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嘿，神的游戏，总是演变成人的战争
张齐看着街上摇摇晃晃走着的怪物，后背不禁渗出一层冷汗。
那怪物视若无睹地从巷口前走过，但它没有发现他们。
张齐看着怪物身上隐隐有些发蓝的皮肤，想起他之前见过的“惭雪”，这里以后会下雪吗？
他想着，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据他观察，除了那些从法阵里爬出来的怪物，下城中已经开始有人变成怪物，有的人甚至在街上走着走着，就突然成了怪物。
这是为什么？
他一时间不敢想像现在整个下城，甚至是整个恩东外城里，到底有多少怪物。
凄厉的哀嚎声会突然在暗夜里响起，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惨叫和咀嚼血肉的声音。
不光在这里，还有那些通往城外的漫长甬道，已经成了怪物们最得意的围猎场。它们盘踞在那里，嘴角滴着鲜血，爪下摁着残快，等待下一次追逐猎物的时机到来。
看来带着这么多人直接冲到城外的计划落空了。
黑暗里，十二握住了他的手，那只还属于孩童的手心里冷汗涔涔，汗水都迅速失温变得冰冷黏腻起来，
“哥！”十二小声叫道。
张齐捏了捏他的手以作安慰，十二看着地上那具被啃噬了大半的尸体，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十二，你还记得那个白色世界吗？你还记得自己是怎样化成风龙的吗？”
十二点了点头，“哥，得有风。”
“我们必须冲出去，到上城和苏离他们汇合。但我的空间结界要保护这些人，暂时无法移动，但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他顿了顿说道，“不如我们一起玩一个疯狂一点的游戏。”
十二困惑地听着，没听懂，他只是问道，
“这次我们不逃吗？”
“不逃，不仅不逃，还要试一试我们的异能。”
他指尖用光系异能做了一个小小的萤火虫，看着那萤火虫，他附耳对着十二说了几句话。
背后的十几个小孩子崇拜地看着张齐和十二的方向，除了角落的那个孩子。
“阿爹，阿爹。”他喃喃说道，就算只是被偶尔投喂的流浪小子，他也自认为有一个亲人。
他的亲人也姓张，和这个张齐一样，叫张宗盛。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巷子将会经历什么。
在下城漫天的鲜血和“围猎游戏”中，以这个小小的巷子为中心，忽然升起了一道笔直的光柱。这光柱碰到墙壁和障碍物就像蛇一样游动着，在整个下城一路铺陈开来。
深红色的光芒之蛇里变戏法似得出现了几个字，
“来这里”
“来这里”
那些在茫然躲避和逃跑的人，望向那些像在引导自己的光芒，感觉找到了渺茫的希望。
“是信号！我们跟着这些光走！去那里就能得救！”
越来越多的人蜂拥着奔向这条不知名的小巷，像归海的大潮，他们在巷口闯过一堵看不见的墙，然后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人越来越多，巷子已经盛不下了，结界随着人群膨胀着来到街上，里面的人挤得像沙丁鱼罐头。
正在追击新鲜血肉的怪物们茫然地停下脚步，耸着鼻子到处去闻，却什么也没闻到。
张齐脚下踩着风龙，正在向下俯瞰。风龙比之前在那个白色世界时小了很多，十二勉力支撑。
“哥……哥，”张齐听脚下十二幻化的风龙说道，
“哥，空间里太挤了，赶快把他们转移到城外吧，你上次说这空间的承载能力有限，不要逞强。”
“我有数。”张齐说着，感受到空间里的人越来越多，他作为这空间的主人，立刻感受到了一种像在背着山脉的压力。
古有愚公移山，今有张齐搬人，他在心里想到。
张齐额角上暴出青筋，过分沉重的压力压得他急促地喘息起来，几滴汗水从他额角滴了下来。
十二焦急地甩着尾巴，终于看到下方的空间结界，连同里面所有人，原地消失了。
十二幻化出的风龙甩着尾巴，不断拍开靠近的怪物，但怪物太多了，他终于开始体力不支，甚至围绕在他身上锋利如刀刃的风，也渐渐地开始消散。
一只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冲了过来，巨大的尖牙上还挂着丝丝血肉，十二用风龙的爪子去挡，那爪子上附着的风忽然片片散落。
一只小小的还属于孩子的手出现在了他眼前。
风龙从十二身上消失了，两人一齐掉了下来。
那怪物立刻向他们冲了过来，十二吓得闭上了眼睛。
咣的一声，怪物却撞上了无形的屏障，是张齐的空间回来了。
他拉起十二，两人向着另一处巷口跑去，那里有最近的通往上城的通道。
张齐的喘息声显得格外粗重，似乎十分疲累，
“去上城！我的空间这次恐怕连一只怪物都搬不动了，我们去找苏离。”
十二扶着他，两人一齐在各种阴暗的巷子里奔跑。
此刻在恩东外城十公里外某处空地上，一群人，看起来至少有五六百人，突兀的出现在这荒原上。
他们上一刻还在下城那拥挤的小巷子里，这时猛然被放出来，所有人都有点懵。
他们看着远处的恩东外城，这才惊觉自己已逃出那个怪物们的“围猎场”。
“这一定是“生命之树”的神迹，除了无私的他们，还会有谁这样救我们！”有人跪下喊道。“我之前竟然还怀疑他们我信毗伽泠诺吉瓦尔迦尔吉是永远的神，这是神迹”
更多的人跪了下来，朝着不知名的神明祈祷，有些人甚至泪流满。
“什么生命之树？是十二和他哥的空间异能救了我们！”几个小孩子忽然在人群里高声说道。
“对呀，明明一开始是张齐哥哥在小巷子里给我们张开的结界，哪儿有什么神救我们，明明是他们救了我们？”
立刻有人站出来激动地反驳道，
“我们可是看到了一道无比耀眼的光束，引导我们找到那里的，而且如果只是空间异能的话，怎么可能把我们从那个地狱里眨眼间就送到城外？我从没在下城里见过这种异能！”
立刻有人附和，对方是一群小孩子，他们自认为比几个小孩子懂得多，立刻一齐冷嘲热讽起来。
这几个小孩子正是最早进入空间的那几人，他们都是十二的小伙伴。面对大人们的咄咄逼人，他们气得面红耳赤却不知怎么反驳，一时间成了众人指责的对象。
“你们懂什么？”
“一群毛头小子，人不大，倒是说谎那套学得这么溜”
就在这时，远方的荒原上传来奇怪的声音，闷闷的，像从地心发出的回响。渐渐地，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有人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趴在地上去听。
那是巨大的脚掌交替落在地面上的声音，那些沉重的脚步产生了闷声的震动，无数震动又汇合在一起，让整个大地都震颤了起来。
“是怪物！”有人惊恐地喊了出来，“是成群的，在一起行动的怪物们！”
遥远的地平线处露出一整排奔跑着的怪物。那带着些许绯红色的上身和四肢，还有崎岖怪异的野兽下肢渐渐显露在众人眼前，有人惊叫道，
“天哪，是裂火！怎么会有裂火？下城里出现的是“惭雪”它们从不一起出现，它们要杀了我们！”
众人转头就跑，却没看见这一大群怪物已经拐了一个弯，径直朝着恩东外城冲去。
为首的一只怪物，额头上有着一枚异常完整清晰的红色圆环，它在奔跑中吼了一声，这群“裂火”立刻跟在它身后，风一般地奔跑起来。
此刻城外的所有布防都已经失去了作用，所有人都已回防，这让这群怪物们如入无人之境。
众人发觉怪物的目标不是他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怪物们冲向城市，有人掩面哭泣，
“完了，我们的城市完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下城那破地方我早待腻了，大不了找新的地方去！”
“可我们又要开始流浪了，可恶，该死的，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一时间沉重的沮丧情绪重新压在了这群人身上。
他们并没有放松下来，失去了恩东外城这个简陋的家，他们开始带着怪异的眼光看向彼此。
彼此都双手空空地逃出来，接下来的日子里，每个人的每个口袋，都会成为一枚“微妙的定时炸弹”，就看谁先动手了。
巨大的城池被敌人攻破，
坚实的堡垒四分五裂，
过去不在，
现在不存，
未来如风般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