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范书婷的自白
“岳梦禾,你别走!”她猛地大喊,忽然间,她犹如一只被激怒了的野兽,抬起发红的双眼,一只手指着她大喊大叫:“既然认为没法儿向我爸爸交代就别走,留下来陪我!你听到了没?你--”她抬眼瞪视她,发红的有些涣散的眼神中弥漫着一层水雾:“你就是我的女佣,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结了婚就能摆脱我了。别想!永远都别想!你以为楚宇轩给的聘礼就能还清我父母养育你的恩情了吗?不可能!我才不让你如意!”
她又打了个酒嗝,难受的把手扶住自己的头,“还没看我给你准备的嫁妆吧?我猜你也没看,你根本从来都没在乎过我,只把我当成你的雇主。所以,我为什么要在乎你呢?我就要把你当成我的佣人:折磨你!奴役你!我是千金大小姐,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忘了告诉你了,我给你准备的嫁妆,那个小黑匣子里放的,是我爸爸这些年给我买的我最喜欢的首饰,那是楚宇轩给的聘礼的两倍。知道了吗?两倍!你仍然欠我的……哈哈哈……”她又笑了,迷迷蒙蒙的黑眸笑出了眼泪。
“小姐,您这是为何呀?这些首饰可都是先生每年过节时精心为你挑选的礼物啊!我怎么能收呢?不行,我得把它们还给你才行。”梦禾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准备上楼去取那些首饰。
“不可以还回来!”范书婷连忙大喊道,“不许还!”她伸出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猛地,一把把梦禾拽住“你休想!”
于是,梦禾站住了,她又蹲了下来,看着她发红的脸,伸手抚过她的额头,确认她没有发烧,才松了口气。范书婷望着她,此时,她迷迷茫茫的眼里流露出一股莫名哀伤的、脆弱的、孤寂的神态,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跋扈、颐指气使。
“梦禾,你知道你多没良心吗?”她忽然说:“我是独生女,从小到大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父母生意忙,顾不到我。我从没有朋友,从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就知道,如何利用我的钱让小朋友和我玩。但是,他们都不是朋友,一个都不是,他们恭维我、讨好我只是为了我的钱,我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从来没有!”
她缩在沙发里,环臂把自己的下巴磕放在膝盖上,泪蒙住了她的视线。“我从来没有一个朋友,爸妈只顾着自己的事业,唯一给我的补偿就是金钱。有时候我想有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也好啊!但这只是奢望;我又想,什么时候妈妈能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呀?这更不可能,妈妈四十岁才想尽办法生下了我,此前她一共流产五次……”
梦禾觉得心情有些沉重,“小姐,”她叫,却发不出只言片语,面前的小姐不像她所认识的小姐,原来--人之初,性本善真是至理名言,她的个性并不像她所认为的那样是不可理喻的,她是在岁月的磨砺和世态炎凉之下逐渐变得尖酸刻薄的。
“你就只会叫我小姐!”她紧紧地抓住梦禾的手,眼中闪烁着愤怒和失望的光芒。“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十年前你刚来这里时的情景吗?那时的我充满期待,心中无比兴奋!我本以为自己终于能够拥有一个真正可以交心的好朋友了,因为爸爸告诉我,他给我带来了一个可爱的小姐姐,可以陪伴我一起玩耍。梦禾啊,你怎么能如此没有良心呢?难道我的父母待你不够好吗?还是说我对你有什么亏欠之处?可你又是如何回报我们的呢?”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哀伤和不解。
“爸爸妈妈对你说过多少遍了,你不是佣人,是养女,不用叫得那么生疏,可你却一直只称呼他们先生、太太,称我为小姐。你知道这让他们多伤心吗?特别是妈妈,她生下我之后,就再也不可能有别的子女了,她是真的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养,在爱。他们收养了你多少年,就伤心了多少年!因为,他们认为认得是女儿,而你从来都没当我们是一家人!你自怜自哀、自以为是,每天都在扮演着寄人篱下的角色,我能不让你扮演的彻底一下吗?”
“我是真的很喜欢楚宇轩,但也没喜欢到甘心嫁给一个残疾的地步,事后我才意识到上了楚宇轩的圈套了。当时你认为我无情无义,甚至把你当礼物随便转送,我只是想吓吓你罢了,谁让你这些年这么忘恩负义!我有说真的让你嫁给他了?”
“而且,你们竟敢戏弄我,我应该大发雷霆才对!可是,我居然没有生气,真的太奇怪了!凭什么我要开开心心地看着你出嫁?还要费尽心力地为你准备嫁妆?本小姐吃力不讨好,这可不像我这个坏女人会做的事情啊!按照常理来说,我应该使出一些阴险狡诈的手段来破坏你们的婚礼,让你们不能如愿以偿,这样才能符合我邪恶女配的形象嘛!可我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做呢?到底是为什么”
“岳梦禾!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忘恩负义的……”范书婷似乎说累了,也可能是终究敌不过一阵阵不断涌上来酒意,她头一歪,就这么翻在沙发上睡着了,那睫毛上还闪烁着点点泪珠。
梦禾听呆了,泪水从她的脸上慢慢爬了下来,她没有悄然离去,而是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才起身拿了条毛毯盖在她的身上。再蹲下身来,伸手轻轻为她拭去睫毛上的泪珠。
然后,她深深地凝视着她,眼中流露出真挚的情感,声音低沉而诚恳地说道:“对不起,书婷,我真的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情,真的不知道啊!我一直只想着维护自己那所谓的自尊和骄傲。现在,我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对不起,请原谅我吧……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姐姐吗?”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和惶恐,仿佛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