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哪个才是我
嘀嘀嘀……
八位数字随着清脆响声，被输入密码锁中，书库的门缓缓开启。
书库里无人，江言澈走到深处，来到那废弃胶囊前，拖过一把椅子坐下。
唔……
他闷哼一声，长时间入梦的后遗症涌上全身——这些虚弱，刚刚，都被他下意识用正位【节制】压制。
从梦中醒来，江言澈只觉得……自己空了……
这是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眼前看得真切，但是心中总有种晕眩感，感觉自己像是掏空了棉花的玩偶，之后的所作所为，完全靠的是直觉与肌肉记忆。
嗡！
按下“胶囊”上一个按钮，面前，已经被淘汰的旧版“胶囊”缓缓开启，露出躺在其中，洛无忧那安详的脸。
“你倒好，一睡了之，也不知道你在梦界什么地方……我……好累啊。”
身后，书库门在一阵嗡鸣声后，再度开启，一道倩影缓缓步入，站在光下，看着隐没在黑暗里喃喃自语的江言澈，眸光闪烁，原地站定，没有上前打扰。
“刚刚，【源】又出现了，但和上次不同，它直接占据了我的身体，然后……杀了无辜人——当然，我也很纠结，我当然知道薇薇已经被【恶魔】……但我觉得，一定有什么办法救她，不应该直接将她杀死。”
“可【源】太强了，我无法夺回身体掌控权……它究竟是什么？又是何时出现在我体内，我是不是真的……人格分裂了？”
“但奇怪的是，【源】在现实好像不会出现……但我还是很怕……究竟是【源】后来诞生，还是我，江言澈是后来诞生的思想……”
“呵，刚主任想要杀死我，小洛啊，我也想一睡了之，现在我算是明白，不论是现实，还是梦境，我都得不到真正的自由……但我不能现在死，梦界第二层，还有一场仗等着我去打。”
“我……究竟是谁？有着怎样的过去？”
嗡！
周身，白芒突兀绽放，并在皮肤表面以一定频率规律闪烁。
“……谁？”
江言澈僵硬地扭过头，全然没有了先前的警觉与机警。
身后，站了一位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人——南宫迁。
情理之中，是因为南宫迁同样能够自由出入书库，意料之外……
是从来到x公司开始，南宫迁就未来寻过他，找他说过一句话，此番起来，倒是奇怪。
可江言澈此时已经无心思索更多，双眸空洞，见来者没有威胁，将头转过去，目光重新落在洛无忧身上。
“其实主任平常……还是不错的。只是迫不得已，对你们，需要严厉一些，更何况现在，他的女儿……”
就连江言澈都没想到，南宫迁与他的第一次交谈，竟是为主任说情。
南宫迁：
“其实，在你入梦后，他对你还是挺照顾的。洛无忧的沉睡离不开大量营养液和一些补充人体微量元素的药剂，这些都是主任默认批下——他早就知道洛无忧在这儿的事了，毕竟他沉睡需要的营养液含量太大，他一定会发觉。”
“另外，江语澄去入梦室看你的时间，比主任还少，她怎么突然这么冷漠？她……真的是你亲姐姐吗？”
“……够了。”
江言澈眉头微皱，冰冷出声。
现在的状态下，他不允许任何人来挑拨离间。他沉溺在自己的身份问题里无法自拔，根本不想，也没精力再去考虑外在人际关系。
沉默了，南宫迁来到江言澈身边，同样拖过一把椅子坐下，与江言澈一同凝视着“胶囊”中的洛无忧。
许久，她再度开口：
“叶叔他们已经出去了，放心，他们体内毒素都已清除。”
“……谢谢。”
终于是有了回应，可江言澈心头虽然疑惑，但他没有询问叶辇宏夫妻俩身份的兴致，脸上是一贯的死灰。
“西岚凝裳失联了……”
身旁多了个人，江言澈也就不方便再自言自语，思忖许久，他开了口。
拥有时不懂得珍惜，甚至常常会把西岚凝裳遗忘。可真正失去后，江言澈又觉得很不适应。后知后觉，他才意识到，西岚凝裳帮了他许多。
当初在迷宫中，在即将被【源】占据身体时，如果有西岚凝裳的帮助，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江言澈并不知晓。
他只知道，眼下这一结局，很差，已经不能再差了……
“当初，她是我们四个人里最精明的那个，这么做，一定有她的打算。”
南宫迁看了眼江言澈，眼眸里满是复杂，她张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可欲言又止，话锋一转，换了个话题。
“你是……东伯翎女朋友？”
提到三年前的第零批入梦人，江言澈内心有着许多疑惑。他急于搞清楚四人之间的关系，三年前，他们为何会进行入梦。也是跟他们一样，被非法掳来？
闻言，南宫迁怔了一下，她的神色同样黯淡下来，微微颔首：
“你是说秦翎吧，更准确地说……我是他未婚妻。”
秦翎？
是了……
这一点江言澈几乎遗忘，南宫、东伯、西岚，还有尚未遇见的北什么，都像是入梦后，他们四人的代号，或者说昵称？
在现实，他们有着十分正常的姓氏，就像南宫迁在现实叫刘迁，看来东伯翎在现实叫秦翎，那么……
一个个困惑涌上心头，强行推动江言澈那几乎宕机的大脑再度运转，他缓缓扭过头：
“西岚凝裳的本名……叫什么？”
“你不知道？”
南宫迁挑挑眉，脸上是一丝诧异：
“档案室有，你后遗症恢复后，可以去那儿详细看看档案。”
江言澈怔怔偏回头，颔首，不再言语。
档案室……
的确，他之前只翻阅了新人的档案，并未往前查看其他档案。
既然入梦人的信息都在那儿，那么第零批他们四人的信息，自然也在档案室中。
这样想着，江言澈心中再度没了思绪，大脑空荡荡，四肢的虚弱席卷而来。
在无人再开口的静谧中，江言澈只觉得眼皮发沉，刚从梦中醒来，却再一次被虚弱与倦意击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