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忍你重入地狱
大玄国，雄关城。
高大的城墙和宽阔的城门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军士身着战甲，气势威严。
由于雄关城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其方圆千里都被布下禁飞阵法。
倒不是说不能飞，而是一旦有修士御空飞行会很快被阵法发现并且警示。
众多执法队，明哨，暗哨一旦发现有修士御空飞行，有直接出手擒拿的权力，若是敌人则可以就地格杀。
所以修士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情况下在雄关城附近随意飞行后果往往比较严重，最低也是喜提大牢十日游。
当然，如果是纳海境的强者，那您请便。
驾着马车本想低调行事的琉璃实在掏不出来进城费，只能微微展露修为。
守门将士们肃然起敬，纷纷让开路：“法相境前辈，请进。”
排队的行人与商队纷纷侧目，法相境的强者可不多见，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令他们吃惊的是，身材娇小容貌可爱，看年纪不过十八九岁的琉璃竟然是法相境强者，果然人不可貌相。
马车进了城，开阔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商铺排列有序，行人往来不绝，时不时有执法队纵马而过。
“一百多年没来，雄关城还是老样子呢。”
琉璃看着熟悉的街道，往事点点涌上心头。
一百多年前，当时身为法相境的琉璃是杀手组织‘九重楼’的天字号杀手。
当年的她无往不利，没有完不成的任务，深受‘九重楼’楼主器重。
家财万贯的大商贾，恶事做尽的宗门长老，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府城府尊，潜入大玄国收集情报的敌国奸细……
她像一台无情的杀戮机器。不论是非善恶，只管完成任务。。
杀的人越多，仇家也就越多。
终于，一次在太平府城完成任务后，琉璃遭遇到三名法相境强者的围攻，她拼死力战逃出生天。
却被一掌拍落在地，她的筋骨寸断，巨剑法相断裂。
纳海境强者！琉璃绝望了，她闭上双目，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她没有死，一个近乎虚幻的身影抱着她走进了一座书院。
那个人光头赤足，身穿素白麻布僧服，虚幻到近乎透明的面容温和平静，让人感到心安。
“你可以叫我先生。小家伙，以后你就为我诵经吧。”
纳海境强者似乎非常忌惮这所书院，对着先生行了一礼，极速退去。
……
恍惚过后，琉璃对着厢内开口：
“夭夭，天色不早了，你与长歌先去旅店住下。待我探查城内如今的情况后再议。”
“好。”涂山夭夭闷闷不乐的回应。
实在是太糗了，自己舔李长歌的脸颊被琉璃看到了，生无可恋了！从今以后只想当一只没有表情的狐狸！
琉璃扑哧一笑，驾着马车前往旅店。
安顿好一人一狐，琉璃信步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
人声鼎沸的酒肆，莺燕环绕的青楼，门庭冷落的书店，蒸气升腾的包子铺，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但其实一切都变了。
她停下脚步，看向街边商铺的招牌——听涛茶社，她推门走了进去。
“姑娘，要什么茶？”茶社主人是个瘦高青年，开口道。
“菊花，加三块冰糖。”
“菊花降火，糖多上火，要不少加些？”
“不，就三块。”琉璃抬头，美眸中尽是追忆之色。
瘦高青年沉默良久才开口：“我以为，你死了。”
“我没有死，但是我忘记了许多事情。”琉璃轻声开口。
“连我也忘了吗？”
“我以为忘了，但是想起来了。”
瘦高青年突然暴怒：“你消失了一百四十二年零十一个月九天！你分明就是忘了！”
琉璃面色平静，目光看不出情绪。
看着比自己高好几个头的青年，淡淡开口：“楼主，别来无恙。”
瘦高青年冷静下来，嘴唇微微颤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别来……无恙。”
“最近生意怎么样？”琉璃自顾自的拉起茶桌前的太师椅坐下，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瘦高青年一笑，“早就不做了，还能做一辈子吗？”
“这九重楼，本就是为了你才出现的。你不在了，它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琉璃怔住，美眸中的困惑逐渐变多。
“人没事就好，至于忘记的东西，慢慢会想起来的。有时候，忘记不见得是坏事。”
瘦高青年泡好茶，从瓷碗中耐心的挑出三颗最大的冰糖放进杯中。
琉璃接过菊花茶，双手捧住送到嘴边小口细细喝着。
品尝着记忆中的味道，泪水不知不觉溢出眼眶，划过精致白皙的脸颊。
良久的沉默。
“我的名字，叫什么？”琉璃开口，声音有些迟疑，不知道是害怕得不到答案，还是另有原因。
“我是徐若水。”瘦高青年开口。
琉璃瞥了徐若水一眼：“我没有忘记你的名字。我说，我的名字叫什么？”
徐若水认真的看了琉璃好一会，从头到脚，从雪白的发丝到柔软白皙的手掌，目光无比专注，彷佛想把这些年心中的想念都给补上。
“我不告诉你。”徐若水开口，他收回目光，心中有所明悟。
琉璃忽然一掌打出，压缩到极致的灵力没有丝毫外溢，裹挟着无尽的威势。
徐若水没有任何动作，他反而主动散去了护身灵气，用胸膛硬接下了这道攻击。
咳——
徐若水嘴角鲜血淌出，目光中却尽是柔情。
“你已游天？为什么不躲？”琉璃厉声呵斥。
“是我欠你的，我躲得掉这一掌，却躲不过我的心。”徐若水开口，嘴中鲜血染红了牙齿。
“为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的名字？先生这样，你也这样。”
琉璃颓然，双目无神，口中喃喃道。
徐若水摸了摸琉璃脑袋，苍白发丝变得有些凌乱。
“虽然不知道先生是谁，但我想我与他的理由一样。”他温和开口。
送走琉璃，徐若水双手摩挲着琉璃用过的茶杯，呆呆坐着。
“你好不容易脱离苦海，我又怎么忍心你重入地狱？”
“如果这个世上必须有人成为魔鬼，那就我来好了。”
徐若水消失不见。
万丈高空之上，一道身影迸发出滔天的气势，扩散出一道道无比强横的涟漪。
“滚出来，藏头露尾的东西。”
徐若水淡淡对着虚空中开口。
“阁下的探查竟然如此敏锐，真是万飞佩服！”
空间隐隐扭曲，一团山岳般庞大的黑色火焰凭空出现，熊熊燃烧的火焰最终汇聚一处化作一道人影。
一个面容俊美到妖异，三千白发垂于胸前的黑袍男人开口：
“在下桑柳，想与阁下做一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