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我什么都没看见!
赵默很快就将炉火生好了。
眼下赵默那副熟练的样子,若是没有人点破,想来谁都不会知道,眼前这个什么都亲力亲为,又会做饭又会洗衣的如玉公子,竟是一位尊贵的皇子吧。
药炉里的火头烧得正旺,乱窜的火苗将莫之初的脸也映得通红。
莫之初小心地将药壶放到炉子上,双手抱着膝盖,坐在一旁的小竹椅上,盯着炉子看。
赵默随口问道:“初儿今日心情不好?”
“没有啊。”她矢口否认。
“那初儿今日为何躲着我?”
莫之初就像是谎言被拆穿的孩子,仓皇又手足无措。
“我才没有!谁躲着你了!小爷光明磊落,一身浩然正气,需要躲着你吗?!”
看吧,连说辞,都和方才他问她为何生气时的回答,如出一辙。
赵默在心里默默想着,看样子这丫头果然有什么事儿瞒着他。
不急,反正迟早他都会知道的。
方法嘛,他有的是。
夏日炎热,虽然此时已经夜幕降临,可还是格外闷热。
更何况,仓房里还点了炉子,让本就闷热的屋子里,温度又上升了一些。
他扭头一看,就看见小丫头鼻尖上已经结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在火光下折射出光亮。
“初儿。”
“嗯?”她闻声扭头看他。
他拿出锦帕,伸手替她擦去鼻尖上的汗珠。
“热的话初儿便先回去吧,这儿我看着就好。”他微笑着说着,将她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
眼下气氛突然间便冒着粉色的泡泡,可偏偏就是有人会在这种时候来打扰。
“呀,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
莫之初连忙跳开,赵默则黑着脸看向门外。
只见门外站着的少年,一袭湖蓝色衣袍分外亮眼。
那少年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却从指缝里偷偷看着坐在药炉前的两人。
少年那副耍小聪明的样子,一如初见。
来人,正是沈语堂。
见着是沈语堂,莫之初也不和他客气,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放下手,走到他们身边,眨着眼睛说道:“怎么,不欢迎我啊?”
“既然知道,还不走?”赵默冷冷地回了一句。
他蹲下身子,单手搂过赵默的肩:“那你可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听说某人病晕了,我这才放下天下学识,急急赶来,谁知你竟如此冷漠……”
赵默抬手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有事儿?”
“没事儿不能来看看你们啊?再说了,要不是当初小初儿求着我,这会儿我可指不定在哪儿逍遥呢,你们就是想见都见不着我!”
“谁求着你了!”莫之初瞪着眼睛说道。
“诶哟,当年可不知道是谁,天天跟在我屁股后头,一口一个‘语堂哥哥’叫得多好听。也不知是谁一天天的缠着我,眼巴巴地求我‘语堂哥哥,给我做军师吧?’小初儿,你说那人是谁啊?”
沈语堂一边斜眼看着莫之初,一边贱贱地说道。
话语里的暗示,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莫之初白他一眼便不再理他。
沈语堂这人,这些年也变了许多。
当年一个不起眼的小个子士兵,现在成了面如冠玉的公子哥。当年满脑子的小聪明,也成了现在的满腹经纶。
可是,岁月打磨了他的外表,却改不了他的本质——话痨。
一切,都要从那一场棋赛说起。
莫之初入营已久,但是营中的训练着实单调又无趣。
看着将士们有些低迷的情绪,莫之初向老父亲提了建议,应该适当给将士们举办一些娱乐活动,放松放松。
于是,便有了这场威虎营第一届棋王争霸赛。
说起来,象棋在营中真的是一种极好的东西,不仅可以当做放松娱乐,还可以训练战士们的战术意识。
棋赛首先在各分队中分别展开,待选出各队第一之后,再进行威虎营总决赛。
莫之初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场棋赛,让她发现了沈语堂这么一个高智商人才。
话说那个时候,莫之初也许久没有见过沈语堂了。
自那次偷桃事件之后,直到后来沈语堂在众人面前被沈宏伯提溜走的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他是沈宏伯的儿子。
沈宏伯自小爱武成痴,因而自己有了儿子,也想让儿子和自己一样,能走上习武之路。
于是,自沈语堂八岁之后,一天天地被自家父亲折磨着,要求他练体能,练十八般武艺,总之就是各种练。
可惜沈语堂偏偏不爱这些。
所以才变着法儿地惹事儿,想让沈宏伯把他送回家。
沈语堂和高大魁梧的沈宏伯完全不一样,他倒是一副风流倜傥的公子样子,想来长相是随了母亲了吧。
许是性子也随了母亲,沈语堂打小就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莫之初记得很清楚,沈语堂说,他的人生理想就是:平平凡凡地长大,平平凡凡地结婚生子,然后平平凡凡地过完这一生,最后能有人平平凡凡地埋葬他就行了。
只是可怜了他这平平凡凡的理想中,却出现了莫之初这个变数。
棋王争霸赛最后的第三轮比赛,营中给了一道棋盘,要求参赛者将其解开,按大家的解棋速度,取前四名。
最后的十名参赛者,分别坐在十副棋盘前思考着。
大家都是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唯独沈语堂,坐在坐垫上,身子往后一躺,便准备睡了。
莫之初作为大赛组委会成员,正在各棋盘间巡视,便看见从容不迫地躺着睡觉的沈语堂。
莫之初走过去,拿脚背碰碰他的手臂:“嘿!你怎么不解棋啊?”
他睁开一只眼瞅了莫之初一眼,转而翻了个身:“太简单了,这还需要想吗?”
莫之初当即觉得他是在说大话,叉着腰问他:“既然你说太简单,那你怎么不解啊?”
“你看,现在没一个人解出来呢。我要是做了那第一个,多招人眼球啊?”
莫之初笑:“敢情你是怕被人围观?”
他脑袋躺在臂弯里,百无聊赖地点点头。
莫之初招来裁判,笑着对他说:“那你现在解吧,我让裁判不声张就是了,不然你就是撒谎,小心我取消你比赛资格!”
他转过身来瘪瘪嘴:“小初儿,你这可太不够意思了!咱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看来你不想赢啊?”莫之初挑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