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有毒
姜离还在看着些其他的新鲜玩意儿，听见有人叫自己，手里东西还未放下，抬头去看来人。
薛瑶噙着浅笑，神色落落大方，一手捏着团扇。弯如月牙的眸子里是客气又疏离的清浅之光。
神色因为女子的样貌微微炸开，姜离心里不自觉叹了一声：好一朵高岭之花。
“你认识我？”将手里的粉盒放下，姜离回以一个同样客气的笑。
“郡主乃是千里迢迢来的贵客，江陵中何人不知晓？”
“先前只是听闻，今日真的见到了，郡主果然气质不凡。”
眨巴了两下眼睛，姜离有些想笑，看来这种初次见面客套的说辞，还真是从古至今未曾变过。
团扇晃了两下，薛瑶摊手指了指摊子：“不知上次少君托香阁送去的香粉郡主可还满意？”
“那是新研的香，还不曾于市面上售卖过。”
“今日郡主也大可尽心挑选，绝不收取分文。”
姜离反应慢了一拍才想起她说的是上次齐越给自己的两盒绣了鸳鸯图案的香粉，原来就是这个摆摊的香阁出的。
她点了点头：“我不太懂香，但是那香，的确比普通的香要好闻许多。”
客套话嘛，谁不会了。
事实上，那两盒香粉早就不知道被她放哪里去了。
“我平日不爱用香，今日也是来给我这小妹看看，哪有不付钱的道理？”
薛瑶顺着姜离的动作扫看了一眼姚荀，若她记得不错，这个人大抵就是齐越侯府上那个被豢养的女子。
江陵中人凡是有些路子的都知道姚荀是个怎样的存在，怎么今日摇身一变成了这安合郡主的妹妹了？
说话间，姜离伸出手去拿靠近摊子里侧的一盒小巧的唇红，长袖微微扬起带动了空气。
只一瞬，她身上的香气入了薛瑶的鼻。
薛瑶自在摇着扇子的动作陡然一顿，眸光忽然变得凌厉了许多，快速扫看过面前的三个人，伸出手一把扼住了姜离的手腕。
姜离的动作快于思绪，手里登时用力，重重甩开了薛瑶。
“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
姜离和小右子异口同声。
声音略有些大，已经惹得周围同样看香的一些人瞧了过来。
薛瑶神色明显没了方才的悠然自在，视线只看向了姜离一人，顿住片刻：“还请郡主随我到后面来。”
她无法确定是不是这个郡主身边人的问题，不过方才看到姚荀的神色，她心里有了些推论。
“你想做什么？！”小右子自然是护主的，声音登时又拔高了三分。
姜离斟酌着看过薛瑶的脸，伸手拦住了小右子：“我跟你去。”
绕过摊子，姜离很快和薛瑶走到了摊子后头的布亭内。
小右子明显有些毛躁，一方面，他担心郡主，另一方面，他同姚荀站在一块儿格外不快。
没等姜离的脚步站定，薛瑶第二次，一把抓住了姜离，将她拉入几近是环抱的状态。
姜离心惊，这一次未来得及反应。
女子的鼻息，在她的肩窝处温热落下。
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爬满了半边身子，姜离的呼吸都似乎慢了下来。
薛瑶很快松开了她：“郡主用了我香阁的香了？”
姜离诧异，回想了一番自己这些日子，屋中的熏香的确是在姚荀侍奉自己之后开始出现的。
没等她应声，薛瑶又一次往她的跟前凑了凑，这一次，她的鼻子几乎是在姜离的胸口嗅了好几下。
“没错，是我香阁的香。”
“应该是我那小妹给我用的。”
“郡主确定，只那姑娘一人经了手？”薛瑶眉头拧着，仔细判断着这香中的东西。
“可是有什么问题？”
“这香，的确是我香阁出的不假，但是明显被加了东西。”
心头咯噔了一下，姜离拎起自己的衣襟凑近闻了闻，除却那淡淡的香气，她再闻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里头，加了很少的苍耳子。”薛瑶微侧首，视线看向摊子方向。
姜离自然是没有接触过这些中草药，只觉得苍耳子三字耳熟，却又记不起是在哪里听过。
“郡主这几日，可有胸闷气短头晕烦躁之症？”
点头如捣蒜，姜离应声：“的确如此。”
怪不得这些时日她总感觉浑身沉沉不得劲，这天天被毒熏着，就是一天打十套八段锦怕是都没用。
薛瑶凝了神，一时间没有开口应声。
倒是姜离，咂吧了一下嘴，神色里反倒是有些隐隐的雀跃：“这毒，可致命？”
轻轻摇了摇头，薛瑶否定了她的想法：“加的量少，毒性不强，不致死，但终归有损身子。”
她看得清楚，这个安合郡主本噌得亮起的眸子忽然失了颜色。
可不是吗？
一听到到身边有人给自己下毒，姜离第一反应不是生气愤怒，而是觉得高兴。
若是这一不小心，自己就嗝屁了，岂不是这一不小心就让自己回了家？
“我这里还有几块同样式儿的香粉，郡主可以拿回去替换了。”
“也好瞧瞧，是何人想要对郡主不利。”
看着薛瑶去箱子中取了新的香递了过来，姜离垂首，视线又一次落在了那盒子上的鸳鸯图案上。
会是谁？
这香粉，是叶子旭送给她的，经手之人除了亲自拿给自己的齐越，便只剩下了日日给自己点香的姚荀。
姜离转眸，若有所思地看向摊子前等着自己的两人。
小右子神色烦躁不安，背对着姚荀和摊子看着外头。
姚荀则是缩手缩脚静静站在边缘位置，几次被旁人撞到也静默着不曾出声。
“郡主还是多多留心一下身边人吧。”薛瑶将香粉塞到了姜离手中。
嘴边释然一笑，姜离倒也不没有多加推辞：“多少银两，我付给你。”
“既是少君送的，哪里有我再收钱的道理。”
薛瑶淡淡一笑，团扇抬起，制住了姜离要拿钱袋的动作。
“郡主若是觉得不错，欢迎来西街的香阁，薛瑶必好好招待郡主。”
心头默念了一遍薛瑶这个名字，姜离攥紧了手里的香粉盒子，大大方方行了一个抱拳礼：“多谢。”
直至三人离开摊子，粉蝶颇有些不满地瞪看了好几眼几人的背影：“姑娘，为什么要帮那个郡主啊？”
薛瑶已经重新躺回了椅子上，团上晃动地快了些：“你最近有些多话了。”
粉蝶嘟了嘟嘴，不做声了。
视线抬起，薛瑶又一次看向同安堂二楼，但这一次，窗边已经没有了叶子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