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那是什么意思？”秦风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钱倒是其次。”秦风含糊地说着，心里却纠结。这回算是被人捏住七寸了，想直接毁约吧，又投鼠忌器，怕刘俊伟那个没底线的货会来阴的，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可要是影响到微博的前期推广，那就真的罪该万死。但要说继续合作，实在又觉得不甘心……
不想关朝辉张口就问：“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看样子快倒了。”
“视频内容。”
徐小宁惊慌失措，忙不迭道：“不是，不是，秦总，您别急，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即便是作戏，秦风也不是完全让人牵着鼻子走，太垃圾的台词，必须得现场改掉，如是修修改改、拍拍停停，一直弄到晚上8点多，这档采访节目才算搞定。
“徐总，这件事，咱们一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秦风看着徐小宁，慢声慢气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砸，“我们千里迢迢从东瓯市过来，半分钱劳务费没管你们要不说，现在还得倒贴帮你们做节目。徐总，红十字会和民政部都在京城杵着，想拿善款你们可以去衙门申请嘛，我的公司小门小户的，哪经得起你们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
徐小宁甩锅甩得极其潇洒，不声不响，直接转头看黄芳菲。
在酷浏网吃了顿普普通通的工作餐，中午只休息了半个小时，拍摄就马上开始。
黄芳菲快言快语：“既然这次是双方合作，我们当然希望秦朝科技也能承担一部分支出。”
早上的会开了大概一个小时，三步走的主要思路说明白后，剩下的就是一大串具体的运作细节和成果预期的介绍，ppt上整页整页地刷各种或是有理有据或是胡编乱造的数据，看得秦风脑仁生疼，直到最后一页跳出一个总成本的估价——这场炒作活动酷浏网居然要价120万，而且还是在未计入网剧制作费用的情况下。
心情不佳地回到酒店，进了房间，苏糖马上就跑进卫生间洗澡。
酷浏网的那位老总果然不是个善茬儿，难怪这么早起步，却被无论资金还是人脉都先天不足的优酷和土豆干掉，原来根子出在人性上，蝇营狗苟遭雷劈，死在资本市场上也不奇怪。
“既然他快倒了，干脆我们先低价收过来做个壳。明天我会让小常先去接洽一下，等弄下来了，就辛苦你再多兼个职。哦，对了，最近微博网活动做得不错，我们这边都看到了，你侯叔叔说让你的小女朋友要勤发照片，现在上网的小年轻，就喜欢看这些……”
秦风愁眉不展地傻坐着，没过一会儿，手机忽然响起，拿起来一看，是关朝辉的电话。
“阿姨，你这是打算……”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这场面到底该如何收场？
“有个小公司给我下了套，接下来可能要多花100万左右的预算，算是被人变相诈骗了吧。”
秦风不由得眉头一皱，沉声问道：“这笔钱还需要我这边掏吗？”
“什么公司？”
“项目捆绑嘛，也是刘俊伟的主意。”赵春雄反水得毫无压力，直呼老板名讳道，“刘俊伟看你们公司有钱，就故意先把酷浏网和微博网通过项目绑在一起，这样等别人来收购的时候，也算是多一个筹码。”
秦风说的话，每个字都往在场三个酷浏网高管的心窝里戳。
关彦平忽然说道：“老板，我下午听人说，这家公司好像有点不靠谱啊。”
“以后肯定能做大，但是今后三四年内，估计还是少不得要烧钱。”
坐进车里，两个人不约而同长舒一口气。
“我操，你们老板真是个人才啊……”秦风情不自禁地爆了粗口。
台词全部都是现成的，只要主持人问，秦风和苏糖照着演戏就可以。
秦风呵呵一笑。要说拍网剧搞宣传那件事，是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互相之间把条件都谈好了的，自己掏钱，那是权利与义务。可现在酷浏网请自己和媳妇儿过来录节目，事先却连招呼都没打，就单方面弄成了需要另外投钱的合作项目。
话说透了，不管是真是假，秦风都没办法再给徐小宁三个人甩脸子。毕竟表面上大家都是受害者，苦逼何苦为难苦逼。另外钱的事情，他可以私底下找刘俊伟那个王八蛋再谈，而这边的工作，该配合的还是得先配合，不然总不能白跑京城一趟。至于后面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酷浏科技文化有限公司。”
苏糖跟着抱怨道：“他们做人也太阴险了！”
这算哪门子道理？真当小爷年纪轻好糊弄？
犹豫着，秦风还是很聪明地选择了说实话：“是有点小问题。”
“啊？这么快就被坑了？”关彦平表现得很好奇道，“被坑了多少？”
“业绩怎么样？”
“那这样，你这几天先别忙别的，给我写一份视频产业发展的评估报告，尽快发给我。”
“主营业务是什么？”
“唉……”默然许久，一直没说话的赵春雄，忽然叹了口气，“秦风，我也不瞒您了。我们从03年开始弄到现在，连续三年都是亏损，我们刘总基本已经不管这摊子事情，就想找个办法让人把网站收购了。这回找您和苏小姐过来，就是想先把网站的名声炒炒热，好开个价卖掉。另外让您出钱，也是因为网站的资金有点不足。我们现在表面上看着还行，但其实已经是负资产，去年裁员了三分之一，接下来马上就要过年，这两个月要是再这么亏损下去，年底前还得裁掉一批。上个月我们的行政总监就已经跑掉了，要不然也不会让我这个副的过来接待您……”
傻逼了半天，黄芳菲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这场面自己根本hold不住。压力之下，她忍不住给秦风漏了点口风：“秦总，我们也是给人打工的，这事情，也不是我们几个人说了算……”
秦风一愣，有点摸不清关朝辉这是随口说的，还是真有那么牛逼的情报渠道——如果是后者，那这资源也太逆天了。毕竟自己刚被人欺负完，回到酒店还不到半个小时啊……
但黄芳菲显然比徐小宁更没思想准备，和徐小宁对望的眼神中，充满了“你为什么要看着我”的惊恐。她更加没想到，秦风居然这么老辣，一条底线绷得死紧，没有半点可以商量的意思，翻脸毫不拖泥太水，态度如此坚决。
秦风和苏糖被大灯照得昏昏沉沉，从楼里出来，又是像昨天那样，感觉体力严重不支。
他好几天没跟关朝辉汇报过工作，赶紧接通。
秦风听得懂实话，眉头却皱得更深。
“你对这个产业怎么看？”
“你们刘总……有什么交代的吗？”秦风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先探探虚实。
“你听说得太晚了。”秦风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道，“我们已经掉坑里了……”
继续深入合作，明显是不可能了，但要完全抛开酷浏网——开什么玩笑，自己的底子都被人家摸清了，对方真想做点文章，完全能比背后捅刀子还凶残。
秦风更是听得直摇头，早知道it业早期发展十不存九，可当真没料到行业的生存状态竟然能恶劣到这种程度。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问道：“你们都这样了，怎么还敢投钱拍网剧？”
“说说吧。”
“这么惨……”原本一直忍着不发作的苏糖，这下直接就没情绪了，反而可怜起了徐小宁这仨苦逼创业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