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往事
“云老也不能出去。”
“虽然他肯定不会乱说，但他的实力有些弱，难免会被有心人算计。”
“恒儿我放心，他是个聪明孩子，更何况大哥若是真有隐藏，也只会与恒儿有关。”
“那小女娃有您一路看着，我也放心。”
苗立轩轻轻点了点头，至于他尚未提到的姒倾圣，苗立轩也已经猜到他想如何安排。
果然，姒乐湛接着道：
“至于倾圣，明日我便安排他进京。”
苗立轩对这结果并不意外，也并未阻止他，道：
“我相信你的决定。”
姒乐湛接着道：
“我这几日本就想安排倾圣进京，原本是想着等到恒儿离开后再让他出发。”
“现在看，还是早些的好。”
“万一出了些意外，有倾圣在，那几个保持中立的老家伙起码不会袖手旁观。”
苗立轩摇了摇头，有心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这一代皇上和王爷们的关系，实在是有些令人想不到。
他能猜到姒乐湛的想法。
姒乐湛恐怕是担心姒承文为了他们的安全，不愿让他们掺和进去，想要自己出手。
大概从宋恒刚到北州时，姒乐湛便有此怀疑。
毕竟刚费尽心思将宋恒合理的带入京城，却又这么快将他打发到北境，短时间内还无法回京。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
只是劝说的话苗立轩并未说出口，姒乐湛这完全是出于对兄长的关心，他也没有立场去劝他放弃。
做出决定，姒乐湛也不拖沓，道：
“苗老，您去歇着吧，我带着他们先把杨家那一对‘畜生’父子处决，再安排接下来的事。”
苗立轩点头应下，身影缓缓从书房内消失。
姒乐湛整了整刚才因怒气而有些凌乱的衣服，大步走出书房。
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看不出丝毫异常。
可当他推开书房大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妇人时，平静的神色却又起了波澜。
门外之人看样貌已有三十多岁，面色有些苍白，眉下是一双黑亮的凤眸，在阳光映衬下仿佛闪着亮光。
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盘在脑后，将美丽的面容露出。
她手边还牵着一个小女孩，正是姒乐湛刚收的义女，姒静凡。
姒乐湛愣了一瞬，脸色便恢复如常，甚至露出了几分讨好的笑容，凑至妇人身前，道：
“夫人，你不在房中好好修养身体，怎么跑到这来了。”
薛慧秀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道：
“妾身在府中待得久了，许久未接触过新鲜事物。”
“今日听闻王爷要演一出大义灭亲的好戏，特意出来长长见识。”
姒乐湛想来是早就猜到，接着笑道：
“夫人这话是如何说的，这事我本来也没想瞒着你。”
“若不是发生了些许意外，我早就让倾圣去搀你出来了。”
薛慧秀对他这话却有些意外，黛眉微蹙，道：
“他们非死不可吗？”
她与姒乐湛十岁出头时便相识，又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对彼此都很是了解。
她能听出，姒乐湛这话并未说谎。
这也就意味着，姒乐湛已经下定决心要处决那两人。
姒乐湛点了点头，神色变得严肃，沉声道：
“若是寻常小事，看在我那已故岳父岳母的份上还可以饶他们性命。”
“可他们现在做的实在是太过分，其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
“而且这北境内的各级官员竟有大半都被他们收买，若不是遇到恒儿，还不知有多少人要遭到他们的毒手。”
“别的不说，那小城在他们的祸害下，早已是人人自危。”
“但凡稍有姿色的女子都不敢出门，有些家中若是生出女儿，甚至都不敢自己养大，而是求爷爷告奶奶的托关系将她们送走。”
“往来的商人对他们也早就畏之如虎狼，宁肯绕一个大圈子都不敢从城中经过。”
“更可怕的是，如此人人自危，竟是没有一人敢于反抗，甚至他们为了躲避，还自发的排起了队。”
“那城中之人的思想，都已被完全禁锢。”
“这已不是简单的作恶能达到的效果。”
“按律法来说，这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应该当街凌迟，尸体喂食野狗。”
“我是看在你爹娘临死前叮嘱的面子上，才特意跟恒儿求情，给他们留了个全尸。”
薛慧秀听到这话有些吃惊，那两人每次来王府中时，可都是一副老实样子，看着很是淳朴。
姒乐湛也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声，道：
“我也不愿相信，可我派人去查过，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事实，就连那些与其勾结之人的信息，我也都已经掌握。”
“还有你不是好奇静凡的来历吗，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唉。”
姒乐湛又叹了一声。
这一声直击薛慧秀心底。
姒乐湛从来都不是信口雌黄之人，就算再看不上杨家父子，也不会污蔑他们。
姒乐湛关注着薛慧秀的脸色，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十七年前的变故，他们可谓是损失惨重。
不仅有人献出了生命，重伤之人更是许多。
别的不说，他的大嫂，姒承文的第一位妻子，现在都还在宫中闭关养伤。
而薛慧秀，也是在那场变故中伤了根基，不仅此生实力无法再进，身体也变得虚弱。
这还幸亏是他们救治及时，耗费了大量灵药，能保住性命已实属不易。
姒乐湛也一直觉得对她有所亏欠，才并未严加看管那杨家父子。
说起来，薛慧秀的身世便有些凄惨。
她小时候便跟父母走失，一个人在街上乞讨。
后来还是灵剑宗的长老见她可怜，便将她收为义女，带回宗门抚养。
她这名字也是那位长老替她起的。
原本只是想让她做个外门弟子，却不料刚进宗门她便展现出惊人的剑道天赋，被宗门中悉心培养。
这才能在进京游玩时结识姒乐湛。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她才找回自己的父母。
只是两位老人家因为女儿走失一事陷入自责，待到见面时，两人已是油尽灯枯。
哪怕以珍贵灵药续命，也未坚持多久。
而两位老人家最后的心愿，便是希望一家人能永远在一起。
两人成婚，便也把杨家父子一同接到了府中。
在京城时他们表现得倒还算是老实本分。
可一到了北境，便原形毕露，平日里欺压下人，仗着王府的威势在外作威作福。
原本看在两位已故老人和薛慧秀的面上，姒乐湛虽看他们不顺眼，也只是训斥了几句，并未有实质性的惩罚。
直到如意阁实在不堪重负，带着他们打的厚厚一摞白条求上门来，姒乐湛才知道这两人在外过分到了什么地步。
姒乐湛强硬的补上他们白拿的花费，将他们从王府中赶了出去，流放到北境边缘的小城，只有每年过年时才回来一次。
姒乐湛原本是想让他们好好反省，改一改这性子，却不想他们竟会变本加厉。
当初流放他们时，姒乐湛可是明确说过，谁若是再给他们提供便利，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
可现在却还是成了这样。
能有今日的局面，也不只是因为这两个“畜生”。
看来还是有些人，将他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姒乐湛这次是打定主意在北境内来一场大清洗。
薛慧秀心中虽说悲伤，可想到这两人犯下的恶行，心中却又生出一股怒气。
在姒乐湛关心的目光下，她面色严肃，沉声道：
“卷宗放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
姒乐湛有些犹豫的道：
“你的身体”
薛慧秀神色坚毅，道：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