澈突然获得了【星星】掌控权，爆发出强大力量，斩断了她的左手臂。
或者说，女子的左手臂永远留在了真实梦境，而身体另外的部分，依然处在表层梦境。她拥有了进入真实梦境的能力，只要进入真实，她就是个正常人！
“……怎么称呼？”
“我不过是个虚假的人，名字……重要吗？若需要一个互相呼唤的名称，你可以叫我……泯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