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
“整这么高级？突然期待起来了。”
“不公平啊，为啥沈贺的节目就这么有氛围感，钟老前辈的就”
“自己设计的呗。”
不过也有人对此不以为然。
“看吧，这种喜欢耍花架子的年轻人我见多了，花架子弄再多，没实力都是白弄。”
“对，我也赞同，现在被捧得越高，等会就摔得越惨！”
网友们争执不停，一条又一条的弹幕划过视频上方。
可是当前奏响起之后，那些黑子便像约定好了一般集体闭上了嘴。
舞台上，空灵的洞箫声传来，这是《赤伶》的前奏。
那笛声中的空灵夹杂着悲壮，萦绕在天地，久久挥散不去。
舞台上的沈贺将双眼闭起，完全沉浸在音乐中。
作为一名音乐人，他要完全享受演奏的过程，这样演奏出的作品才能真正的打动人心。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声在他心头突兀响起。
【叮！鉴于宿主第一次参加全国范围的大型演奏，特开启新手保护！赠送宿主声临其境体验卡一张！已为宿主自动使用！】
声临其境体验卡:使用后一小时内，可以让听到宿主歌声的听众沉浸在歌曲表达的意境之中，真正意义上做到声临其境！
好东西！
沈贺心中一喜，但这股喜悦旋即被他压制了下去。
在这种舞台上，任何分心都是致命的。
而在声临其境体验卡被使用后，全国观众都感到一股奇异的暖流涌入了他们的大脑。
再听那悠扬的笛声，便有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妙处。
他们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画面，那些画面拼凑在一起，形成完整的故事。
张牙舞爪的倭寇鬼子们入侵华夏，将这片美丽的沃土摧残得支离破碎。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表面祥和的安远县，戏院内。
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地唱着悲欢离合的哀歌，台下坐着的却早已不是普通的老百姓。
满脸坏笑的日寇好整以暇地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台上的戏子们嘿嘿发笑。
这一番景象让全网的弹幕再次爆炸！
“从这首歌中，我好像看到了近代中华屈辱的历史”
“我也是”
“可恶，可恶的鬼子！”
“我要杀了他们！”
“驱逐倭寇，光复中华！”
“驱逐倭寇，光复中华！”
“驱逐倭寇，光复中华！”
一声声激昂的呐喊汇聚成川，以一种一往前无的气势在网络空间迅速传播了起来。
而不止是这些网友，就连刚刚结束表演的钟艺军，此刻都愣住了。
他为什么能在这首歌的前奏中，看到画面？
不过旋即他就不在乎这些了，他咬了咬牙，在心中骂起了鬼子。
任何个人恩怨，在民族之仇面前都只能化作过往云烟！
他是上个年代的老艺术家，对于国仇家恨的体会比现在的很多年轻人都要强得多！！！
楚州，沈贺家中。
“鬼子是鬼子！”
情绪一直最稳定的沈大为突然红了眼眶，他的眼中是愤怒的火焰。
那些人，就是侵略他华夏的强盗！
“哥哥的歌，竟然能让人联想起相应的情景太厉害了。”
沈云清澄澈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迷惘，显然也被拖入了那片由音乐凝聚出的景象中。
舞台上，沈贺缓缓踱步，他没有拿话筒，而是戴着不明显的耳麦。
伴奏声稍歇，只留舒缓的钢琴声。
他嘴唇微启，浑厚而有穿透力的嗓音传出。
“戏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沈贺的面容肃穆，带着一丝颤音，冷静而悲伤地诉说着。
画面继续在听众们的脑海中闪过。
一个戏子，穿着火红的戏服，在舞台上袍袖起落，神色悲哀地唱着戏曲。
台下是万恶的侵略者，戏曲中的悲欢离合，都与此时的他无关。
他只不过是一个戏子罢了，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扇开合，锣鼓响又默。”
“戏中情戏外人，凭谁说。”
背景声渐渐低沉，空气中弥漫的悲怆几乎要凝成实质。
特别是现场的四名评委，几乎要被这强大的气场硬控到死。
他们张着嘴，似乎在做梦一样，只能任由自己的思想被人牵着缰绳四处游荡，完全沉沦在歌曲的意境之中。
所有观看节目的观众此刻都陷入了一个极为玄妙的状态，他们凝眉蹙额，眸光中满是悲伤与愤怒
紧接着，台上的曲调开始了情绪的递进，弦乐被融入了伴奏，还带上了偶尔传来的鼓点。
那弦乐强弱分明，与歌词的感情变化几乎是一一对应。
“惯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墨。”
“陈词唱穿又如何。”
“白骨青灰皆我。”
所有人的脑海中，那戏子在台上仿佛笑了起来。
他在嘲笑那些可笑的入侵者。
也在无奈的自嘲。
陈词滥调陈词滥调。
日复一日地演绎着戏曲中的悲欢离合，到底有什么用？
他能抵挡这些贼寇的入侵吗？！
喜怒哀乐，一颦一笑都被融入了这身戏袍之中。
这里已经是他的全部。
他走不出去了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染山河。”
“位卑未敢忘忧国。”
“哪怕无人知我。”
画面转过，所有人脑海中那个无形的镜头仿佛飞向了高空，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瞰着这片大地。
国运动荡，山河破碎。
大好的河山沐浴在连天的战火之中，生灵涂炭
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之上，有一个小小的红点。
那是一名戏子。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可是那戏子似癫似狂，一双火红的长袖在空中飘舞起落，脸上的笑意复杂至极。
桀骜、张狂、无奈、悲痛无数情感融入进他的身体。
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名无关轻重的小人物。
但那又如何？
位卑未敢忘忧国。
他知道在滚滚的历史长河中，没人会记得他。
但那又如何？！
哪怕无人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