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个人的洞房
李婶走后，梦禾悄悄地关灯上床，和衣躺在新郎的身边。黑暗中，她透着窗外的月光注视着身畔酣睡的男人，一时之间，她觉得自己有说不出来的委屈，没有洞房花烛夜，没有花前月下，没有交杯酒，他——楚宇轩就真的成了她的丈夫了吗？
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失落中，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但大概只睡了半个小时，她便被惊醒了，是被楚宇轩忽然的呓语惊醒的。
梦禾坐了起来，打开了床头的台灯。
灯光下，他仿佛正处于极度恐怖的噩梦中，脸色苍白，头上冒着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他的两手也在空中无助的挥舞着，抓握着，那样绝望的挥舞，那样紧张的抓握，好似失去了一样至关重要的宝贝，想要拼尽全力的去抢回来。接着，他竟大喊了起来：“不！！不！！不要走！！不！！不！！欧卡桑！！别抛下我！！别走呀，我好孤单！！欧卡桑！！回来……回来……我不能失去……不能失去呐！！……”
他的声音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绝望，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剑，深深地刺痛着周围的空气。那呼喊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凄厉，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开来。
梦禾被这凄惨的喊声惊醒，她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看着眼前痛苦不堪的楚宇轩。她伸出手，轻轻地摇晃着他的肩膀，轻声呼唤道：“宇轩，醒一醒，宇轩！”
楚宇轩的眼睛缓缓睁开，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困惑。他似乎还没有完全从噩梦中回过神来，身体微微颤抖着。
“做噩梦了吗？”梦禾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她轻轻地抚摸着楚宇轩的额头，试图给他一些安慰。
楚宇轩默默地点点头，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汗水。他的目光渐渐清晰起来，但眼神中依然透露出深深的恐惧和不安。
梦禾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别怕，只是个噩梦而已。”
楚宇轩似是有些狼狈，又似是被人窥探了不该窥探的隐私，他迷惘的双眸突地变得冰冷，连那黝黑的瞳孔也紧缩着，身体无比的僵硬。
就在这一瞬间，梦禾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陌生，陌生的她都不敢再开口唤他，他是谁？是那个在餐馆中自称她男朋友的人吗？不像！是那个微笑着对她说，好久不见，怎么一见面就咒我出车祸的男人吗？还不像！是那个带着蛊惑人心的热情与低沉性感的嗓音，求她嫁給他的男人吗？更不像啊！他到底是谁呢？
室内陷入了一片静寂中，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楚宇轩慢腾腾地坐了起来，并且穿上了鞋子，然后再漫步走到了窗前，他在窗前停了下来，从口袋中掏出一支烟来点燃了。
透过那一圈圈不断扩散的烟雾，他仿佛已忘记了她的存在，只是陷在了自己的沉思中，思绪不知飘向了何方，他看来忧心忡忡、愁肠百转。
而梦禾的心也在这烟雾缭绕的包围中，升起了一种比这烟雾更浓烈的无助的、不安的情绪，这不安的情绪随着着不断上升的烟雾扩散着，扩散着。
熄灭了手中的烟，楚宇轩蓦地转回了头，望着她的眸光中掺杂着一丝抱歉的、痛苦而又懊恼的神色。“对不起，我吵醒了你。”他说。
“没关系，我……我还没睡着……”她的声音低若蚊蝇，轻微得几乎听不见，她的脸通红，像是熟透的苹果一般，她默默地注视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写满了纯真与……期待？
“累了吧，那你休息吧，我睡不着，怕吵你，去客房处理一下明天上庭需要准备的材料。”他的语速很快，仿佛想要快点结束这段对话。话音未落，他便匆匆地转过身去，似乎想要逃离这个房间，逃离她炽热的目光。
梦禾的脸色蓦的变得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由自主地喊道：“什么？”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绝望，她紧紧地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但是，他的表情严肃而认真，没有丝毫的戏谑之意。
难道……刚刚听到的都是真的？不，不会的！一定是她听错了，或者是他说错了！她宁愿相信自己出现了幻觉，也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他刚刚是说明天还要……出庭？她不仅没有洞房花烛夜，没有交杯酒，没有花前月下，现在，就连新郎也要离开？她震惊的双腿都要微微颤抖了。
“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点儿感情，像是来自遥远的天边，那若无其事的态度令她心寒。
“没事，”她竭力稳住颤抖的声音，用一脸苦笑来掩饰自己的震惊与难堪，犹不死心地问道：“你明天还要上班吗？我以为……我以为……”
“抱歉，原定的蜜月旅行暂时取消，以后我会补给你的。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说完，他打开了房门，毅然决然的、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楚宇轩走了，留下了一室的寂静，一室的孤单，一室的苍凉。
梦禾又猛地跌坐到了床上，心更寒了，犹如跌入了万丈深渊。
“先生不是故意喝醉酒的。”耳中李婶的话语在嗡嗡嗡的回荡，真的不是故意的吗？真的不是吗？
“先生人很好的，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其实他很希望有亲人的陪伴。”他们算是亲人吗？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又有多少呢？算起来连一周的时间都没有吧？她这是闪婚了吧？可算是赶了个潮流呢，她在心里讽刺地想。
“不！不！不要走！不！不！欧卡桑！别抛下我！别走呀，我好孤单！欧卡桑！回来……回来……我不能失去……不能失去呐！……”
他梦中的呓语也涌入了脑海,他又在为谁思绪为谁愁呢？欧卡桑，是谁？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吗？是英文名字，还是她本就姓欧？她走了，以至于他梦里睡里也难掩孤单的寂寞，失去的痛苦吗？反正，她可以确定的是，他梦里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她。
她的梦是不是该醒了呢？嫁给他，她真的是做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