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前……前辈
“什……什么”
汉子微张着嘴，双眼瞪得老大，不敢置信。
“你是说，大少爷死了”
刀疤脸都快哭出来了，但还是对着汉子重重点点头。
听闻这个消息，汉子只觉眼前一黑，这下完了，少爷的命没了，那他们这些地位低下的护卫们，那还能有活路吗
接着忽的扶住额头，顿感一阵头晕目眩涌现，仿佛置身于云海深处，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起来，浑身无力，旋即下意识伸出一只手，半空中舞动，想抓住什么，渐渐的，身体失去了控制，用力一探，却什么都没有抓到，倒地昏厥了过去。
“叮咛。”
“哎，要不，我们逃跑吧。”
刚转过身，就看到昏死过去的汉子，还有地上一把断成两截的长刀。
“喂喂喂，你怎么了，醒醒，醒醒啊……”
刀疤脸吓坏了，赶忙上前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汉子身前，小心地扶起他，急切地呼唤起来。
朦胧中，汉子听到了刀疤脸的喊叫，他忽感很疑惑，自己明明就在他身边，为何如此怪异，这般大喊大叫，扰得他耳膜生疼，索性心里一横，捂住耳朵，不去听那叫唤声。
这招果真有效，刀疤脸震耳欲聋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接着愈来愈小，直到最后彻底消失不见，再也没有出现过。
……
入夜，剑城外，荒芜山岭，一断崖上。
“多谢前辈相救，多谢前辈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无以为报，愿为您效鞍马之劳，余生倾尽妾身所有年华，长伴身前。”
望向半空中一袭白衣，感觉强大到无可匹敌的气息，那道傲然挺立的身姿，俏脸微红的雪儿毫不犹豫，立即选择跪倒在地，短短十几息，她思虑了许久。
她觉得，这人实力如此强大，背影看起来也很年轻，要能从前面看到他的模样，一定是一个眉清目秀，清新俊逸的少年强者，这样看来，将自己的身子就此许给他，倒也不是一个坏主意。
在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后，雪儿终是抛去往日作为女子的羞涩，鼓起勇气，强忍着内心的种种悸动说出了这句话。
她细声细语，说完这句话，两颊立即生出了胭脂粉的颜色，这一红，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后面。
见这位看起来很是年轻的前辈沉默寡言，许久都不言语，以为是自己突如其来的这一要求惹得前辈不高兴了，她一下子就呆住了，心中涌起万千解释，却再也不敢轻易言语。
少女低着头，低着头用手指反复地搓着衣角，胸前的丰满如四月盛开的粉桃花，吐露无尽的柔情，雪儿对此浑然不知，脑海里想着出言不逊把前辈得罪了，该怎么补救，满面羞愧，心脏扑通扑通跳着，一时该说什么也忘了。
“起来吧。”
声音轻灵，似鸣琴弦，如银铃悠扬，令人耳目一新。
这，这绝不是那些老怪物的声音，此音背后，说不定，不，肯定是一个少年，他实力非凡，轻而易举便将自己从那令人弹指色变的魔窟中救出，想来，是哪个大家族出来历练的少爷更有可能。
这一刻，雪儿眼中充满了希冀和期待，目光炯炯地望向那道身影。
下一秒，一个头发苍白，脸上皮肤皱巴巴，看起来憔悴之至，随时快要断气的老翁转过身，佝偻着出现在她的眼前。
“你……”
雪儿站了起来，立时吃了一惊，双手不敢置信地捂着小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以为是一位翩翩公子，结果呢，看清真相后，那么俊的背影，却是一个不知是哪里跑出来，活上多久的老怪物。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好似晴天霹雳里给了她当头一击，这种感觉，就像是大冬天里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掺着雪块的凉水，全身处在了一股麻木之至的状态。
“失望了”
薛扬看着她，脸色平淡，漠然视之。
“没有，那个……前辈，我刚刚说的话只是玩笑，还请您不要……”
看着身长不足五尺，疑是将要行将就木的老者，雪儿连忙改了口风，开什么玩笑，这老怪物怕是活了成千上万年，看他这副衰败模样，自己要是清白轻易给了他……
也不知是听谁说的，修为高强者，万年避世不出的老怪物们都有一些奇怪恶心，卑鄙龌龊的习惯，譬如，有些老怪物，尤爱生食少女血肉，活生生撕开皮肉，露出骨头的那种。
还有的，则喜欢在行将就木之时，莫名其妙予人一些小恩小惠，据说可能是为了名声，随即就将那人打晕带入地底深处，为自己逝去的寿元陪葬。
自己只是剑城里一个卖桂花糕再平凡不过的小女子，一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老百姓，无故受惠，自认也是从未同这样的老怪物有什么来往，按理来说，这么一来，那岂不就是……
“前辈，小女子只求你下手轻点，如许，给我一个痛快最好。”
这位前辈威风凛凛，霸气十足，这样的人，自己绝不可能有任何逃生的机会，反正活不了了，索性向前辈求个情，让他下手轻一点，看自己这么识相，应该不会不同意的。
雪儿柳眉敛翠，长长的睫毛颤着，灵动俏媚，脸色一整个透红，用力紧紧闭上了双眼。
她已做好了准备，做好了下一个时刻，便会倒地昏厥不起或是看见她人头落地，血沫飞溅的那一幕。
月光下，她的脖子白皙细腻，像一块没有丝毫瑕疵的白玉，或许是因为害怕到了极点已经认了命的缘故，那里同时又透出一抹淡淡的带着光泽的红润，晶莹剔透，使人忍不住想要触摸一番。
微闭的眼帘中，不知何时映出一个高大而略带青涩的身影，是那个痴傻的小少年。
“不要什么”
老人疑惑道，下意识地摸了摸颌下的胡须。
“你……你不是同那说书人里说的一样，会把救来的人杀掉后扔到地底，为你陪葬的老怪物吗”
雪儿脸色透着一片惨白，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不定，话语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惊恐和不安，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老人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摆摆头，这女子，想的都是些什么啊，他看起来有这么穷凶恶极吗
“那……你为什么，我们素昧平生，为什么要救我啊。”
虽然老人看起来没有伤害她的举动，但未知实力犹如般天堑的差距，一股油然而生从心底冒出的害怕感，还是让她不由自主地向后一步一步退缩着，问话都是柔柔弱弱的样子。
“曾记否，喧闹街头，两少年，桂花糕。”
老者释然一笑，抬手将一本绿色书籍徐徐投向女子身边后，轻声道，随后转过身，遁入虚无。
再见之刻，待雪儿反应过来时，老者早已只身孤影掠向上空，留下一道黑影，眨眼间消失在了朦胧茫然，银白无边的月色之间。
转身，雪儿俯下身子，看着那本淡绿色的小书，抚着上面写着的几个鎏金小字——《化神诀》
脸上微微动容，轻微叹了口气，“原来，是你啊，”许久，大片皎洁月光撒下，地上短暂化成了一面无损的银盘，映出那双带着复杂之色的桃花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