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一本
秦建业坐下后先标志性地呵呵呵了两声，弄到这个点，才终于开启了今晚的正题。
在十八中隔壁听了一个学期广播体操的秦建业顿时笑喷。
酒桌上各种东拉西扯地说着，一顿晚饭吃到8点多才结束。
李欣然很有优越感地笑道：“阿姨，全国有很多好学校的，北大我肯定是考不上，全市也没几个人能考上，我报的是华南理工。”
秦建业听得呵呵呵，暗说老子中专毕业，你们二高现在的校长还不如老子牛逼。
589分，不算低了，刚好过了一本线。
但是华南理工，却是不用想了。
5点出头，等秦风和秦建国提着四大袋子生猛海鲜山珍干货和熟食回来，楼下又多出一辆别克。
“本科哪有这么容易？我们二高的学生，也不是说上本科就上本科的。”李兴东死咬着自己的理。
人生中的第一场暗恋，伴随着嫂子终于被哥哥睡了，彻底落下了帷幕。
打电话到店里知会了王浩一声，让短短半个月就荣升代店长的耗子把生意看紧些，自己就拉着秦风，爷儿俩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最开始的刘雅静和谢子君两个人来串门，见秦风和苏糖已经同居，惊得差点没把在屋里避暑的串串吓死。等苏糖满脸正经地给她们解释完什么叫重组家庭，秦风家的老太太又领着秦建华一家子上了门。李欣然也是刚刚考完，老太太这是要听第三代做报告的节奏。秦风家的屋子虽然不小，可一下子挤进来这么多人，还是略显拥挤。长期霸占着沙发的小两口赶紧先把位置让出来，给老太太坐下。串串摇着尾巴在人堆里走来走去，还当家里又变烤串店了，尾巴摇个不停，想要讨点吃的，完全失去了在外流浪时的操守，就连李欣然伸手去摸它，居然也呜呜叫得很是享受。
秦淼长叹一口气。
苏糖的两个闺蜜出门没一会儿，查分数的时间就到了。
李欣然面带自信：“上本科肯定是够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上第一志愿。”
不用说，秦建业一家子也来了。
秦建国更唏嘘地说不是世界变化快，是这世上确实能人太少、庸人太多，混了这么多年才明白，原来但凡只要是个稍微有本事的人，只要走对了路，稍微努力点也不至于混成阿猫阿狗，早知道做生意原来也就这么回事，早几十年前就该扔了铁饭碗，勇敢地出来闯荡闯荡，也不至于到了今天才走出人生第一步。
父子俩荤素不忌地聊着，买菜的速度却是飞一样的快。
李欣然转头用看神仙的眼神看秦风。
一旁的秦建国直呼要死，几个长辈也是犯了尴尬症，呵呵着不知该怎么插话。
连手机带电话，8个人一起拨号，没一会儿，秦风的准考证号就成功地冲进了查询中心。
李兴东赶紧拿了纸笔记下，刚开始还挺激动，可听着听着，面色就凝重起来，等最后一门分数报完，李兴东无奈地摇了摇头。
进了屋，屋子里头王艳梅正在戳苏糖额头，历数她和秦风在家里时的各种不要脸，听得屋里头几个小屁孩眼睛发亮。然则苏糖早已不是一个月前的苏糖，连生孩子该买哪种牌子的尿片都开始计划的她，丝毫不在乎王艳梅的打趣，等秦风一进门，就落落大方地去接过了他手里的袋子，还故意很温柔地问道：“外面热不热？”
苏糖道：“我只要400分就够了。”
李欣然和苏糖的分数揭晓完毕，全家的火力就全部集中到了秦风身上。
苏糖抛给秦风一记今晚决战到半夜的媚眼，然后提着重重的袋子进了厨房。
王艳梅一脸茫然，表示对这所牛逼至极的985大学一无所知。
“语文……128！”
拿当校长作人生终极目标的人，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秦风扫了眼客厅里一群爱八卦的热心围观群众，当场决定花样秀恩爱，回答道：“心里想着你，冷热都分不清了。”
李欣然虽然对自己的水平和发挥有着十足的把握，但到了这时，也禁不住有些紧张。
秦建业很不地道地看着苏糖风姿摇曳的背景，转回头来对秦风笑笑，然后更不像话地说了句：“小风，你现在这个阶段，还是学习和事业为重啊，身体弄不好了，正事就没法干了！”
“说什么鬼话呢？这么多孩子在这里！”叶晓琴拍了秦建业一下。
“不好说，得看运气。”秦风实话实说道，“政治和历史这两门课基本上就没怎么复习过，地理也就是复习了一点计算的部分，要背要记的内容全都是吃老本，文综差不多算是战略性放弃了，能拿到150分就算老天开眼。”
装了半天不在乎的秦淼，这时真的有点想死的感觉。
秦建国神色严肃地听着话筒那头的声音，一笔一划，力透纸背地写下几个阿拉伯数字。
李兴东陷入了石化，叶晓琴和秦建业不知不觉地坐直了身子。
“数学……138！”
叶晓琴跟他做了十几年亲戚，自然明白这货脑子一根筋，马上换个话题道：“欣然能考几分？”
秦风和苏糖毕竟都是对成绩有期待的，也不花样秀恩爱了。
苏糖愣了两秒，欢脱了，搂住秦风各种摇晃，嘴里不停地哈哈哈哈。
“这样啊……”秦建业点了点头，“那文综不算的话……”
老秦一大家子也不挽留。
秦风八风不动地没去打电话，甚至连手机都交了出去，任由家里人操作。
秦风叹道：“所以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在十八中，而人家上了二高。”
秦淼看看李欣然，再看看苏糖，觉得人生真的好荒诞。
王艳梅好奇道：“第一志愿填的哪里？北大吗？”
李欣然羞涩低头。
十几号人围着大圆桌坐下，挺着大肚子的王艳梅跟国宝似的被老太太和秦建国围在中间。
然后李兴东又跳出来开始科普，说自己当年考华南理工只差2分，如果考上，现在搞不好已经当校长了。
李欣然挂下电话，强装了几秒钟镇定，眼眶就开始泛红，然后呜呜啼啼地抽泣起来。
秦风嘿嘿笑道：“都快抱孙子了，还说人生第一步，爸，你真的要脸吗？”
秦风笑着抱着苏糖，心里一万个庆幸，自己将来的孩子总算能有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妈。
屋里气氛随之一变，秦建国赶紧问道：“几分？几分？”
“文综……176~”秦建国报出了最后一门的分数。
秦风很是唏嘘地说世界变化好快，转眼连王浩这货都能独当一面了。
“小风，你觉得能考几分啊？”
苏糖帮着秦风和秦建业收拾碗筷，等到9点将至，一群人捧着茶杯，气氛开始严肃。
话音刚落，王艳梅忽然大叫：“阿蜜的分数也出来了！”
“考上了？”秦建国满脸欣喜。
王艳梅耳朵贴着话筒，慢慢报数：“语文92……数学93……英语89……文综169，总分443！”
然后闹哄哄的一大家子马上消停，听她一门接一门地报出了分数。
秦风感慨道：“你也会说是你那个时候，我这叫什么？这叫时代在召唤！”
总分574，淡淡定定，就超了文科一本线6分。
秦建业、叶晓琴、秦建华、李兴东、秦淼、李欣然，人手一部手机开始抢热线，就连不识字的老太太，也霸占着电话机用一口地道的方言和电话那头的智能语音鸡同鸭讲。
李兴东含笑不语。
王艳梅满脸激动：“考上了，阿蜜考上本科了！”
秦建国乜秦风一眼，阴森森道：“我那会儿在你这个年纪，敢跟女孩子这么过，早就被抓起来枪毙了。”
李欣然人品好，第一个抢到线路。
对菜市场熟门熟路的两个人直走直拐，连走路带讨价还价，从家里到菜市场再从菜市场回到家，一共也就花了半个来小时。
窗户纸破，天下大白。苏糖正大光明地搬进了秦风的房间，连内衣裤都塞进了秦风的衣柜，很有一股子昭告全球老娘从此有男人的气势。秦建业一开始还挺高兴，可在家里待了两天，最终被逼得跑去东门街避难了，因为他觉得这两天家里所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恶心了。小两口实质上新婚燕尔的恋奸|情热，让秦建业看得相当上火，倒是王艳梅口味颇重，完全不在乎苏糖和秦风恨不能靠吃对方口水活下半辈子的表现，照样该吃吃该喝喝，顺带还抽空腾空了苏糖的房间，刚好拿来给肚子里的秦果当婴儿房。秦风和苏糖反正也是暂时无事可干——即便真有事情要做，秦风这会儿也实在有点没办法从温柔乡里挣脱出来，两个人整天就窝在房间里，以啪啪啪的节奏混着6月份的最后一点日子。然后眼见着王艳梅友情赠送的那盒能进口转出口的泡泡糖原料越来越少，等到杜先生只剩下最后一个的时候，6月29号晚上，高考成绩终于要出来了。
当天晚上秦风家里来了一大|波人。
叶晓琴听李兴东言之凿凿地猜测着，不由笑道：“说得好像分数已经出来了一样，说不定小风能考个本科呢！”
第一门分数出来，屋里头懂行的几个人全都长大了嘴巴。
做晚饭的事情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秦风和秦建业身上，苏糖很有主母风范地铺桌子搬椅子，前前后后帮着打着下手，捯饬了快有个把钟头，一顿堪比年夜饭的大餐终于做齐。
苏糖这学渣很不理解地跟秦风小声嘀咕：“一本啊……有什么好哭的？我们十八中到世界末日那天也出不了一个一本。”
一下子来这么多人，秦建国就没法出门了。
“英语……132！”
谢子君和刘雅静面无表情地表示好后悔今天过来凑热闹。
“其他三门满分也就450分，语数英加起来，能考到360分算顶优秀了！”李兴东抢过话题，作专业分析道，“小风的数学、英语我看还可以，加起来拿到200多分有希望，语文就难说了，语文看的是平时的积累，他这三门乐观点估计，我看就300分左右，文综再拿个150，总分450，花2年的时间把人家三年的课自学完，能考个450分，也算是不错了。”
谢子君和刘雅静两位酱油党承受不住这气氛，率先起身告辞，说要回家去查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