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一见钟情
塞帕子不过一个简单的动作,但姜离却明显感觉姚荀的身子在发抖,她没有松开,而是擒住姚荀的手,一下又一下安抚着。
齐越淡淡然瞥看了一眼姜离的动作,抬步走近,将手里提着的精巧食盒放在了桌上。
“今年宫中首做的桂花糕,带了些给郡主。”
没等姜离开口,姚荀忽然用力脱开了姜离的扼制,她努力压下自己的恐惧,对着两人行了一个大礼:
“姚姚退下了。”
言罢,她甚至没有等两人的回应,狼狈着就小跑了出去。
“哎…”姜离没能喊住她,姚荀已经离开了院中。
齐越坐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姜离。
以至于姜离一回头,就对上了暗色中他泛着浅亮的目光。
“郡主似乎对她,很是上心。”
姜离心头正寻思着自己要如何引导一下话题,听见齐越这么说,陡然来了精神,一屁股坐下:
“因为我对她,一见钟情啊。”
齐越微微惊住,他一直知道姜离说话做事都有些出其不意,但万万没料到她会说出对一个女子一见钟情。
事实上,柔弱又绝世倾城的花魁,buff叠满,的确触发了姜离的怜爱之意。
女子才懂如何疼惜女子,这样的话并不假。
“侯爷相信一见钟情吗?”姜离自顾自取了一块桂花糕往口中送去。
只吃了一块,姜离便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又甜又腻,没有蓬莱宫里做的好吃。
一见钟情。
齐越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或者说,他从来就未对谁动过情。
眼前的姜离,正捻着拿糕点的两个指头上所沾的碎屑,另一只手去捡已经掉了大半在地上的薄被。
他第一次看见姜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她和蓬莱二皇子站在那里,就像一对天仙璧人。
好一会儿,他回过神,声音淡淡:“本侯从来不信。”
“侯爷若是不信,那怎的会将只见过两面的姚荀带回江陵?”姜离一副八卦神色。
齐越自然不会说出自己困住姚荀的缘故就是眼前人,看着她拉了半天还是有一角落在地上的薄被,大掌伸出,替她拉了起来。
“接迎宴那晚的醒酒汤,我喝了。”
夜风微起,扬起了齐越的鬓边碎发,他倾身靠近女子,大掌停在姜离肩头位置未收回。
他避开姜离的问题,说了其他。
姜离垂目快速看了一眼他骨节分明的手,直直迎上男子的目光:
“好喝吗?”
齐越点点头,一双眸子映出灯笼的光亮,灼灼夺目落在姜离的身上:
“好喝。”
“多谢。”
姜离两手攥了攥身上的薄被,笑笑没应声。
心里的白眼早就是翻上了天,这男人可真好骗啊,自己什么也没做,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就能让齐越觉得自己善解人意。
齐越收回手,从袖中摸出一个包好的物件儿,推到了姜离跟前:
“这是子旭托人送来给你的。”
还没拆开外头的纸,姜离已经闻到了一股香气:“这是什么?”
纸张拆开,华丽的鸳鸯刺绣盒入了眼,姜离的心头已经隐隐泛起了些不妙的感觉。
齐越眉目未收,全程注意着姜离的反应。
鸳鸯代表什么,在这个时空,不言而喻。
盒子打开,淡淡粉白色的香以着月季花的模样入了眼。
浓烈却并不刺激的香气扑鼻而来。
姜离习惯性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不得不赞叹一句,这玩意儿做的真是精致好看。
但面上,她只能讪讪一笑,将盒子盖好又推了回去:“我向来不怎么用香。”
“况且这香,不便宜吧?”
“我只是做个中间人转递给你,哪有让我退回去的道理。”齐越笑着摇头,“也是子旭的心意,收着无妨。”
垂目又仔细盯着那两只鸳鸯看了一眼,姜离没再推脱,拉了拉身上的薄被,又躺了下去。
她现在对这些东西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她满脑子都在琢磨着要如何和这个齐越顺理成章地提出亲事。
想当初在万庆遇见他的那次,自己斩钉截铁地把送到嘴边可能嗝屁的机会给拒绝了,眼下,自己究竟要如何开口?
随着微风起,院中的灯笼轻晃着。
“姜离。”
“嗯。”姜离搅着脑汁在想事情,甚至未能注意到男人直接喊了自己的姓名。
“过两日便是江陵秋猎的日子,主君特地嘱咐要郡主同行。”
“好啊。”姜离根本没过脑子就应了声,直至又对上了齐越暗色中明亮的眸子才后知后觉,“什么?秋猎?”
她又像弹簧似的坐起了身,长袖一个没注意扫过,将那个小巧的食盒径直扫落在地。
噼里啪啦,物件儿落地的声音,在这片夜色中格外清晰。
————
“嘭—咔——”
茶盏被重重砸在地上,端心殿上跪了不少人,但无一人敢开口出声。
萧万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双浑浊的眸里通红一片,手臂控制不住地颤抖,他梗着脖子,轰然将硕大案桌上所有的东西一把掀翻在地。
“去查!”
“再给朕去查!!!”
“再查不出个所以然,通通拖出去砍了!”
吴痕是唯一一个敢离他近的人,老眼中同样噙着隐忍的水光,脚步作着随时上前的姿态。
端心殿中几乎所有能被砸烂的东西都被掷在了地上,殿中已然一片狼藉。
气血攻心上脑,萧万辰一口气险些没回的过来,脚下踉跄着跌坐在龙椅上。
殿下跪着的一群人早就是惊恐着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萧万辰抬起手,不可遏制的颤抖让他没法摸到桌子边缘。
“皇上…”吴痕一个大踏步上前,弓着身子伸出自己的臂膀,让萧万辰好扶着自己。
萧远夏的尸体,已经在棺阁的冰窖里躺了整整七日了。
检查尸体的仵作换了一批又一批,都未能查出萧远夏的死因。
听到吴痕来报那日,气血攻心,他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萧万辰的发,一夜花白。他在金銮殿上坐了一天一夜。
这宫里,谁人不知晓皇上对萧远夏的宠爱,虽未曾放在明面上,但几乎所有人都清楚,萧远夏必定是蓬莱的下一任君王。
但现在,萧远夏死了。
集万千厚望于一身的萧远夏,查不出任何伤痛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