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条件
农文柏这话一出，宋恒、王秋芳和卢雪全都一下愣住。
王秋芳和卢雪虽不清楚农文柏的实力有多么恐怖，但也知道他的医术在京城中首屈一指。
这样的大人物要收徒，卢大牛竟还会不愿。
回过神来，二人并没有急着呵斥卢大牛，而是先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见他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王秋芳才柔声道：
“大牛，你为何不想当农先生的徒弟啊？”
宋恒也转头望来，他对这问题的答案也是好奇的很。
在那些老家伙不能轻易出手的情况下，农文柏几乎可以算是这世界的巅峰强者。
农文柏若真如此迫切想要收卢大牛为徒，这些自然都该是来抬高身份的资本，不可能不提起。
卢大牛知晓这些，竟都还能忍住不拜师么。
在几人的目光注视下，卢大牛显然有些腼腆，头颅低垂。
王秋芳见状也不催促，他们家虽说贫穷，但也不会为了生计去勉强儿子做不愿做的事情。
这治疗的费用，大不了就用这一辈子来还。
几人都未催促卢大牛，在一片之后，他终于抬起头。
只是脸上的腼腆却消失不见，神色变得无比坚毅，眼神中似是有火焰冒出。
看到这场景，宋恒便也有些明白，他为何不愿拜师。
农文柏更是长叹一声，似是已经知道收徒无望。
卢大牛对着母亲跪倒在地，声音沉重的道：
“娘，我想报仇。”
“我想还这天下一个公道。”
王秋芳显然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有如此雄心壮志，面色呆滞的愣住，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
宋恒则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读懂了卢大牛刚才的眼神，其中藏着的，是仇恨、不甘与愤怒。
拜师农文柏虽说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或许也能亲手报仇解恨，但以后想要主持公道，却显然不可能被允许。
就算他能永远代表正义，朝廷也不可能一直放纵他代替官方执法。
农文柏的实力的确很强，但面对整个大夏，却还是差了太多太多。
宋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农文柏却长叹一口气。
而王秋芳许是被儿子这雄心壮志吓到，嘴唇不停颤动，却也说不出话来。
还是农文柏叹息过后上前两步，走到卢大牛身旁，轻轻抚了抚他的头颅，道：
“傻孩子，这目标说着容易，但你可知真要做起来可有多难？”
说着他又一指宋恒，劝道：
“别说像你这样武道天赋一般，毫无背景之人，就算是这位小友，恐怕都无法将这世界修正成你想象中的样子。”
自己无端被提起，宋恒眉头微皱，脸上露出几分思索。
卢大牛神色坚毅，道：
“我不怕，哪怕最终的结果是粉身碎骨，那我也心甘情愿。”
宋恒原本并未插话，只是默默地听着，现在还不到他出场的时候。
可听到卢大牛这话，宋恒却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怎么感觉这小子像是读书读傻了呢？
听这意思，这小子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也不清楚自己将面对什么样的局面，心中似乎只有一腔不知能坚持多久的热血。
农文柏接着劝道：
“你是可以不在乎，但你要知道，你并不是一个人。”
“你还有父母，还有姐姐，还有其他的亲人朋友。”
“你想让他们每天都跟着你担惊受怕，甚至受到你的牵连，无辜殒命吗？”
农文柏这话说的虽有些扎心，但却实打实的戳进了卢大牛心中。
他平日里总是被欺负，心中自是积压了许多怒气，
这次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这些怒气再也压抑不住，全部爆发出来。
再加上他如今这个年纪，又读了一阵子的圣贤书，正是意气最盛的时候。
这两种最无法让人冷静的情绪混在一起，他这一腔热血的确很难降下温度。
可农文柏提到家人，却让他那颗滚烫跳动的心逐渐平静。
是啊，他可以不管不顾的豁出性命，可他若是死了，家中卧病在床的父亲谁来照顾，
他的母亲也早晚都会老去，就算卢雪这辈子都不嫁人，可只靠着她一个人又如何能养活这一大家子。
少年时大家心中都藏着美好的梦想，并甘愿为之付出一切。
可随着年龄不断变大，知晓的事物越来越多，懂得的道理也越来越多，胆子却越来越小。
绝大多数人年少的梦想都会被束之高阁，等到许多年后，或许在一个悠闲的午后，或是刚刚结束忙碌工作的深夜，才会突然想起，最终也只能无奈一笑，继续那碌碌无为的生活。
剩下的小部分人中，有些咬牙坚持，在现实中碰撞的头破血流，付出了这样那样惨重的代价，可最终成功的，也只有极少极少。
卢大牛看了眼这几日连日奔波的王秋芳和卢雪，后者在范家被迷晕一段时间，还算是有过休息，
可王秋芳开始担心儿子，后面女儿又被抓走，不仅发丝凌乱，眼睛红肿，脸色也是极为难看，
卢大牛这时冷静下来，更是一眼看出她那本就没有多少肉的脸庞又变得瘦削了些。
身为人子，见到这样的场面又有几人能狠下心来，再去想着自己心中的正义与理想。
见他内心松动，农文柏也并未继续刺激他，而是道：
“不必难受了，你小子拜我为师也不会委屈了你。”
“你的医道天赋是我平生仅见，只要你认真学习，将来医术有望超过我。”
“到时不仅你自己风光，你家人也不会整天替你担惊受怕。”
卢大牛默默点了点头，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可王秋芳看着一下变得有些颓废的儿子，心中却又涌起一阵心疼。
这孩子刚受了这么大的欺负，又要因为自己放弃心中所想，
转头看向卢雪，却发现女儿的眼中也带着挣扎，
王秋芳咬了咬牙，当即便想站出来，劝说卢大牛依照自己内心而行，不必顾忌他们。
可还不等她出声，宋恒便上前挡在她身前，转头递给她一个眼神，而后对着卢大牛道：
“大牛，农前辈的条件已经说完，你要不要再听听看我的条件？”
见宋恒出头，王秋芳和卢雪眼中露出感激，卢大牛也是猛然抬起头，目光紧盯着宋恒。
农文柏并未阻止，只是叹了一声，回到原位坐下。
宋恒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在卢大牛紧张且期待的眼神下开口道：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宋恒，刑狱司之人。”
一听到“刑狱司”这三个字，卢大牛的眼神一下又变得火热。
虽说他们久居乡野，但刑狱司的威名却也没少听说。
听到宋恒来自刑狱司，他本已平静的心又泛起一丝波澜。
宋恒不紧不慢的接着道：
“我可以传授你功法，引荐你加入刑狱司。”
“但有些情况我还是要提前与你说明，”
“刑狱司只能给你提供一个相对公平的执法环境，并不会像你想象中那般除恶务尽。”
“而且刑狱司的工作很是辛苦，你一旦进入，便没有中途退缩的可能，若是坚持不住，也要给我咬牙坚持。”
“最后则是你家人的问题，我可以特批，在刑狱司范围内给你分一处小院，在其中可以基本保证他们的安全。”
“除非有人能打进刑狱司，还能胜过刑狱司中留守的强者。”
“条件就是这些，你可以多考虑一会儿，我在此等你到天明。”
宋恒说完便到农文柏身旁的小凳子上坐下，甚至还很是自来熟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农文柏白了他一眼，笑骂道：
“你这臭小子刚才表现的还算是有礼貌，结果不仅要挖老夫的墙角，现在还敢顺老夫的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