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狐狸
月上中天,黑暗中寂静无声,只有窗前忽明忽暗的烛火,昭示着屋内主人的清醒。只听的廊下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衣人低语。“大人,东西已送出,不日便能到主人手中。”
窗前显示出一个人佝偻的背影,那人轻咳一阵,说道:“备马,去镇北候府。”
此时镇北侯府书房内,镇北候刘业正伏在书案前,笔走龙蛇。突然,从外面急匆匆进来一人,正是镇北侯世子刘子铭,他面色凝重,急切说道:“父亲,大事不好了,那中州刺史刘权被人杀了,不是我们的人所为!我担心。。。”
刘业连眼皮都未抬,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那刘权都死了好几日,你才知道来报我!成日和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账!”
刘子铭听刘业真的动怒,冷汗直冒,躬身说道:“父亲息怒,父亲误会我了,如今陛下突然亲封三殿下为佑龙卫指挥使,形势有变,我这几日是和那几个心腹商量对策去了。我也是刚知道刘权身死的消息,便赶紧来寻父亲,并非刻意隐瞒啊。”
刘业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刘子铭躬身立在那,终是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早在半月前,我察觉有异,已吩咐阿大安排转移。”
刘子铭面露惊讶,问到:“父亲,您是说现在海鲨帮已经人去楼空?”
“不错,我发现有一股隐秘势力在暗中探查海鲨帮,以防万一,我命阿大尽快转移,可惜,那股势力出手很快,阿大被那群人抓走,至今生死不明,也不知被关押在何处。”刘业面露担忧。
“父亲,我会尽快派人探查,以绝后患。”
“不必,他全家人的性命都掌握在我手中,他知道要怎么选。”
刘子铭冷笑“父亲,那刘权虽死,可谁知临死前有没有说什么,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查清到底是何人所为。”
刘业得意的笑了笑,说道:“那刘权不过是一条贪财的狗,我随便施舍他点,他就向我摇尾乞怜,要查只能查到他和海鲨帮勾结,死不足惜。如今有其他人动手,也省得我出手了。”
刘子铭适时的恭维道:“父亲神机妙算,儿子佩服!”
刘业对此很受用,抚须说道:“只是可惜了那矿场,如今还要另寻他所了。”
“父亲放心,我定会尽快寻到其他矿场,为父亲分忧。”
刘业拍了拍刘子铭的肩膀,说道:“虽然如今陛下将佑龙卫交给了三殿下,但是如今也压那成枫一头,咱们暂且静观其变。”
“侯爷,戚继来了, 如今人在前厅等候。”刘业的贴身暗卫在门外,出声提醒。
“戚继,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刘子铭疑惑的问道。
刘业也十分不解,他和戚继平日里并无太多交际,此时前来,难道是陛下?
“那戚继可能来者不善,你先下去,我去见他。”
“父亲小心。”
刘业点点头,抬脚去了前厅,暗卫隐匿在身后跟随。
到了前厅,果然见到一个头发花白,身居暗紫色常服的老头,正老神在在的喝着茶。
“戚阁老大驾光临,令我府上蓬荜生辉啊。”刘业露出十分热情的笑容
“哈哈,侯爷客气了。”戚继也笑着,眼里透着精光。
寒暄过后,二人笑着各自落座。
“不知阁老到此所为何事啊?”
“哈哈,老夫听闻侯府的茶甘醇可口,特来讨杯茶喝。”
“阁老说笑了,我这茶寻常的很,和阁老家的茶比起来,不值一提啊。”
“诶,侯爷过谦了,我都听说了,这茶从中洲百断山上采摘下来,那可是块宝地啊,不仅种出来的茶品质绝佳,附近的西山矿场还挖出了精铁呢,那可是千金难求的宝贝啊!”
刘业在听到“精铁”二字时,脸色微变,瞳孔紧缩,此等秘事,戚继是如何得知,难道?
但他还是快速恢复神色,说道:“哦?我竟不知,那西山矿场竟挖出这等宝物,这等好消息,陛下可知啊?”
戚继盯着刘业,半晌,意味深长的笑道:“我急着来侯爷这喝茶,还未进宫面圣。不若将这等机会让予侯爷如何?”
刘业看着戚继那得意神色,袖中双手紧握,笑着说道:“那真是多谢阁老,如此恩惠,我不知如何回报啊?”
戚继捋了捋胡须说道:“侯爷言重了,何来回报之说啊,不过我听说”他停顿片刻,继续说道。
“世子能文能武,曾是佑龙卫指挥使副使的不二人选,奈何武举之时冒出了个成枫,侥幸夺得魁首,又在后来救了陛下,使得世子与副指挥使之位失之交臂,可有其事啊?”
“呵,是犬子技不如人,还是要多历练。”
“那成枫不过草莽出身,如何和世子相比,若是没有他,副指挥使之位必然是世子囊中之物。侯爷,以为呢?”
刘业面色凝重的看着戚继,这老狐狸是让我除掉成枫,可是为何?据他所知,那成枫背后并无势力,也确实是草莽出身,如何会得罪戚继?而且握着自己这么大一个把柄,就让自己除掉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到底为何?
“阁老说笑了,那成枫如今得陛下倚重,其本身又实力强横,这样一个人谁敢轻易动他呢?”刘业皮笑肉不笑的回答,他倒要看看,这老狐狸到底想干什么。
“如此天色不早,我就先告辞了,侯爷明日早朝时定要把这好消息告诉陛下,陛下定然龙颜大悦!”
老狐狸,竟然威胁我,刘业在心中怒吼,笑着说:“阁老且慢,我这还有好茶,不妨在饮一杯如何?”
“哦?如此,我就再叨扰侯爷一阵。说起来,不知侯爷可有耳闻,如今民间出了一个邪恶组织,名为血杀殿,听说只要给够钱,杀人,越货,什么都敢干。甚至有好几个官员都被暗杀了。”
刘业自然也知道那血杀殿,在此之前,他甚至还想要见那血杀殿的头目,建立一下革命友谊,但终归没有见到。
这老狐狸突然提起血杀殿,难道是想让自己买凶杀人?若是这样的话,他自己也可以啊!难道是有贼心,没贼胆?
“略有耳闻,那血杀殿手段残忍,听说被害的那几个官员各个死相凄惨,也不知道是谁,做这买凶杀人的勾当。”
“这事大理寺正在彻查,你说会不会是朝廷里有人和血杀殿勾结啊?要是如此,大理寺一时抓不到人也正常,若是这个人潜伏在佑龙卫,那。。。”
“听阁老一言,醍醐灌顶啊,只是不知那人到底做了什么事,竟被人如此憎恨啊?”刘业装作不懂的样子。
“哎,我那唯一的孙子早逝,我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戚继悲戚的说道。
刘业听说当日他的孙子外出游玩,跌落山崖而死,难道他孙子的死是?
“我孙子死的冤啊,奈何那真凶有人庇护,我这半截身子入黄土的老骨头,也无力给他报仇雪恨,到了地底下也无颜面对儿子儿媳,我恨啊!”
刘业听戚继这么说,已经明白了大概,那成枫定是害死戚继孙子的凶手,只是如今这成枫圣眷正浓,若无实证,即便告到御前,戚继也也奈何不了他。毕竟一个是救过陛下性命,正是得用的手下,一个是半截身子入黄土,即将退居幕后的老顽固,选哪个还需要犹豫吗?!
雇佣血杀殿杀人,那成枫武功不弱,若是不成,反倒打草惊蛇,再想下手就更难了,不如将他与血杀殿扯上关系。
但是说起来简单,实施起来却并不容易,老狐狸自己不成,趁着抓住他的把柄,威胁他替他除掉成枫。
刘业觉得自己已经大概摸透了戚继此行的目的。但让他想不通的还有一点,就是戚继到底是如何得知西山矿场有精铁,而且还和自己有关的。
但眼下,除了答应戚继,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如今只能试着套出更多消息才行。
“阁老,您真是消息灵通啊,西山矿场挖出精铁这事,我看那刘刺史都未必比您先知道此事啊。”
“实不相瞒,那刘权曾经是我的门生,此前他曾书信给我,说西山矿场挖出了宝贝,我只当是他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如今还被人暗害了,哎!”说着戚继还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心的泪痕。
刘业双拳紧握,想不到啊,那刘权竟然发现了西山矿场的秘密,自己还真是小瞧他了。哼,可惜啊,没能力的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他用性命换来的一丝把柄,正被他那恩师,他以为的救命稻草利用着,真是可笑啊。
“刘刺史竟然死了吗?我竟不知,哎,天妒英才啊,阁老你也要节哀才是。也许那刘刺史也是死于血杀殿,阁老放心,我一定帮阁老了却心愿。”
“那就多谢侯爷了,茶也品完了,我这就不叨扰了,告辞。”
“好,侯府随时欢迎阁老,来福,将那清茶搬到阁老马车上,送阁老出府。”
“侯爷客气了,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阁老莫要推辞,几斤茶叶而已,阁老若是喜欢,下次再有新茶,我定叫人送到贵府。”
“如此,多谢侯爷美意,老夫告辞,侯爷留步。”
“阁老慢走啊!”刘业脸上堆满了笑。
但在戚继走后,瞬间化作寒霜。刘子铭来寻他,看到刘业这副神情,自知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小心翼翼的问到:“父亲,出了何事?那老头说了什么令父亲如此动怒?”
“他知道了西山矿场的事。”
“什么!是谁?谁泄露的秘密?难道有内鬼?”
“那个该死的刘权。”
“刘权?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会!父亲不是说他并不知道矿场内有精铁的事嘛。”
“哼,没想到那刘权还是条会咬人的狗,只不过他依靠错了人。”
“那老头威胁父亲了?他想怎样?”
“他要我们帮他杀了成枫。”
“父亲,成枫不好杀,弄不好会引火烧身。不如我们派人把那老头。”说着刘子铭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老狐狸既然敢来与我摊牌,必然也是留了后手,在查清楚他背后是否有其他势力之前不可妄动。不过一个成枫而已,虽说不好杀,但也不是杀不了。而且成枫死了,那副指挥使的位置非你莫属。”
刘子铭一听也有一丝心动,他压制住激动的心情,问到:“父亲,可有计划?”
“是那老狐狸提的,如今血杀殿势力渐大,又有几个官员死在血杀殿手中,若是将成枫栽赃成血杀殿的人,说他意图祸乱朝纲,陛下一定会杀了他。”
“这招可行。看来那老头也是铁了心要成枫死啊。”
“嗯,老狐狸那边我会探查,至于对付成枫,就交给你,到时候你就这样。。。”刘业贴近刘子铭,在他耳边细细嘱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