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上午九点整，原本毫无动静的长老院内突然传出急促的步伐，一双双渴求期盼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正缓缓打开的长老院大门。
原本缓步走出的大长老突然停下脚步。
他内心极度震撼，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眼前这些麻木中充斥着无限渴望，渴望活下去的眼神，他的心在颤动。
眼前这些人，只是国朝无数百姓中的一员，他们每日辛苦劳作，得到的报酬只是那么一点点，所求的也无非就是安稳度日，可是就连这么卑微的请求，也可望而不可求。
身为大长老，整个国朝的掌舵人，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可是……该说的该做的，必须说，必须做。
在数十万目光的注视下，大长老一步一步的走向广场中的高台，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每一步都仿佛只有将全身的力量都用上才能有的出去，每一步，他内心深处都在滴血。
国朝，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今天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偌大的国朝，顷刻之间就会分崩离析。
“同胞们！”终于走到高台上，大长老只是突出三个字，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之前没出来之前所做的预案全部变成了虚幻。
我果
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
大长老内心苦笑，合格的政客不会再这个时候站出来，试图给民众一个解释，而是以利益为最高准则，下达不带丝毫感情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抓捕李牧，平息帝族的怒火，将国朝的损失降至最低。
一人相比千万人，根本就没可比性，哪怕那个人曾经武道封神，曾经是总兵元帅，曾经为这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必要的时候。
他们谁都可以舍弃，哪怕是他们自己。
舍弃自己，大长老能做的到，可是……无法解决问题。
“天源市……三十余万人遇难，属实。”大长老声音中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三十万条人命，就很想三十万斤，死死地砸在他的肩膀上，让他日日煎熬，难堪重负。
十几万人一片寂静，仍旧用那卑微的请求的眼神看着大长老，仿若正在哭诉：我们只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行？
我们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就要让我们来承受这样的厄运？
他们卑微到连问都不敢问。
“屠杀者，帝族！”大长老缓缓吐出五个字，哪怕原本漂浮在长老院上空的两名帝族中人杀人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他仍旧要将真相
说出来。
“他们要逼迫李牧，曾经的总兵元帅按照他们的要求自杀，以你们的性命为筹码。”大长老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这就是弱者的悲哀，你们的性命无法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这话一出，众人之中出现一阵骚动，很多人面带不忿，想要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道理其实他们都明白，只是知耻而后勇，只是少数人拥有的品质，绝大多数的人，只会将头埋下，下意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反倒是别人提起的时候，他们会暴怒，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无能。
大长老此时等于将他们最不愿意面对和回想的东西赤果果的揭开。
“有人说，千万人，李牧一个人比得上吗？”大长老缓缓站直身子，目光之中带着坚决，“从价值上看，你们千万人，还真比不上一个李牧！”轰！
大长老的话，彻底将即将爆发的火山引爆。
“大长老，我等敬重您，可是您也太偏颇了！”
“吾等千万人，怎么还比不上区区一个李牧？”
“我们也是国朝的公民，长老院这是不准备管我们了吗？”各种各样的质疑声纷沓至来，声音虽不大，但隐藏的愤怒正在积攒。
“我有
说错吗？”大长老声音陡然提升一个八度。
“李牧，十七岁参军，边疆戎马十年，你们之前能享受安稳的生活，是他们在边疆浴血奋战得来，从这点上说，李牧和那些军人，是你们的恩人！”
“李牧，二十一岁武道封神，在异国他乡打出赫赫威名，死在他手中的异族数不胜数，极大的震慑异族，国朝才能安稳，功比天高！”
“李牧，受封元帅之后，第一时间为国朝打出了数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开疆扩土莫过于此，随后更是在元帅的位置上下达了诸多政令，这些政令所带来的好处，最大的受益人，是你们！”
“你们，都承受了他的恩德！”现场一片静悄悄，不少人底下脑袋。
大长老的话，前面的那些李牧的功勋，实话说他们心中不太在乎，毕竟承平数十年，普通民众对于战争的印象早已经远去，戎马十年，血战过百，这些词汇听起来热血沸腾，然而也仅仅只是热血沸腾，他们早已经忘记了战场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
然而，李牧在元帅位置上的这一两年做的那些事情，谁都无法无视。
武盟倒下，武堂成立，一个是李牧的隐藏身份先生所为，一个是李牧
亲自下令，等于给普通人打开了一条上升的渠道，趴在他们身上吸血的武盟，彻底变成了过去式。
接下来的粮食公令等等各种各样的政令，无疑不是将以前属于他们的利益还给他们，为此李牧遭受到了世家大族大集团等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大长老所言李牧是他们所有人的恩人，一点都不差。
最简单的对比，从李牧受封元帅到现在，他们的收入增加一倍不止，这还仅仅只是经济利益上的收获，还有从来都没挺起来的脊梁，敢稍微挺起一些。
李牧，不仅仅只是他们的恩人，还是一心为他们谋福利的人。
“大长老，我们只是想活下去！”一个哽咽的声音响起，带着……只是想要活下去的渴望，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放弃。
“活下去。”大长老呢喃，心中的悲哀更甚，是啊，这些普普通通的民众，只是想要活下去。
“诸位！”大长老面对众人，问出一句话。
“现在，你们可以依靠李牧牺牲活着。”
“未来，你们可以依靠长老院解散活着。”
“再远点，说不定军队牺牲，让你们活着。”
“总有一天，维护你们的人，都被你们推着牺牲了，那你们，还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