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他们算什么关系？

    陆席松了口气，吐槽道：

    “今天黎钺妈妈真的吓我一跳，她怎么看起来不是很喜欢他啊？”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程御空的笑容从唇边逐渐隐去。

    他无意介入黎钺和他母亲的亲子关系里面，也不想让陆席掺和进去，便主动道：

    “这些是他原生家庭的问题，不如让他自己解决吧。”

    陆席认真的说：

    “可是现在我们结婚了啊，就算过几年就离了，那在婚姻关系存在的这段时间里，也不可能完全不和他父母接触吧。”

    程御空的手指轻轻按在镜子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低声问：

    “你想过和他离婚？”

    “哈哈，这个嘛，”陆席意识到自己有些说漏嘴了，连忙打了个补丁，“反正结婚的人都会想吧。”

    程御空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比刚才好了很多。

    他重新拿了一条干毛巾，边擦头发边说：

    “简单讲，我三姨，也就是黎钺的母亲，曾经怀的是一对龙凤胎。但是女孩子在生产的时候脐带绕颈，生下来就去世了。所以黎家才会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请了人来给他算命。”

    陆席没想到黎钺原来竟然不是独生子。

    他惊愕道：

    “难道他妈妈把他这个妹妹的死算到他头上了？不能吧？喜欢女孩可以再生一个呀。”

    程御空叹息道：

    “按理说不该怪他，但是那次手术风险极高，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所以三姨后来被迫把子宫摘除了。”

    “他小的时候，三姨担心他像女儿一样出什么意外，所以不错眼珠的盯着他。等他逐渐长大了，越来越像个真正的男孩子，她反而逐渐开始怀念早逝的女儿。而且……”

    程御空说到这里，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说：

    “而且她一直认为，程家已经有了我这么出色的晚辈，所以不缺男孩儿，只差一个继承她美貌的女儿。”

    陆席恍然道：

    “怪不得他那么执着，非要和你比个高低。”

    他在心里想，可能从黎钺的视角来看，只要他战胜了程御空，就能赢回母亲的爱吧。

    或许他也知道核心的原因在那个早夭的妹妹身上，可是人死如灯灭，他没办法挽回已经逝去的生命，只能尝试用其他方法证明，自己的存活是有意义的。

    程御空苦笑道：

    “我其实一直以为他早晚会像我一样出道做演员。没想到他选择了开娱乐公司。看来他的野心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他想培养出很多像我一样的人吧。”

    “啊，比如说我。”

    陆席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答完之后，他自己忍不住笑了：

    “没关系，你千万别有压力，我还要再过两年才能追上你。”

    程御空也和他一起笑了起来：

    “好啊，那我一定要尽全力，赶快拿到德维尔影帝才行，不然这么随便的被你追上，好没面子。”

    陆席挂断电话，时间已经走到了十一点半，但是他睡意全无。

    他想了一会儿，走到厨房，从冰箱里翻出瓶红酒，倒了两杯，端着去了黎钺书房门口。

    书房里果然还亮着灯。

    陆席敲敲门，黎钺的声音传出来：

    “怎么了？”

    “找你有事。”

    陆席两只手都拿着酒杯，正想着要不要放在地上开个门，门就被人拉开了。

    黎钺站在门边，低头看看端着酒的陆席，皱眉道：

    “你还有酒瘾？”

    陆席无语了一下，把他挤开，塞了个酒杯到他手里：

    “偶尔放松放松还不行？我下一个电影拍什么呀，你选了吗。”

    这些酒本来就是黎钺买的，陆席都已经开瓶了，他自然没有不喝的道理。

    黎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微微挑眉：

    “你选的是冰箱里最贵的一瓶。”

    陆席颇为意外道：

    “是吗？那我眼光还不错，多少钱？”

    黎钺把酒杯放在桌面上，自己坐回椅子里：

    “和你欠我的钱一样多。”

    陆席：“……你不说我都忘了。”

    他在黎钺对面坐下，抹了把脸：

    “下部片选个片酬高点的？”

    黎钺点点头：“当然。岑若虚提交了一份公关部新增人员的清单，全都是为你个人服务的，这部分没道理从公司出。所以等你下部片的片酬到账之后，你自己出。”

    陆席打了个冷颤：

    “等一下，不会回头全都扣没了，到我手里就变成新增的欠款吧？”

    黎钺终于浅浅的笑了一下：

    “放心，不收你利息。”

    他把电脑合上，对陆席晃了晃手指：

    “选片情况先保密，等我看完之后会和你同步。”

    陆席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我就是这么被人卖掉的。”

    黎钺也跟着喝了一口：

    “又不是没给你分成。”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喝完了整瓶红酒。

    陆席已经有点上头了，他侧眸观察黎钺一会儿，确定他的心情似乎已经好了不少，这才打着哈欠道：

    “你没事了我就回去睡觉了……”

    他边说边往卧室走，背对着黎钺向他挥了挥手。

    黎钺望着他的背影，手里捏着喝完的空杯，长久的沉默着。

    窗外的风雨裹挟着雷电，噼里啪啦的打下来。

    但他心里却比刚才安静了很多。

    有时候，人的世界很大，大到能容纳膨胀的野心，恢宏的愿望，无穷无尽的幻想。

    有时候，人的世界也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人。

    一个傻了吧唧的，试图通过喝酒来安慰别人的人。

    这么笨拙的开导手段，也不知道世界上还能不能找出第二个了。

    “陆席，我原先以为你很聪明……”

    黎钺酒杯放下，喃喃自语。

    “我们这样的关系，不适合再谈感情。”

    他们是什么关系？

    合同关系。

    他们有共同签署的合约。

    工作关系。

    陆席是他的股东，他是陆席的老板。

    室友关系。

    下班遇到的话会坐同一辆车回家。

    ……朋友关系。

    偶尔能闲聊几句，关心一下对方吃没吃早饭。

    对于黎钺来说，这已经足够复杂了。

    他有生以来，还从来没有和其他人建立过这么复杂的关系。

    所以他实在不想在上面再加一层，来破坏这种人际交往间脆弱的稳定性。

    和陆席独处的时候，他经常能感觉到那种若有似无的氛围。

    非要说的话，每次对上陆席的眼睛，他都有种想要一直凝视下去的冲动。

    作为一个成年男性，他可以为自己的所有行为负责。

    他当然可以不顾一切的追求陆席，假戏真做，说不定还能借此巩固他们的婚姻关系。

    但在这之后呢？

    华国的离婚率早就超过了50。

    他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去赌另外50的概率。

    不如一直维持原有的合作，只要合同存续，他们就永远是完美的战友，互相支持的伙伴。

    这种稳定让他感到更加安全。

    为此需要克制一些想要得到陆席、或是占有他的欲望……这也不算什么。

    黎钺侧头看向窗外，雷光划破长夜，大雨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