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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忌命蛊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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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

    巨人们一下子愣住,但好像宇唯很是权威,话从他口中说出,他们不敢不听,只抬起头试探性看了一眼芸庄,却被宇唯的眼神杀回。

    按理说,芸庄是匪雷之女,抓她即可威胁匪雷,但梦境里预示能完全解救他们的宇唯,又看起来和芸庄关系匪浅,这可犯难了。

    忽然草原那头有一群斑鬣狗似乎嗅到了忌命人的踪迹,开始试探性地成群结队围来,其中几个巨人捡起地上的树枝以做驱赶之用,霎时间卷动滚滚尘土。

    见这场面宇唯三人心惊肉跳,大气不敢出。

    就在这时奴兽场的上空一阵轰隆作响,一只秃鹫乘风而来。

    “快快,快上来!”

    只见秃鹫上有个衣着简朴却气质非凡的少年朝三人叫道。

    其他巨人还是那般战战兢兢地跪着。

    就这样三人爬上了秃鹫的背上,乘风而去了。

    “好你个吾铭,又来出什么风头?”

    魁楚发抖的声音终于淡定,抱怨道。

    “没有吾铭,只怕我们已在野兽的肚子里和巨人的脚趾下了。”

    说时芸庄已拉着宇唯的手,靠在他背上,魁楚回了个白眼。

    “哈哈,明天刚好是我十六周岁生日,而今天就救了你们。”

    那个吾铭说,他晃着有点蓬松的三千垂发,笑容青涩,声音成熟。

    “谢谢你!吾铭兄弟。”宇唯说:“我这是在做梦吗?我刚还在房间休息呢。”

    “见你年少,眉宇间却气度不凡。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吾铭盯着宇唯问。

    “小小虚名,不值一提。”

    宇唯谨慎谦逊地回答道。

    “其实我知道,你可是麒北村世门牧宇唯?”

    吾铭迫不及待地追问。

    “明知故问呀。”

    宇唯浅笑道。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尽管说,我还恩都来不及。”

    “教我跳忌命舞!”

    “没问题!”

    “竟和我家二小姐拉拉扯扯。昨晚还敢命人伤我父亲。”

    魁楚愤怒插话道。

    “昨晚之事……”

    宇唯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咱们决斗吧!”

    魁楚说时已摆好催眠掌的架势。

    “给我跪下。没大没小!还想打架?”

    芸庄气道,一只手捏起魁楚的耳朵,像个老母亲教训孩子一样。

    宇唯和吾铭的笑声顿时回响云霄。

    “那些巨人是怎么回事?”

    低头看向底下地面上的小黑点正与更小的黑点鏖战,宇唯久久不能释怀,便问道。

    “那奴兽场内的万物之灵是人,且都是巨人,他们都超过了十六岁。”吾铭盯着底下聚集在一处冲着高空咆哮的巨人们,默默握紧拳头,“只因自小被困在奴兽场,便一世为奴。这些人以树为依,且已通灵性,晓得神物的存在。总有一天我会救出他们!”

    “我也是。虽然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哪。”

    宇唯说。

    “我有办法。”

    魁楚笃定道。

    芸庄咳嗽了一声。

    不多时唐塞殿内,一只秃鹫闯出了瓮鳖罐的结界,将殿上梁顶的木柱琉璃瓦撞出了个大窟窿眼,整个空间霎时一片沸腾。

    在吾铭去时只是在罐外破了结界,于风雷电掣间召唤出秃鹫而已。

    芸庄平安归来,匪雷大喜,见她害羞扭捏地站在宇唯身旁,心下已猜中大半。

    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小子,丹凤眼柳叶眉,耳似佛垂鼻如重枣,年少落落有大志。

    似乎在哪见过,不知出身何门,能否给女儿幸福?

    刚那秃鹫不小心冲破结界,现已被侍卫用缠丝网抓住,捆在庭下。

    而吾铭更是激动地踱来踱去,大声叫唤别伤了他的忌命兽,正等着论功行赏呢。

    “季杜和魁楚先退下,过错改日追究。”

    匪雷不经意地说。

    “我有要事向大人禀告。”

    魁楚赶紧说道。

    “但说无防。”

    魁楚走到匪雷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只几句,匪雷就忿然作色。

    “季杜,你今天两次办事不力害二小姐也已是活罪难逃,现在你可知欺我之罪?这是世门长孙你会不知道,竟要置他于死地陷我于危难之境。”

    “大人饶命,都怪我一时糊涂,没有如实……”

    季杜话未说完,匪雷手一挥,被九母陇一刀毙命。

    最近九母陇在研习刀法,学那种稳准狠。

    “父亲,父亲……”

    魁楚上一秒还沉浸在打小报告的快感,下一秒因丧父之痛哭成个泪人,感觉可怜又可恨之人的一生就在今晚被他彻底经历完了。

    “庭院外怎么那么吵?”

    匪雷此刻不愠不怒的问。

    “秉大人,是吾铭那小鬼。说要领赏。”

    “我领他个鬼,屋顶都搞塌了。计算好补修材料扣他的薪资。这还用我说,下回醒目一点,别总楞在那杵在那没事干。不然下场……哼。”匪雷用他惯用的口气说着,像刚刚杀个人是生活里理所应当的一样,又回头对九母陇道,“把这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给我带去密室。庄儿回屋睡觉去。”

    这时唐塞殿忽然剑光一闪,又咚的一声。

    九母陇把刀架在了宇唯脖子上,宇唯已累得拿不起剑来行刺匪雷。

    “别杀他,留着慢慢折磨。”

    匪雷淡淡道。

    “无耻匪雷,我世门与你势不两立,要杀要剐,随你便是。”

    宇唯头次见有人如此无情冷血,杀人不眨眼,视人命如草芥,毫不畏惧心中已是恨之入骨。

    “哈哈,好一个随我便是,还想泡我家庄儿。”

    匪雷笑道。

    “父亲,你就饶了他吧……”

    芸庄哀求道。

    “嗯?”

    芸庄知道匪雷只要发出这样的疑问就是权威被挑战了,要打人了。

    “父亲你辛苦了。九大哥帮我把七脉剑洗洗,弄脏了。”芸庄左手去取宇唯手里的剑,右手又递了狭刀偷放在他的身上,并耳语道:“刀别丢了。”

    “好困,父亲,再见,我睡了。”

    芸庄深知父亲绝不会让她跟随,便假意回屋。

    到了房间,跳下窗户,蹑手蹑脚地躲过侍卫,凭着狭刀的指引绕过九曲十八弯来到密室外屋,见屋内父亲正抽着雪茄在思考着什么。

    大尖伯和小硬叔也在。

    “大人,那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代已过,如果此刻拿这个小子的命来威胁世门,是可事半功倍得到好处。”

    大尖阴险地说。

    “但条件可以是什么呢?搬离世门?献上宝贵的情报?同我们一起对抗命忌门?”

    小硬四连绝问。

    “这都不牢靠,还可能引来挚桐的追杀。要知道那家伙可是玩命之徒,被盯上可就危险了。”

    大尖心有余悸地说。

    “此刻的形势还不如设个计谋,引起命忌门猜忌嫌隙。我们坐山观虎斗。”

    小硬淡定地说。

    聪慧的芸庄一下子便听懂了。

    又见尖伯和硬叔在父亲耳边低声了一会,父亲听得和颜悦色,赞叹连连,叫他们退下了。

    已是六更天,眼见父亲进了密室,芸庄着急地也想混进去,怎奈匪雷设的机关重重,连最亲密的人也从未告知过进密室的方法,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狭刀显示的位置便是密室,而刚刚九大哥很显然也进过密室。

    现在七脉剑在何处?在左农厅!只能去套一下话了。

    眼下匪雷正在密室中,押着宇唯,过了七道关卡,只是怪力乱神,无非雕梁画栋,不过奇淫巧技。

    之后一间别致的小屋映入眼帘,他便把绑着的宇唯扔在门口。

    屋里墙上有扇门,匪雷却用笔在门上面写着什么。

    约摸十几分钟后,宇唯被抓了进去。

    那道门忽然发起光来,在这密不透风的密室里异常夺目,宇唯今晚经历这么多奇奇怪怪却不可可爱爱的冒险已是累得倒头就睡,发觉身后被人轻轻一推,眼前就又是另一副光景了。

    “这是在哪?”

    殊不知在接下来二十几天的经历里,这句话问得还早。

    宇唯刚睁开朦胧的双眼,忽然感到一阵钻心的销魂蚀骨的痛遍布全身,火辣辣的难受,又晕了过去。

    待宇唯再睁眼时已是早上八点,他本可以再沉睡的,只是在这周围压抑骇人的环境里醒了,很紧张,有种异常的抑郁感,像是肩上背着一万担玻璃而又不能摔倒,摔倒了便会一命呜呼。

    “醒啦,小鬼。”

    宇唯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有只垂垂老矣亦真亦幻的老头在说话,仔细一瞧是个瞎子,双眼却未见任何修饰,空洞洞,极为吓人。

    忽然那老头被移开,一张纯真青年的脸露了出来。宇唯吓得后退了几步,直到撞到铁栅栏,竟能画得如此逼真,还可令画中人说话。

    宇唯看了看他,再环顾四周,四面都被铁栅栏围着,满屋子的灰尘,而这青年却打扮得干干净净,到处是画。

    地上,天花板,床头,甚至是一小截铁栅栏,都有许多符号标记,玲珑小巧,竟好像给人一种这个青年可自由穿梭于它们之间的幻觉。

    “这里是地牢?”

    “对。”那老头又出现在了宇唯面前说道,还点了点头。“青棱居地牢。”他补充道。

    “你是……画仙。”宇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得如此荒唐,只是觉着这么强大的艺术家在跟前无法不那样想。“不,我想说的是,你是忌命作家?”

    说到艺术,打宇唯记事起,外公宗石的忌命馆里就有上百万的忌命册,密密麻麻的,大捆小捆的,浩如烟海,比城里的图书馆还多。

    但这些册很少外借,可以说,是不借。

    除非爷爷需要动用各种人脉获得情报,这些册子才会对应的派上用场。

    好的忌命册可做书读,可当乐听,可当画赏,可当电视看,可用于战斗,坏的忌命册可能毁灭世界。

    看着眼前的哑巴青年,宇唯又想起一件既沉重却幸运且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在很小的时候每当胸前的冰檐棍闪闪发光,母亲就会给他看忌命册,并引导他写忌命符。

    十岁那年,他已经会写很多的忌命符,并在忌命报上发表。

    可有一天,他和弟弟禹魏去河边游玩,载他们的小船忽遇涨潮,世门手下又疏忽并未留意。

    他们不小心误入沼泽地,禹魏被一群类似于水鬼的怪物缠住咽喉,等手下赶到时禹魏已死,宇唯一直哭,泪水湿透了大地。

    后来奇迹出现,禹魏竟活过来。而宇唯回家后发现自己丧失了写忌命符的能力,整个事件自然而然,却又不合情理。

    沉闷的地牢里,宇唯难过地想着,这辈子当忌命作家的梦想,怕是破灭了。

    “小鬼,难道你就不想逃出去吗?”

    老头问。栅栏外忽然有声响,有人把早餐放在了地上,又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我忽然不怎么想。太好奇了……你不能自己说话吗?你是哑巴?……不好意思,多有得罪……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记住我。”

    还是那老头在说话,而青年男子又露出了头,帅气地笑了一下,瞄了一眼外面。

    “你为什么会被关在青棱居地牢?难道是盗墓吗?”

    “其实画画也是可以盗墓的。”

    “我一直想见识一下呢。”

    宇唯的童年就是在向往反盗与当忌命作家的兴趣中度过的。

    一听到画画也可以盗墓,不知道是自己思虑所致,还是气场使然,冰檐棍此时竟变成了一只羽毛笔飘在空中。这还是自禹魏复活后的第一次灵感,犹如新鲜血液源头活水!

    “有没有纸?地上太脏了。”

    宇唯忽然忌命作家附体一般,在那青年递来的纸上奋笔疾书中,却还是一些简简单单的符号,没有半点进步,宇唯有些气馁。

    收好神棍,看那青年正背对着他在画另一幅画,定睛一看空无一物,退后几步才觉得似曾相识,是匪雷密室里的那扇门。

    “你和匪雷……”

    宇唯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从画前消失了。

    而远在步论山断头陵上,一座忌命台横空出世,立于万年香火之上,从此,指引着忌命之子解开忌命诀的历练浩劫,普渡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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