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入目皆星辰，满眼皆是你！（6）
清早的集结号结束，景山实验中学按照正常往常那般组织学生晨跑，这是每天必打卡的项目。
五点半的北系天空还是如同深夜，
已经围绕操场四圈的学子们有的已经脱节，为了不影响后面班级的晨跑队形，被迫滞留在操场中圈大口喘气。
王美艳就是这类群体之一，每天的晨跑和体育课学分，简直是王美艳的噩梦。
王美艳手撑着膝盖，瘦弱的身子在跑道边缘打颤，她试着增加呼吸间隔时长，或者干脆闭息，可越是这样做，心脏泵动得越剧烈，仿佛下一秒就会破裂！
凌晨大量的冷空气过肺，王美颜只觉得头昏眼花，天旋地转。
「嗬…呼——！」深呼吸一口，王美艳直起身来，抬头瞬间，王美艳只觉血气冲顶，一个趔趄后仰摔了下去。
一只手坦然从后面托住王美颜，定眼一看，竟是景涩！
景涩的面部被黑色口罩遮掩，披散的乌黑长发上戴了顶黑色鸭舌帽，但是王美艳一眼便从轮廓认出。
操场上的8组1200瓦的白炽灯将跑道照得发绿，
哪怕已经有人掉队，或者出现脱离队伍跑到操场内圈偷懒的学生，队伍的洪流依旧有序前进。
整齐厚实的脚步声诉说着学子们的压力。
王美艳一屁股坐在塑胶草地上，
景涩也是半蹲下身子，用手为其疏背。
「景涩…我头好晕，这是第一次晨跑看见你呢！」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景涩来校晨跑。
如王美艳所说，学霸景涩从不晨练！
但是除开体育特长生，景涩体育成绩一直是最好的。
「昨天下午你不见了，只有我和李晓晓，后来记者和派出所的警察都来了，你去了哪里？」
「我当时出现暂时性休克，第一时间被救护车带走了，没事，放心吧！」
「哦哦!」王美艳推抚了一下眼睛。
一支班级队伍经过。「王美艳，要死了你，干嘛呢，赶紧回来跟着跑！」
一位女生对着地上的王美艳不，是对着二人一同讥骂。
……
瞿百合紧跟在班级队伍侧面领跑的体育课代表身后，她探起头看到两个熟悉的轮廓身影，
伴随队伍的前进，她终于看清。
瞿百合当即气不打一处来。「王美艳，要死了你，干嘛呢，赶紧回来跟着跑！」
景山中学现任学生会长兼高二十三班班长——瞿百合，与景涩势不两立，全校皆知！
二人之间颇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凄凉感。
在学力、体力上瞿百合都被景涩压一头，颜值二人还能打个平手，但是在人气上却依旧逊色，
景涩是全校唯一啦啦队的队长，和各年级男生流传着这样那样的绯闻，许多男生以能成为绯闻主人公为荣。
瞿百合作为学生会长，在全校师生面前都是优秀才女形象，少了景涩的叛逆，遵守校规，相对就让人觉得刻板，少了几分光彩。
就像猎人锁定了猎物，二人的目光在刹那接触，又因队伍的洪流刹那间结束。
「瞿百合还是那么让人讨厌，给个鸡毛当令箭，啥也不是！」王美艳恶狠狠地看着她的背影，又转过头。「你说呢？景涩」
「我不在乎」景涩抖了抖肩膀，站起身伸出手，像骑士邀请公主那般。「起来吧，我可爱美丽的姑娘，可否与我共进早餐？」
王美艳脸上笑出一道月牙儿，手轻轻献在上面。
……
「滴——！」饭卡发出刷过的响声，本就比王美艳高大半个头身子的景涩抢先用自己饭卡刷过。
「你干嘛？！」王美艳大惊道。
「你的已经付过了，快走开，该我了！」景涩顶了顶她。
王美艳看了眼后面的长条队伍，无奈只得走开让出自己的位置，
不过王美艳没看见的是，当景涩自己的餐费结算后，饭卡刚好归0。
王美艳在队伍长龙外等候，等景涩也出来时二人就近找了个空位坐下。
王美艳一边挑出自己混沌里的小白虾，一边说「这还是第一次见你来跑早操呢，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
「我其实每天早上都在跑，只不过不是在校内而已！」景涩在茶叶蛋上敲开一道缝，指甲顺缝剥皮。
「那你在哪里跑？」
「就在老山西里小区里，每天早起1个多小时，那边有个早餐摊位，我给附近小区的上班族和老人送早餐豆浆；
有些上班族收到后愿意给我1-2块跑腿费，大部分不给纯费力气，老小区没电梯习惯了；
我一般控制在二十分钟内来回一单，5-6单的样子老板就管我一顿早饭；
有时候老板运气不好也没法，运气赶上了一天就吃个早饭也不饿」
景涩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对她来说这就是每天都在重复发生的，微不足道的事。
可对于生活在温室，善良又容易与人共情的王美艳来说，那就像是无边苦痛贯穿心灵。
事实上景涩之所以走读，全是因为她姨妈不愿意出那一学期600块的住宿费。
即便她姨妈愿意出住宿费，景涩也会因为出不了校门，没钱活活饿死在校园里。
王美艳埋着头，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啜泣声，豆大的滚烫泪珠连着好几颗滚入汤中。
景涩看到她的模样不禁心头一软，明明悲剧的主人公是自己，可看到对方在为自己流涕时，反而觉得对方更楚楚可怜。
或许，这就是景涩内心的坚强吧。
「傻丫头，哭什么？我今天又没去跑外卖」景涩轻抚她的小脑袋。「有句话叫倒霉到头，好运连连！姐被富二代包养了，这种苦日子咱也过腻了，凭姐的颜值，是时候当个拜金女翻身农奴把家唱了！」
「你…你说什…么？」王美艳擦过自己的眼泪，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她那干净温暖的世界观，被景涩一连两次轰塌。
景涩转了转眼珠，手指在自己太阳穴上画圈，作出深沉思考的模样；突然，景涩伸出食指，像是灯泡被点亮一样「我有男票啦～我要过去和他同居了！」，脸上带着月牙般的笑意。
「景涩…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不要吓我呜呜…」王美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痛声哭泣。
她觉得自己的好朋友已经彻底被苦难击垮，误入歧途，自己将要永远失去这位真掣交心的好朋友了！
食堂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向痛哭的王美艳。站起身的景涩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饭卡，眼神中带着一丝异样。
两年的学期生涯中，她饭卡中所有的钱，几乎都来自那些不同班级和年纪的男生。
他们为了吸引她的目光，都会变得“翩翩风度，出手大方！”
景涩不会和那些请奶茶，请吃饭的男生结伴出现，她只会与那些愿意为她充饭卡钱的男生短暂绯闻，或者一起吃顿饭。
女孩青春期比男孩早熟，她很早就认知到自己在异性的吸引力。
景涩骨子里是很孤僻的，可为了生存，她愿意去迎合那些来自青春期朦胧纯真的男孩儿们。
景涩也不去揣测他们当中是否有人别有用心，因为自己这种卑劣的骗钱意图根本没有资格！
学校流传的景涩绯闻和黄谣大部分杜撰，但也并非完全空穴来风。
一部分和景涩的骗吃行径有关，还有一部分是原罪之一的嫉妒，
女性的心胸天然要比男性狭隘一些，而女性与女性之间，更是如此！
但是景涩不知道的是，在与那些男孩儿心中，她迎合面孔下的一蹙一魅，是多么的勾人心魂，纯洁无瑕！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会将景涩视作人生道路上的第一道白月光，是梁山伯的祝英台，牛郎心中的织女……
“咔—嚓——！”景涩将饭卡折成两段揣进兜里，俯身安慰起王美艳情绪。
待王美艳心情平复后。「哼！都没心情吃饭了，气饱了！」王美眼用衣角擦拭着被哭花的眼镜。
「你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王美艳边擦眼镜边嗲怒道。
「安啦～！上早自习啦！」
景涩拉起她的手臂，二人步伐轻快地食堂走出食堂。在路过垃圾箱时，景涩将裤兜里被折断的饭卡掷出。
王美艳听到了什么声音，问道。「你扔了什么？」
「擦嘴的纸拿多了，被我扔掉了」
「哦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