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他山攻玉
柯云曹的回廊里,酒四焦急地踱着步,在听到回来的二哥徐苟的言语后,他有些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
徐苟赶去他们母亲那找雌砂石,也要带领北突队往油芯塔去,白佳去唐塞殿外部署署力,但此刻并非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
雌雄砂石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一阴一阳需协调使用,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但据传说它们其实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先人将其封锁,才避免了人云亦云或者真相泄露。
“急什么?越是危险越要沉得住气,不能乱。要时刻记着自己是裁记,而非酒四。”鹰茂语气平和道,又说,“昨夜我夜观天象,天狼星陨落,紫薇星衰败,似有一人性命会被夺去,再卜卦象,在我们的东北角。虽短期内于我们生门无关紧要,但办起事来就不利了。所以我推断,盗墓四贼可能有人要亡故,方可破此局。”
“爷爷,那里不是已经死了一个了?”
愿泓指着空地上那名中刀的金兵。
“小孩子不懂不要乱说话。”
酒四严厉道。
“是,父亲。”
鹰茂是极为中庸的预言家,总是将预言说得云山雾绕,像今日这种十之八九的猜测倒让酒四心惊,他沉吟细品,立即问道:“该怎么救?需不需要我加派人手?”
“无需多虑,看他们造化,自有天定。”
良久,酒四命下人呈上几瓶白酒和一些热气腾腾的肉菜,鹰茂便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用膳完毕,酒却没停,一杯接一杯,还有三杯。
就在鹰茂将杯酒送入自己喉咙的瞬间,忽然想到什么,跟酒四说:“估计这次劫狱有三队人马。”
“我们一队,母亲一队……还有……”酒四实在想不出来。
“你三嫂。”
“切,只会坏事。”
酒四摸摸隐隐作痛的额头,前阵子龚绝夫妇从珊透赶来,要酒四搬离本是他们家的东宫,酒四沉默应对,被三嫂用烧水壶砸到的。
“你觉得她会找谁劫狱?”
“组敢!”
酒四脱口而出。
这龚绝之妻,宇唯的三伯母,正是组敢的亲侄女,亲侄婿有难,组敢岂会不帮?
只是组敢到现在都没来生门,却逃不出鹰茂预言的五指山……
却说宇唯这边让碧颖照顾印邪回狭刀的异度空间里休养,自己和旷业紧跟妖冠走过各种复杂的通道,果不其然,盗墓三贼早在之前就留了记号。
但他们三人好像越走越分散,周围的能见度变得越来越低,烟非烟,雾非雾。
走在前面的妖冠突然停下脚步道:“我们就是在类似这样的地段中了幻诀,我有口罩跟绳子?大家戴上绑紧了再走,别走丢了。”
“可以。”
宇唯感觉自己像在盗墓,心却没有当年向往似的怦怦直跳,而是忧心忡忡,担心盏璇和千魔。
但当宇唯向后看去,旷业已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幽冥鬼火似的晦明岸,怎么会在这?
宇唯回过头来,妖冠也不见了,只留下空荡荡的绳子。
难道这就是他山攻玉术?我的恐惧曾留在晦明岸,所以这就是对于我的他山了吧?宇唯问忌命册。
正是。
怎解?
一点都不好玩。
算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宇唯正打算观察起附近的环境,妖冠便努筋拔力地抓住了他。
“你去哪了?妖冠。”
宇唯不免问道。
“同一种幻诀总不能困住我第二次吧?”
妖冠颇负自信地回答。
正说着他们头顶隧道的灯突然闪闪灭灭,似一个个老人的行将就木。
继而发出令人迷幻的歌声,那歌声忽远忽近,似是而非。
宇唯使出蓝魔幻音,清楚地听见有两盏灯在交流道:“他又回来了?”
“是啊,狗改不了吃屎的性。”
“我们这就召唤那些亡灵,同匀佑大人的新忌命乐一起把他困住。”
“不行,若让我们两独吞了他身上的精气神,那岂不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嘿嘿,好主意。”
其中一盏灯奸诈地笑了起来。
宇唯越听越想听下去,痴心不改。
本来宇唯是为了更好地对付这种幻诀才用蓝魔幻音,没曾想自己却好像身先士卒地陷进去难以自拔了。
在妖冠听来那只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声音,四下里寒意四起,他见宇唯轻飘飘地悬在半空,整张脸惨白,毫无血色,知他肯定是中了忌命幻诀,忙抛出鬼玺在手外移动,来回施法道:“妖魔鬼怪快走开!太上老君快显灵!”
宇唯重回地面,体虚乏力地瘫坐在隧道里,碧颖急忙从空间里飘出掐他的人中,揉太阳穴。
这时巡逻的魂魄被这里温暖的气场所吸引,似取暖般的飘来,这其中就有上次被宇唯打破了灯盏流离失所的魂魄。
宇唯只感觉头部痛,呼吸困难急促,内心的小九九止不住地往后缩,似要在这群魂魄面前忏悔祈祷,才感心安。
妖冠擅自做主,想将宇唯和碧颖吸到鬼玺里,但那鬼玺收不得阳气如此旺盛之人,刚收进去就又吐了出来,就像以为是可乐饮料没想到却是苦口中药一样。
迷迷糊糊里宇唯却想到轩聂跟他提过,家里人的魂魄可能在这里被勾走,意志更加游移涣散,想和他们在天堂哪怕地狱相遇也行,这样想着就更加危险。
“牧宇唯!弱小是原罪!任何服输都是借口,你只有靠自己,而不是画地为牢,成为他人之笑柄!”
这玉旨纶音有如当头棒喝,在别人听来是母亲的歌声,在宇唯听来却是这样几句话。
当他睁开眼睛,看到对岸有个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
他开始清醒振作起来,却发现碧颖已在一旁急得直哭。
他掏出电量所剩无几的mp3,放起母亲的音乐,音质虽粗糙,但内心一下子充盈淡定了很多。
晦明岸的歌声渐渐消失,一片安宁,这时只听得“踉跄”几声,从隧道的流水里射出几只小水怪,那是魂魄的实体,发出怪叫,凶悍无比。
但顷刻间它们的身上便燃烧起道道烈焰,痛苦地嚎叫,又跳入水里。
妖冠和碧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天降之火”的神操作,那火光的源头好像一双隔空的眼睛,细看却似宇唯的眼神。
自从有了火眼神瞳,宇唯是用了再用,与其说多彩的忌命术让他得意,实用的忌命术深受青睐,倒不如说宇唯想快点走到路的尽头,找到温暖,释怀一切。
宇唯的手已经快要摸到口袋里的甲壳虫,又转念一想,让缺耳大叔出现在这虽有裨益,但如此突然,怕一时也说不清,还是再看看。
妖冠见宇唯慢慢恢复,忙问:“主人坚持得住吗?我怕那两个家伙可能有难。”
“放心,他们是盗墓高手,别人利用还来不及,最多威逼利诱,不会有事的。”
宇唯说完从地上一跃而起,像个没事人一样。
碧颖又喜极而泣,想拉宇唯往异度空间去。宇唯忙道:“我还得去找旷业呢,生噬刀也在他那。”
妖冠将绳子的另一端在宇唯的腰间系好,各自戴好口罩,挥出鬼玺探路。
在走了几步之后,身后的晦明岸塌了。虽没有地动山摇那么夸张,但天地也为之一震。
宇唯越走越看不明白,夜深了吗?他们这是穿越了吗?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声音很明确地告诉他们,他们来到了古代的晚上。
他们在市井布衣,绫罗绸缎里穿梭,青砖黛瓦遍布,看那烟火人间,繁华闹市不禁有些感慨,仿佛忘了来时的目的。
那些平民百姓看见他们的打扮,也都回头率十足,议论纷纷。
“怎么找啊?业哥会在哪呢?”碧颖也提着口气地望着外面的世界,无心地说道,“晚上了他会在哪呢?”
这句话却提醒了宇唯,以他对旷业的了解,不用想都知道:“在青楼。”说得碧颖害羞掩面,双颊生晕。
而这时妖冠的鬼玺就停在了几座柳街花巷前,宇唯也尴尬地说:“接下来的画面少女不宜,还望回避。”显然是说给碧颖听的。
宇唯本打算一个箭步冲进妓院,但还有妖冠的绳子绑着,所以就又要用火眼神瞳,大闹青楼!
其实只要一处着火,各处皆惊,宇唯对着一堆柴火发起术诀,不一会儿噼里啪啦地火光冲天。
那些百姓顿时惊慌失措,踩踏严重,只有少数几个尽力救火,奔走相告。
旷业果然从一处幽暗的巷道里衣不蔽体地跑了出来,待看到宇唯和妖冠,心下已明白了个大概,急忙转身火急火燎地躲回去找衣服,这下可把生门的脸给丢尽了。
原来这旷业也是好色成性之徒,而在他看来,世上的男人没有不好色的,只有好色与更好色。
所以也是荒淫无度,来者不拒,见眼前青楼林立,自己身上带着些床上用品和几串首饰,自然就往妓女堆里钻了。
妖冠瞧见打趣道:“看来这生门恐怕连雌雄砂石,都不干不净的呢。”
“人之本性,无可厚非,只是长幼有序,尊卑有别生门怕是一团糟。”
宇唯中肯地评价道。
待旷业有些衣衫不整地厚着脸皮走来,宇唯也讽刺道:“就不怕金兵们看你笑话?”
“有……有军令在他们只会原地不动,不敢逾越雷池。”
旷业提了提裤子,好像还挺有道理地回应。
“所以你就有恃无恐了是吗?”宇唯厉声道,“走吧,绳子系好,口罩戴上,生噬刀拿好。”
旷业满脸通红与愧色,低着头灰溜溜地跟在宇唯身后。
约摸十几秒后,他们周围的景物骤变,又回到了油芯塔的暗格。
暗格越来越昏暗,宇唯从生噬刀里拨出10名金兵,以防不测。
这金兵要是刚宇唯他们中幻诀的时候出来那威力可就大了,只是事出紧急,宇唯无暇顾及,错过了一赏金兵破幻诀的奇景。
“哈哈哈哈,居然能搞到匀佑吐血,也真是绝了。”
幽暗的长廊里一声狂放不羁的大喝让宇唯他们的耳膜都为之一震。
在宇唯遇到的所有忌命者中,有如此十足中气的只有狂余。他怎么会在这?宇唯问忌命册。
因为他家小姐依纯被抓,他寻来了呗。
依纯……她还好吗?
哎呦,负心郎发言咯,掌声鼓励一下。
……
只见狂余那呼啸的掌法风驰电掣,将作为前盾的十名金兵打飞了,好像一掌打十个金兵,十掌就可以彻底扫清障碍了一样。
宇唯又拨出四十个金兵,与那十个金兵都在各处幻化成金矛,金盾,金牌,金砖,金块,金球,金靴,金扫帚等忌命物,要么沉重,要么锐利,凝聚成一点仿佛有了狂魔掌的劲道,一齐还了回去。
狂余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反倒被困住了。
“狂余,我可以帮你救出依纯,但你必须站在我们这边。”
宇唯的话直击狂余的心坎,但如果依纯听到自己在宇唯心中竟成了条件筹码,不得难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