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餐厅
午休结束，人事询问李悦，上次面试的女生还要不要。
李悦惊讶，“不是不合适么。”
人事说：“她说她会尽量按时毕业。如果有意外，也不会影响这边的实习。”
李悦思考了一会儿。
“我现在特别缺人，能来个实习生也是好的。之前不考虑她，主要是没办法长期做下去，磨合成本高。我的确看中了她的能力，也愿意付出这个磨合成本。如果你们权衡之后没问题，就让她来实习吧。如果不合适，随时终止实习也可以的。”
人事松了一口气，说：“一直招不到人，我们也着急。那这样，我们尽快安排她来实习，同时还是继续招人，你看这样可以吧李工？”
李悦表示同意。
·
路瑶知入职，前台还是董雅。
董雅很高兴，跟保安招呼一声，主动带路。
“李工昨天加班到凌晨，今天应该会晚到。我先带你去办公室，熟悉一下。”董雅按了电梯，一边解释：“不过不要害怕，除了质量部以外，别的部门都不怎么加班的。你们研发部最近缺人，所以李工加班多。招到人之后就会好多了。”
路瑶知点点头。
董雅非常热心，乘电梯的时间就把公司的大体情况都介绍了一遍。
路瑶知很喜欢董雅这样的女孩子，面试那天的奶茶她还记得。
研发部拥有一个独立的大办公室，办公桌大多空着，只有一张特别凌乱。
“唉……之前有个管理层出去单干，带走了大部分研发部的员工，所以现在看上去比较惨，之后会好的。”董雅说：“你主要听李工安排，然后会跟质量部打交道。质量部比较严厉，你小心点，别被抓到把柄了，否则……”
董雅表情非常严肃，似乎将会有一个无法接受的后果。
路瑶知正洗耳恭听——
“别吓人家。”人事走过来，说：“小雅，正好你把人带上来了，我不用去接了。”
“我没吓她，宋部长就是很恐怖嘛！”董雅不服气，说：“虽然她长得好看，但美貌也是武器啊！”
人事说：“行吧行吧，你快下去工作。下午请你喝奶茶。”
“好耶。”董雅很容易就被哄好，完全忘记先前据理力争的事情了。
“中午一起吃饭呀。”说完这句，董雅就离开了。
人事对路瑶知进行正式的介绍。
“公司架构，董雅应该跟你说过了。研发部跟质量部合作比较紧密，你们研发出的产品，他们有一票否决权。李工下午过来，上午你可以先熟悉熟悉。”
路瑶知点点头，说：“好的，谢谢您。”
人事看着路瑶知，心想：这一定是作为别人家的孩子长大的吧。
路瑶知太乖了，无论长相打扮，还是神态谈吐，都像是从“乖乖女”的模版里拓出来的。
大学还没毕业就有一作论文……怎么可能毕不了业呢？
应该是学校那边有什么幺蛾子吧，听说现在奇葩辅导员和奇葩规定也不少的。
人事说：“你自己挑个喜欢的工位。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坐这儿玩手机吧……复习也行。不忙的时候可以做自己的事情的。”
安置好路瑶知，人事也离开了。
路瑶知花了一点时间，把公共区域的规章制度看了一遍，随后开始翻手机。
微信。
猫猫头像。
空白的朋友圈。
平静的海面当封面图。
除此之外，挖掘不出更多信息。
路瑶知将自己的朋友圈浏览一遍，删掉琐碎日常，留下深夜分享出来的歌曲，一些自拍和各种兴趣分享。
朋友圈是漂亮橱窗，多余的东西还是删掉好了。
最近一条是一年前发的，“她”，会翻看自己的朋友圈吗？
路瑶知并不十分确定“她”在宜心工作。
只是第一晚的酒店在宜心附近、第二天还从宜心门口经过、ipad上有大大的宜心logo……
概率挺大。
路瑶知想：我不是为了偶遇“她”，才来这里工作的。
我只是暂时需要一份工作而已。
……如果是她的话，会在什么部门，担任什么职位？
·
宜心有食堂。
跟董雅吃了顿午饭，路瑶知已经知道了附近好吃的餐厅、猫咖、电影院和剧本杀店。
董雅约路瑶知有空去玩剧本杀，路瑶知说：“还不知道忙不忙，到时候看吧。”
“你不在宋大佬手底下，不忙的。”董雅说。
下午李悦果然来了，给路瑶知开放了部分权限，让她能够查看以前的资料。
“你先看一下，了解宜心的优势和特点。”李悦说：“你有什么问题就问我。”
说完这些话，李悦就扑到了自己的工作上。
董雅已经预告过，李悦技术流，跟不熟的人话少，间歇性社恐。“万一被冷落的话不要慌，主动a上去！”董雅是这么建议的。
路瑶知投入在往年的资料中，并没有什么一定要请教的。
一下午就这么过去。
下班时间到了，李悦抬头，发现路瑶知还沉浸在电脑里。
好孩子。
李悦犹豫片刻，开口说：“那个……小路啊。”
路瑶知抬头，眼神纯粹。
“没什么事的话就下班了。”
路瑶知盯着李悦，眨了眨眼睛，说：“哦，好的。”
然后起身收拾东西。
李悦想起，她自己刚上班的时候，也不敢准点下班来着。
李悦收到了一条微信，是宋茵佳约饭。
路瑶知刚刚收拾好，打算离开。
李悦忽然意识到，她还没有跟路瑶知正式认识，也没有迎接路瑶知的动作。
“那个……要一起吃晚饭吗？”问出口的一瞬间，李悦意识到不太妙。
是宋茵佳约她吃饭，她叫上路瑶知，对谁都不好。
好在路瑶知摇摇头，拒绝了。
“不好意思，我晚上有约了。”
“噢。”李悦干巴巴地应道。
松了口气。
但也有点淡淡的遗憾是怎么回事……
“下次一起吧，谢谢李工。”
李悦看着路瑶知背影，莫名觉得有些孤独。
·
路瑶知久违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几张美食照片，一张只露出眼睛的自拍。
路瑶知知道自己的眼睛很灵，很多人夸她眼睛好看，还有人说她眼神里藏着情话。
那就，愿者上钩咯。
点赞和评论接连不断冒出来，路瑶知却在那一堆消息里，精准地把“她”挑了出来。
“她”点了一个赞，还回复说：【这家好吃。】
路瑶知私信她：【姐姐今天有空吗？请你吃饭呀。】
“她”回复说：【临时约会，不符合流程哦。】
路瑶知发了个喵喵头：【拿号占位jpg】
“她”没有回答，路瑶知就明白了。
“她”不想同自己约会。
“她”很确定要什么。
路瑶知沉默片刻，旋即笑了。
不约会，也有别的见面方式。
【那，今晚出来玩？】
“她”一直在输入，却迟迟没有发消息过来。
路瑶知放下手机，开始吃东西。
无论“她”怎么说，路瑶知的心情总之是变好了。
若是被拒绝，要以美食抚慰心灵。
若是接受了……更需要补充体力。
才好办事。
……
李悦走到宋茵佳车前，敲了敲玻璃。
宋茵佳刚从药监局回来，副驾驶还放着一堆资料，李悦知道她是为了谈工作，但没办法，她和宋茵佳都是工作狂嘛。
宋茵佳沉浸在手机里，似乎被吓了一跳。
宋茵佳熄灭屏幕，拿上一份薄薄的文件，下了车。
李悦打趣：“你这么慌干嘛？在看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宋茵佳淡淡说：“回个消息。”
要不要应约，宋茵佳罕见地犹豫。小朋友的眼睛很勾人，但她们最近见面太勤，不是健康的节奏。
更何况，今晚还要谈工作。
宋茵佳花了五分钟时间挑选拒绝理由，最后被李悦打断，不知道发了句什么过去。
宋茵佳忘掉那双眼睛，跟李悦聊起来刚刚下午的会议。
说来巧合，那个小朋友也在这里吃饭。她们应该不会这么巧遇到吧？
服务员领着两人上楼，李悦说：“今天我的实习生来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请她吃饭？”
“都行啊，如果她比较内向，你主动带带也是应该的。”宋茵佳说。
“嗯……那我明天请她吃饭好了。”李悦说，“其实下班的时候我叫她了，她说跟别人有约，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害羞。”
宋茵佳目光掠过餐厅，并未发现巧合。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松了口气，又有点遗憾。
她向前一步，撞到李悦身上。
“怎么了？”宋茵佳问。
李悦有点震惊，又有点惊喜，指着某个方向说：“我的实习生也在这里吃饭，好像她一个人。”
李悦征求意见，“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跟我的实习生一起吃饭吗？”
“我的”实习生。
宋茵佳眯着眼睛，看向那边。
这不是刚刚才跟自己聊天过的“新朋友”么。
“可以啊。”宋茵佳若无其事地说，然后跟李悦一起，走向路瑶知。
路瑶知早已看见她俩，此刻微微笑着，对李悦说：“李工。”
李悦说：“介绍一下，这是质量部的宋部长，这是研发的新实习生，叫路瑶知。”
刚刚说约了人，果然只是客气而已。
……呃，可如果小路不想一起吃饭，现在这情况是不是有点尴尬？
李悦尴尬症发作，一时之间又愣住了。
没人说话，路瑶知眼神一直放在宋茵佳身上，也没人发现。
宋茵佳端的是礼貌有度，说：“既然是你徒弟，那就一起吃吧。小路，你不介意吧？”
小路当然不介意。
小路微笑点头，看宋茵佳和李悦坐在自己对面。
宋茵佳拿过菜单，说：“再点几个菜吧，你师父请客，我就不客气了。”
宋茵佳状态自然，李悦却觉得很不自在。她左右看了看，说：“你们先点菜，我去趟厕所……”
李悦离开，宋茵佳正好合上菜单。
这就是李悦嘴里“乖巧害羞”的实习生。
宋茵佳饶有兴味地看着路瑶知，说：“小路？约了人？”
“是啊，被拒绝了。”路瑶知耸耸肩，直勾勾地看着宋茵佳，意思很明显。
“倒是宋部长——”路瑶知拉长音调，将手机屏幕展示给宋茵佳看。
“——拒绝人的理由也太烂了吧。”
屏幕上，宋茵佳最后一句话是：【出差了，最近没空。】
“……”
谎话当面被拆穿，宋茵佳表情崩坏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
“嗯？如果说，”宋茵佳将头发撩到耳后，漫不经心的样子格外迷人。
“我现在又有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