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无耻呀
春来听了上官墨的话语,霎时垂下脑袋。
“将军,我,我……”
上官墨支配着身上仅存的些许气力,遂轻声对春来嘱咐道:“切不可对钱老先生发脾气,人家救了我的性命,你如此作为,岂不是令人寒心。”
春来颇感委屈。
“将军,我不是发脾气!我就是太担心你,说话语气急了点……”
“你还敢犟嘴。”
上官墨呼喊完毕后,方才积攒起来的那点儿力气眨眼间便又耗尽了,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眼神里却带着一股子不悦。
“我已知错了,将军,你莫要生气!老先生,对不住!我一介武夫,还望先生勿要与我计较。”
春来恭敬向老大夫鞠了一躬。
苏婉婉赶忙闪身,挡住上官墨那怒冲冲射向春来的视线,劝慰道:
“钱伯可不是小气之人,况且春来小将军也是担忧你,你莫要着急讲话,莫要焦急,好生配合钱伯便好。”
钱伯再次坐在床边。
他压根儿就没把春来的话搁在心上,自己行医这么多年,口中说着要杀他要宰他的病人亲朋那是多不胜数。
不过无非都是家属情急之下撂下的狠话,当不得真的。
“小姐所言甚是,于老夫而言,你们皆为孩子。将军省着些气力,让老夫好好瞧瞧。”
上官墨仍欲开口。 眼见上官墨稍一动弹,鲜血便又汩汩涌出,苏婉婉忙扯了扯上官墨的衣袖。
“听话,你待会儿再讲话。”
听着苏婉婉犹如哄孩子般的语调,上官墨的耳尖微微泛红,缓缓闭上双眼。
苏婉婉赶忙趋上前去,喂了上官墨一片切好的参片,边对春来嘱咐道。
“春来,你的伤势也尚未痊愈,这几日先好生养伤。”
钱伯一边捋着胡须,一边轻声说道:“老夫定会全力以赴。将军这伤瞧着唬人,实则并无大碍,性命已然无虞了。”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若是换作寻常病人,钱老大夫可能会叹口气,喃喃自语道:“不过,这伤势可不轻啊,得费些功夫将养,否则容易留下病根,万不可仗着年轻就逞强。”
说完他又看着上官墨,语气中多了几分钦佩。
“将军常年习武,身子骨硬朗,恢复力强,只要听话就没有大问题,只是免不了将来阴雨天会有隐痛。”
春来听了,心中稍安,拱手施礼道:“有劳先生了!”
他的声音中满是恭敬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略带歉意地说:“方才是我冲动了,还请先生莫要见怪。”
钱老大夫嘴角噙着一抹轻笑,和声和气地说道:“无妨无妨,不过是小孩子一时冲动的话语罢了,老夫怎会搁在心上。”
春来盯着上官墨身上骇人的伤口,不忍直视,转身快步离去。
钱伯这才得空将目光移向仍立在床边的苏婉婉。
他微微皱眉,面露不赞同之色,特意咳嗽两声,开口说道:“婉婉啊,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先出去吧。”
苏婉婉仿若浑然未觉,仍旧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
钱伯有些烦躁起来,满脸的皱褶挤成一团,正打算再度开口。
上官墨注意到了钱伯的举动,气息羸弱地开口:“婉婉,你不要看,这伤口着实丑陋不堪”
苏婉婉嘴角微微上扬,笑颜舒展,俏皮的回应道:“将军何出此言,你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身上的伤疤多,那是代表你的功勋多!只不过呢,日后你最好是只立功勋不受伤!”
上官墨抿着苍白如纸的嘴唇对着苏婉婉勾唇微笑,目光中沁出如水般温润的温柔。
“你先出去吧,总归鲜血淋漓的不雅观,我怕我稍后喊疼你会笑话我。”
钱老大夫翻了下白眼,这是美观与否的问题吗?
堂堂一个大将军哟!
男女有别不晓得吗?
男女之防不清楚吗?
心眼子多的呦!
无耻呀!
还是个将军呢!
“那好,你先换药,我待会儿再来。我去玉梅那里看看,是时候该跟她好好聊聊了。”
苏婉婉轻声说道,然后转身缓缓地走出了房间。
上官墨静静地看着苏婉婉的背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失落。
钱伯在一旁,愤愤地瞪了一眼上官墨,心中暗自嘀咕着:“这小子,不脱衣服的时候怎么不叫小姐出去呢?就是想让小姐心疼他吧?
这是他使出的苦肉计?
真是阴险啊!狡诈啊!啧啧!”
上官墨在苏婉婉离开屋子之后,突然猛地咳嗽了一声,紧接着,嘴里便喷溅出了一口鲜血出来。
钱伯见状,连忙宽慰道:“将军莫怕,淤血能够吐出来,这是好事啊。”
上官墨微微点头,作为上惯了战场的人,受伤对他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上官将军,请张嘴。”
上官墨依言张开了嘴巴,钱老大夫动作迅速地忙将一块干净的帕子塞进了上官墨的嘴里,嘱咐他紧紧咬住。
随后,钱老大夫开始仔细地为上官墨清洗伤口。
上官墨在这一刹那仿佛全然无法呼吸,身躯不由自主地剧烈痉挛起来。
就如同一条在案板上苦苦挣扎、拼尽全力想要挣脱束缚的鱼。
钱老大夫的手固然沉稳,可还是将上官墨身上快要愈合的伤口,连皮带肉狠狠地拉扯下来一大块。
床榻前的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在转瞬之间便将床板彻底浸透,那刺目的鲜红令人看得胆战心惊。
“将军请坚持一下,决不能睡过去。”钱老大夫凝视了上官墨一眼后,沉声道:“待喝下汤药后再睡!”
上官墨紧紧咬住牙关,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一声轻微的“嗯”,以此作为回应。
清洗工作完成后,钱老大夫从药箱中取出精心调配的药膏,极其小心地涂抹在上官墨的伤口上。
在这整个过程中,上官墨始终紧闭着双眼,以惊人的意志力忍受着伤口带来的极度不适。
终于,换药完成。
钱老大夫擦去额头密布的汗水,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上官墨的身体也微微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