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教坊司
囚狱外的风波停息，刑狱司中却又起了波澜。
刑狱司虽说不比从前，但实力也依旧不容小觑。
刑狱司与囚狱位置相隔不远，已经快要接近城郊。
这地理位置虽算不上好，但背靠青山，内有河流，风景实在秀丽。
最为关键的是，京城中土地可谓是寸土寸金，实在找不出如此庞大的地皮。
等到将犯人送回囚狱的看守回到岗位，梁奇文才抬步离开。
以他的境界，速度自是不慢。
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刑狱司大宅中的青山之下。
可他踏入山中一步，眼前却突然一花，定睛望去，只见身前多了一位英俊潇洒的中年男子。
他身上穿着件浅黄色绣莲花纹袖衣，束起的长发已有些花白，脸上也带着几道浅浅的皱纹，
可这不仅没有影响他的样貌，反而更添了几分亲和。
被他拦下，梁奇文并不生气，而是脸色一肃，赶忙行礼道：
“参见”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那英俊中年抬手打断。
“这里又没有外人，这些俗礼就免了吧。”
“老梁啊，你先回房间歇一歇，老顾那有客人在，你现在上去不太合适。”
梁奇文眉头皱起，显然已经听懂他话中的意思，干脆的点头道：
“是。”
梁奇文转身离开，而此时的山巅上，一棵茂盛的梧桐树下，一位文士打扮的白袍青年正悠闲的摆着棋子，似乎完全没有看到眼前那位满脸怒气盯着他的壮汉。
这壮汉显然很是生气，以至于他那比梁奇文还要壮硕几分的身材都有些微微颤抖。
两人就这样对峙片刻，还是壮汉先沉不住气，怒声喝道：
“顾浩然，你无耻！”
这喝声不仅震耳，甚至将顾浩然身前的棋盘都震的不停晃动，他摆好的棋子也变得凌乱不堪，全然没了原有的路数。
顾浩然却并不在意，仍是将指间的黑子落下，才抬起头看向这壮汉。
他似乎并没有因为壮汉的粗鄙行径而生气，脸上还带着笑意，开口问道：
“范大人何出此言？”
这副风轻云淡的姿态令范金元怒气更盛，重重向前踏了一步，似是想要直接动手。
可下一秒，当他看到顾浩然那平淡的神色，脸上的怒气却滞了一下，脚步也停了下来。
似乎是觉得这样的停顿有些丢脸，范金元又脸色一黑，沉声与顾浩然讲起了“道理”，
“我们之前可是谈好了，你帮我救出范小远，我带人助你擒住一尊八阶妖帝，”
“可现在不仅人没有救出来，还损失了四个天赋不错的年轻人，这样让我如何与上面交代。”
顾浩然面色不变，道：
“囚狱建立已经过千年，这期间你可曾听过有哪位被送入囚狱的犯人逃出去？”
“这件事开始之前，我就明确与你说过，成功的几率几乎没有。”
“是你自己找上门来，并且执意要做，还答应不论成败都出手助我，我才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帮了你这一次。”
“现在人没救出来，你就上门来兴师问罪，我看你埋怨是假，想要赖掉你答应的条件才是真吧。”
听到他倒打一耙，范金元的大脸已气的通红，可他仍不敢动手，只能接着怒声道：
“我老范虽没有你聪明，可你也不能将我当做傻子骗。”
“我问你，之前说好会被调走的梁奇文，为何还会出现在囚狱之外！”
范金元早已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全然忘了这是件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事情。
他这一嗓子喊出，别的地方先不说，起码这刑狱司中的高层都已经知道，囚狱地字号牢房的统领顾浩然，与范金元暗地里搞了这些小动作。
可顾浩然却好似完全意识不到这点，脸上仍是那副平淡的笑容，开口道：
“我与梁奇文是平等关系，并无上下级之分。”
“我当时与你说的，似乎是我尽力将他支走，而不是他必然不会在吧。”
范金元气的跺脚，声音也越来越响亮：
“少给老子玩这种文字游戏，反正这事你若是不给个说法，我就将事情捅出去，大不了咱们就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
“老子没有媳妇，就这一个亲侄子，还是我老范家的独苗。”
“他若是没了，我可是真能豁出性命的。”
听到这赤裸裸的威胁，顾浩然的神色仍没有丝毫变化，甚至笑着道：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写一封奏折，当面交给圣上，将我们谈好的事情都一一说明。”
“省的你这个不通文笔的大老粗，还要找人代笔。”
范金元被气的胸膛不断起伏，抬起肥胖的大手，有些颤抖的指着顾浩然，却也说不出话来，
又狠狠地瞪了顾浩然一眼，转身便欲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顾浩然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是觉得还不够，又接着道：
“范大人最近记得做好准备，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要出发去擒拿那位妖帝。”
听到这话，范金元脚步当即踉跄了一下。
哪怕隔着十几米远，顾浩然都清楚地听到他牙齿摩擦的声音。
顾浩然笑意更甚，又添上了最后一把火：
“范大人慢走不送。”
范金元双手紧紧握拳，可既然不敢出手，再留下来也只是徒遭羞辱，用力跺了跺脚，激起一片烟尘。
顾浩然抬手在身前轻轻一挥，这大片的烟尘瞬间散去。
范金元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两枚深陷入地下的脚印。
“这家伙看来真是被气的不轻，连最基本的控制力量都已做不到。”
随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先前在山下的英俊中年的身影也从高大的梧桐树后走出。
见他走出，顾浩然虽未行礼，但也是赶忙站起身子，应道：
“他来找我之前想必已经与他的主子汇报过，不然以他的脑子，就算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来找我，也想不到以传播这件事来威胁。”
英俊中年点了点头，道：
“计划到目前为止还算成功，不过下一步先不要急，等我的消息再动手。”
顾浩然立即应道：
“遵命。”
刑狱司中的交锋宋恒自然不知晓，他回到分配的小院中换下身上的官服，便准备去往教坊司。
宋恒刚进入囚狱时，石向阳已经被关入囚狱半月之久，而今又过去七天，也不知他的妻女在教坊司中过得如何。
宋恒身上换了件藏青色的丝绸长袍，向着城内而去。
作为一朝之都，京城内自是无比繁华。
哪怕已至傍晚，街上却仍是挤满了人，周边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宋恒更是感知到有些人身上带着妖气，不知是人族与妖族的后代还是已经化形的大妖。
宋恒好奇的四下观望，脚步却并不停歇，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到了教坊司外。
教坊司隶属礼部，也算是朝廷的单位，修建的自然不会像一般青楼那般浮夸。
可看门之人的见人下菜碟，却是统一的一致。
难得进一次城，宋恒也是换了自己最好的一件衣服。
这还是为了庆祝他成功被调入京城，老捕头和县令一起出钱请镇上最好的裁缝给他做的，花了足足十两银子。
在他们那个小县城，这一件衣服无疑是最好的。
可能到教坊司中消费的，哪可能是一般人。
宋恒最好的这件衣服，比起他们来也显得有些寒酸。
所以看见宋恒进门，守在门边的中年妇人也并不怎么热情，只是脸上挤出个标准假笑，装模作样的迎了两步，开口道：
“公子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