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破解暗语
阴暗的废墟一角,漂浮着尘埃与忧愁,一如宇唯,瘫坐在地,颓废而沉寂。
地板上的水渍还未风干,一颗眼泪,从他的脸颊边滑落。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而难过,为自己,为芸庄,还是为每个难以名状的过去,跌宕起伏的现在,和无从知晓的未来。
在他身旁,一柄亮晶晶的藏着很多秘密的狭刀分开了阴阳。
刚在江里他找不到弃子棺,一气之下避开盗墓四贼,一个人待在狭刀外静静。
忽然狭刀抖动了一下,手里托着阿仓的碧颖飘出来报信了。
“它从何处来?”
宇唯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沧桑。
“天上。”
尽管忌命界的事物已经够匪夷所思了,但碧颖的回答还是出乎意料,让人难以置信。
“别开玩笑了。”
“真的,它身上还穿着降落伞呢。”
一句话就让宇唯的脑海里有了画面,来不及为自己错过这一情景而懊恼,宇唯便接过圆润润肥嘟嘟油光满面的阿仓,捧在手里止不住地端详。
在那副小巧玲珑的降落伞上,一小块半透明纤细的伞布上画着几行忌命符号,宇唯忘了所有烦恼,神情激动地研究起来。
“我与老大接触不多,为何她会和我玩起文字游戏来?”
宇唯念叨道。
“想来还是有很多人监视着她的。”
碧颖看问题很是敏锐。
“有什么是只有我们二人才知道的?”
“这就不太清楚了。”
“你看看,或许你知道。”
“这几个忌命符连接在一起是古文,拆开又可单独在现代文里使用。仓鼠从天而降,尔等誓死不降?”
“你这信口胡诌还挺押韵。”
宇唯感觉碧颖他也看不太清了,有些深藏不露。
怎么解救劳闲?宇唯问忌命册。
你这个属于大海捞针系列。首先,世上那么多人叫劳闲的,救哪个,其次,何为解救?是精神救赎还是肉体解冻?
好吧,当我没说。但你在我体内这么久不知道我最近关注的点?
你是想说要解救七人帮的劳闲,大概是被关在地下钱庄的某个地方对吧?
你他妈诈我!不说了。
降落伞面的忌命符碧颖已经说对一半了。中华文字博大精深,象形文字源远流长,不仅在言语上表明态度,更在行动上予以暗示。
说人话。
首先阿仓是选择游去的,表明了知道你的决心,而从天而降却想告诉你,需智取。然后你看那上面的文字,是不是缺了一角,如果把这几个符号的组合单从形体来看的话,像是一个人……
也就是说找缺耳大叔帮助!
应该是,再反过来看,这几个忌命符首尾呼应,环环相扣,象征着一个个轮回,这便是告诉你利用缺耳大叔的逆召唤术,即可一举多得,事半功倍。
简直了!
宇唯双眼放光,但仍不忘记多问一句:如何找到弃子棺并破解?
对于这次虹吸情报网也是始料未及,属于灵异情报学里的漏洞,正在加紧审阅和鉴定中。至于破解之法,盗墓四贼可以,花斧扳和开山巨斧也可以。
开山巨斧?
夔牛的实体化。
那芸庄在弃子棺里可有危险?宇唯还是信不过盏璇。
听盗墓四贼的官方回应。
都说是贼,哪来的官方?宇唯鄙夷地想。
碧颖在一旁看他忽而神色抑郁,忽而兴高采烈,忽而愁云惨淡,忽而阳光热烈,担心他是不是又被木巫钳诀控制,魔怔了,急得不行,双手颤抖着摸索出笔记本,查看上面对宇唯病情的记录。
宇唯却忽然起身,比了个后羿射日的姿势,准备开干!
宇唯先是摸了摸口袋里的甲壳虫,下一秒缺耳即被召唤过来,见他看着自己和碧颖约会不像约会,吵架不像吵架,一脸疑惑。
宇唯忙问:“大叔,你见到老大了没?”
“没。怎么了?”
宇唯瞬间短路,刚刚还似有千言万语,无话不谈,此刻归于尴尬,表情隐于神秘。
“那刚你去哪了?”
碧颖问。
“没有啊,我回了趟家,妻儿老小的安置一下,这外面不太平。”
缺耳有些忧心忡忡道。
忌命册,你给我出来,找打是吧?宇唯的身后像是集结了一支军队,但却又像一堆无头苍蝇。
我有说缺耳和韵萍联手了吗?你真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哪一次不靠着吃苦耐劳的本性完成的计划?你品,你细品。
宇唯渐渐冷静下来,听着耳边碧颖在关心缺耳大叔的家人,也附和着说是我们给缺耳大叔添麻烦了,大叔家里人还好吧等语。
缺耳一听就知道宇唯藏有心事,忙问:“有什么事?”
宇唯便将忌命册对降落伞面上的理解和盘托出,说得缺耳和碧颖目瞪口呆,但细想此计还是可行,因为逆召唤是最快也来无影去无踪的方式。
本来宇唯以为老大已经跟缺耳交接完毕,现在不得不重新推演,有些头大。
“阿仓可能得麻烦你再跑一趟。”
宇唯想取点食物犒劳下阿仓,又想起弃子棺里的兽晶。忙又问忌命册:芸庄在弃子棺里吃喝拉撒怎么办?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况且那些兽晶够她用个一年半载的。
不会被闷死?
你且放心。
阿仓却还在等奖励,目不转睛地盯着宇唯的手指,仿佛寄希望于变出一些来,哪怕一口,也是人间美味。
宇唯忽然想到便问:“大叔,你的逆召唤术是自创还是传承的?有多少人了解这门术诀?”
“古已有之,只是传到如今已越来越少人会用了。”
“不管他啦,我们先回狭刀里面看看,找一下有没有什么线索。”
宇唯抱起失望的阿仓,敞开心扉道,不再剑走偏锋。
地下钱庄的结构是怎样的?宇唯在跨进狭刀时仍不死心地问忌命册。
那里是天下水脉的连结地,水生植物,亭台楼阁,淡水生物,错综复杂,堪称水上迷宫,除非是常年在海边河里的捕鱼好手,否则难以在里面走得通畅。
现在谁有这样的本领?
德大。
你不会又在吹牛了吧?
不信拉倒。
德大叔?宇唯的回忆又回到最初归来的时候,那天德大叔和束朱伯母即二五娘为了分一杯羹带他回的君庐,那时那景历历在目。
德大应该容易收买,宇唯心想。
“据我的甲壳虫对地下钱庄的渗透,有几个可疑的水幕房可能藏着劳闲,大批的人马还是只关在普通的牢房。”
缺耳在宇唯耳边说道。
当宇唯站在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江边,看到四贼又在不远处忙活着啥的身影,灵机一动喜上眉梢道:“瞧我,倒把这茬忘了。”
“盏璇,速速回来。”
宇唯向她挥手示意道,说完迫不及待地拿着降落伞面也向她跑去。而阿仓此刻正对着碧颖喂他的猪脑残渣难以下咽,食之无味。
“我知道了。”
盏璇看完降落伞面后会心一笑,仿佛与千里之外的韵萍高山流水。
原来宇唯刚忘了韵萍和盏璇有表姐妹这层关系,很有可能,这上面是个家族图腾或者家族暗号。
“讲的什么?”
宇唯既着急又好奇地问,而盏璇已经在呼唤其他三贼了。
“这是我们一派的切口,说明了水幕房的位置。”
当四贼都集结在宇唯面前,一言不发,比完各种稀奇古怪的手势,在一棵亭亭玉立的云杉树下,就准备开始掘井通渠了。
“我大概能猜到,你们这是要盗地下钱庄的空间之墓是不?”
宇唯难掩内心的兴奋,又仿佛重获新生道。
四贼不予回应,只卖力地干着,但千魔却如此说道:“主人,多一点这样的活给我们,不然整天无聊死了。”
“我知道,毕竟你们是盗墓四贼里最强的四个!”
“谁最强?你说,还有谁?”
很快,动作利索,不拖泥带水的他们在云杉树下挖出了一口巨大无比的井,地下水泉涌,什么地质勘探都省了。
“可能需要主人召唤滕龟一用,我们才能更快到达水幕房。”
四贼满头大汗,但仍干劲十足道。
“没问题。”
不多时,滕龟在地面上旋转着找落脚点,又不断地缩小,直到身体刚好可以钻进那井口。
待他们都被粘在龟壳上,滕龟地往地下深水潜去,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盗墓四贼在水里卷起四条水柱,一条像船帆,一条像船舵,两条像划桨,时刻修正着滕龟的前进方向。
缺耳虽也识些水性,但还从未见过如此奇遇,一路上与穿行身侧的鱼儿对话,虾兵蟹将更是如影随形。
碧颖虽也见识过滕龟的神通,到过许多梦境,但也没有像此刻感觉更像伊甸般的仙境,一脸惊叹与惬意。
碧兰倒见怪不怪,沉稳冰冷。
阿仓被吓得不轻,只在龟壳上平衡着战悚的身体,紧紧地跟在宇唯身旁。
宇唯也经历过被滕龟载着的新奇,倒不必大惊小怪。
只是感觉自己此刻如此幸运,时刻享受着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馈赠,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了下来。
约摸过了十分钟,他们耳边的水流声渐止,风声渐起,一汪清泉,一声鸠鸣,随后万籁俱寂,四下无人,滕龟将他们成功送到水幕房前的水池边。
“这里的水池?”宇唯不禁叹道,“怎么看怎么像君庐的室内游泳池?”
要不是滕龟千辛万苦带他们到这里,宇唯还以为又梦回君庐了呢。
水池边是绿油油的草地,万紫千红的花园,不大不小占地约一百平方米,而水池占了大概五十平方米,还不够滕龟发挥。
往里间望去,有三重门,一重比一重豪华,最外面这重檐顶挂着两个灰灯笼,随风摇曳,阴气重重。
盗墓四贼比了比手势,示意宇唯等人不要轻举妄动,而他们则轻飘飘跳到了草地上。
盏璇一个翻身跃到门前,将角灯缓缓放下又抽身撤回,仿佛前方就是地狱,她去探探路似的。
众人屏住呼吸,观察着角灯的变化,然而那灰灯笼高高挂起,好像并未把它放在眼里。
印邪扣动弩机,突施冷箭,紧闭的门上顷刻间被腐蚀了一大片,像炸西瓜一样。
妖冠踢出脚下的鬼玺,像足球场上打门的贴地斩,毫无悬念地从缺口进入到了门内。
“有人来过。刚走不久。”
千魔手持洛阳铲在草地与门前中间的砖块上像铲狗屎一样铲了铲道。
“确实。这水尚有余温。”在别人听来只是滕龟动了几下嘴巴,在宇唯那已是兽语知音,他们配合了那么多次,默契十足。缺耳似乎也能感觉到他们在交流,欣慰道:“这就对了。”
“难道劳闲已经被转移了?”宇唯心生疑虑道,又马上施令,“快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