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灵魂互换
谁也没料到,此刻的庭院又恢复了昨日的空气,村妇摇着蒲扇坐在凳子上拉家常,村夫围在麻将桌旁或打或评,村童你追我赶欢呼雀跃喧闹不止……
宇唯看了下手机,已是晚上九点多,忙大声问道:“叔叔婶婶,你们晚饭的时候去哪了?为何这里会空无一人?”
“我们去准备横幅去了,明日闹事,游行用。”
“哦,是针对韩汉令是吧?”
“难怪大伙说你这小子聪明。”
“所有人都去了?”
“原随不是说在这里等你们吗?”
“没看到他呀。”
宇唯内心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许是有什么事耽搁出去了。”
村民们又各顾各的,并不在意。
宇唯进了院落,走到东南角,又进了狭刀,看到这万米峡谷与忌命界同步,有群星璀璨的夜空,潮水似他的愁绪,涌到岸边都有回音。
“老哥,刺爷已经在帐篷里听忌命乐疗伤,土蛋也是,那忌命乐厉害啊,既能消淤血又能安定醒神。”
雨薇像跳着曼妙的舞步,等不及了来跟宇唯报到。
“忌命乐?”
宇唯脑子一下子又短路了。
“我看到帐篷里有电脑和功放声卡装备,想到自己在步论山时常用晨钟暮鼓安神静气,又听大峰道长讲过忌命乐疗伤的神奇之处,所以所以……”
“你能在步论山学习到如何开电脑放忌命乐?”
宇唯这才想起那天要不是碧颖,险些被困死在这里,许是碧颖把电脑设备收在帐篷里了,但他思维敏锐,很快觉察出雨薇话中有话。
“呵呵,我这些天有研究了下电脑跟手机。”
雨薇假装语气平平,冷静客观道。
“雨薇,哥哥不是不同意你追轩聂,但女孩子家也要有个度,况且目前轩聂只为命忌门奔波,也就是你口中的打打杀杀,许多未知的危险还没出现,我们还是适当地与他保持距离,谋定而后动。”
宇唯的话一针见血,把雨薇说得眼眶通红,脸颊飞晕,但她却故作嗔怒道:“老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我就对电脑感兴趣,你怎么能扯出那么多有的没的?”
“那天是谁去雪覆陇找轩聂还晕倒了?”
“我……我手机坏了不能去找他修啊?”
“那里雪覆陇大雪天的……老哥说不过你,如果你还听哥的话,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
“我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不用你管,你自己一片混乱我可有说过你?”
“你……我毕竟是你哥。”
“就比我早生出来一刻……”
“行啊,翅膀长硬了,会飞了。”
这是宇唯和雨薇第一次争吵,虽没有撕破脸皮,也没有大吵大闹,但二人心情都十分不愉快。
宇唯心已凉了半截,忽然感到一阵悲哀,在发指眦裂,七窍生烟后双目无神,茫然四顾。
如果与亲人的相处都这样,那还不如不见。宇唯心想。
“你们这对兄妹可真有趣。”
盏璇从上回和其他三贼挖的盗洞那里走来道,好像使用了闻风听雷,对宇唯和雨薇的对话有所了解。
“你才有趣!不会云少云。”
比起对雨薇,对盏璇宇唯更加地气上心头,连沟通都不想了。
“我做错什么了?”
“没有,你做的都对,你说的没错。”
宇唯转身就往帐篷走,他意兴阑珊了,面对虚伪的嘴脸,面对权衡利弊得失的心,他还是学不会爱自己,但首先要对给他负能量的人说不。
“孩子是你的……”
盏璇低声道。
“你个贱货!给我滚回你的淫窝去。鬼知道你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宇唯转身吼道,他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一发不可收拾,自己本来就是第三者,还要让他“喜当爹”的名正言顺。
“哇哦,我要当姑姑啦。”
雨薇不明所以道。
“真的!”盏璇一脸严肃道,“这是个秘密,其实我是想借托城家的资源养胎,才故意放出假消息,让他“喜当爹”。”
宇唯被盏璇这突如其来的脑回路说得啼笑皆非,正人君子道:“孩子是谁的就是谁的,哪能为了金钱而抛弃血脉,欺骗感情?”
“是托城欺骗我在先,热丹都开始养胎了。”
“就为这,你欺骗了我们所有人?”宇唯抓住盏璇的肩膀,看她清澈如水的眼神,略显皱纹的脸蛋,用力地摇晃道,“你说的是真的?”
“反正我已告知,你们爱信不信。”盏璇不改高傲道,“有胖子那张臭嘴,待会汉令的人就到了。角灯就先托付给雨薇,帮你去越狱是不可能了。”
盏璇像交代后事一样,忽然鼻子一酸,一想到自己再不能陪在宇唯身边,一入侯门深似海,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我不要什么角灯,我只要命脉都在我身边!”
宇唯十分郁闷道,如果盏璇说的是真的,就因为没钱,供不起养胎费和今后教育的开销,自己的骨肉就只能认贼作父,远远观望。
他真的,真的必须快点赚钱啦!不为自己,也要为自己的后代。
“宇唯,命忌门的人来了!”
狭刀外,缺耳像个下人一样通报道。
宇唯不再打理自己的烂情绪,注意力转移到刺爷的伤势,应付各门上,但他脸上近乎沮丧难受的表情出卖了他。
“哈哈,忌命报上又出新闻了,忌命之子强吻卓氏一族掌门人。”
还未见冯三爷人,就听得他粗犷豪迈的笑声。
院落里一阵尴尬的假笑,除了神情焦灼的立渊,“与世无争”的旷业以及若有所思的习康。
习康只认识旷业,与其他人都不熟,见到他也是畏畏缩缩,只拘谨道:“旷业哥哥好!”
但冯三爷一看到宇唯从狭刀里出来便即抢步上前问:“刺哥现在身在何处?受的伤无大碍吧。”比立渊的速度还快。
“他正在狭刀里,听忌命乐疗伤。”
“那就好。”
“老三叔,你的花斧扳呢?”
“拿去维修啦。”
宇唯环顾四周,活门许添,火门冯三爷,金门胖子,刺门立渊,萧门吾铭,正反门理激,生门旷业,木门臭彪身后跟着手下悉数到场,再加上习康和缺耳,可谓振臂一呼,英雄云集,将院落堵得水泄不通。
其实看似他们是代表各门来解决问题,倒不如说大多数是出来逃避问题的——
活门许鑫为了给许浩换上章鱼足,以达到断肢复生的能力,急得焦头烂额,逮谁骂谁。
火门冯三爷的二子冯双被人欠下一屁股高利贷,而独女冯柔为此拆东墙补西墙,正自顾不暇。
金门因为忌命财的收据问题,所有手下都疲于奔命。
刺门为明日的踢馆乱成一锅粥,自不必细说。
萧门已移到旧居,今天不知为何被外乡人盯上,围追堵截,萧q爷不在群龙无首,萧大小柏又意见不和,时常争吵,徒增烦恼。
正反门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轻松惬意,但理激呆腻了,受够了无事八卦,温饱淫欲。
生门为救龚绝正紧锣密鼓,未雨绸缪,旷业也是头大。
木门臭彪的母亲欲改嫁,把木锦气得暴跳如雷,对着臭彪外公家上下一顿臭骂。
也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时机,刺爷发出了淬血令……
“大家进来吧。”
宇唯见众人脸上都愁云惨淡,还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大错,要来兴师问罪。
其实他们一肚子苦水,又不能互诉衷肠,比宇唯还愁,比窦娥还冤。
当他们都站在那水波不兴,斗牛之间的万米峡谷时,胖子突然催促道:“宇唯,快点,我开到半路又折返回来,明天还要早起,得睡个囫囵觉呢。”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冯三爷“嚯”的一声吼道。
“嘿,你信不信我们金门断了你家网线。”
胖子向来在轩聂手下娇纵惯了,光脚不怕穿鞋,立马回呛道。
听身后似乎有人在争吵,宇唯赶紧踱步进了帐篷,却看到刺爷已瘫倒在地,几乎昏厥,而土蛋却红光满面,宛若新生。
立渊紧随其后,看到这一幕脑子全乱了,不由分说道:“牧宇唯,我刺门待你不薄,你竟如此残害我爹!”
宇唯来不及解释,只在一片慌乱,手脚颤抖中摸索着想关忌命乐,但越是着急越是按错,直到胖子三步并作两步闯进帐篷,才熟练地关了。
命忌众人也都闻声赶来,只看到原先鼓胀胀的帐篷一下子干瘪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精神焕发,神采飞扬的小孩土蛋,问他什么他又答非所问,只摇头摆脑,乐在其中。
立渊忙将刺爷抱出,想让他呼吸下帐篷外的新鲜空气,虽还有一丝脉搏,但垂垂老矣,像是要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了。
众人忙问宇唯到底怎么回事。
宇唯忙问忌命册到底怎么回事。
我一直在你的视角里,我怎么知道。忌命册狡黠道。
可是那时远在步论山,万物国的事,你怎么一清二楚?宇唯仍不愿放弃,信口胡诌,死马当作活马道。
我是隐约感觉,眼前的刺爷已不是他,土蛋也不是土蛋了。
忌命册刚说完立渊抬腿就是一脚,把宇唯的屁股踢得像个弹簧,整个身子被驱动着朝前摔去。
立渊声音发颤道:“要是我爹有个三长两短,刺门上下拿你是问。”
“不用了,立渊,你爹我向天再借一百年了。”
这语调熟悉,声音却稚嫩,仿佛涅盘重生后的刺爷。
众人无不面面相觑,骇然怖色。
只在这时刺爷突然睁开双眼,却黯淡无光,浑身颤抖,像是惊弓之鸟,全然没有昔日那龙钟老态的神采。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土蛋便潇洒地走到他们面前,举手投足间却俨然刺爷附体。
雨薇在峡谷的另外一头安顿好盏璇,便大跨步地走来问道:“土蛋你没事啦?刺爷还没好吗?”
“雨薇啊雨薇,刺爷我多谢你了!”
土蛋说罢拱手作揖,那口气,那身姿好像承袭了刺爷。
刺爷这边情况有所稳定,只是就连立渊也从未见过他爹这样——双手抱头,时不时抽搐,目光所及,皆是逃避。
“这难道?是忌命魂的斗转星移?”
冯三爷极其震惊道,在这里除了刺爷他资历最老,见惯了各种奇闻异事,所以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没错,我就是刺爷。而他,是小孩。”
土蛋附和道,听得出来十分开心,任谁对青春永驻都求之不得,趋之若鹜,更何况于男女之事极度痴迷的刺爷。
“什么是忌命魂的斗转星移?”
命忌各门的年轻人都大概猜到是身份互换,但还是一齐望向土蛋,难以置信。
“刺爷的意识在这小孩体内生了根,而小孩的回忆也植入了刺爷体内。所以,他现在便是如假包换的刺爷!”
冯三爷很是激动,又心生好奇道:“我说宇唯兄妹,你们什么时候藏着这等忌命术,给我也换换。”
“冯老弟,非也非也,这斗转星移需二人与神秘人正面交锋,形成彼强我弱之势态,再听他的歌才能促成。”
土蛋得意洋洋道。
“神秘人?那算了,那算了。”
冯三爷一脸扫兴道。
“我不信你是我爹!”
要让立渊承认土蛋是他爹,着实有点反应不过来。
土蛋面带微笑地凑到立渊耳边道:“你大哥是不还有个娃未认祖归宗?”
这是属于刺门的重大机密,立渊当即定在原地,眼神却被钉在了土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