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5章 青灯
程晓羽忍不住道:“一个人会很辛苦吧?”
山林孤独时,风会吹过与它作伴,万籁俱静夜,失眠的人恰好相遇,便能成一个故事。
那些张贴的开锁广告和印章让他既陌生又熟悉,乘坐电梯来到19楼,按照门牌号找到了裴砚晨的房间,程晓羽在门口发了信息:“我到了。”
程晓羽道:“那,再见,学姐。”
程晓羽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两百多万而已,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对裴砚晨来说确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直接不要,裴砚晨肯定会提着两百万现金来堵他,上次撞了她赔的六百万,裴砚晨也是无论如何都要还给他。
程晓羽偷偷的出门,看了一眼许沁柠的房门,生出了负罪感,虽然他有主角般的际遇,然而全然不像男主角,一般情况下男人写的网络小说意淫起来,可以用八个字概括:建功立业,三妻四妾。
他们终究只拥有擦肩而过的运气。
程晓羽拿起了筷子说道:“你不吃吗?”如果是夏纱沫的话,不管吃的进还是吃不进,一定会陪着他吃一点。
她看了一眼程晓羽身后的保镖,有些生涩地说道:“到了,进来吧。”
很快面前朱红色的防盗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拉着门把手的裴砚晨穿着一件白色t恤,蓝黑格纹的a字裙,清冷简单的站在了程晓羽的眼睛里。
程晓羽“哦”了一声,走了进来,一个保镖把门关上站在了门外,一个保镖跟随他进了屋子。
3如需留宿外人,需告知同住其他人,异性则不能留宿……
裴砚晨也忘记了给程晓羽和保镖倒水什么的,直接拉开了透明的玻璃门,走进了狭窄的厨房,程晓羽抬头便看见了门边贴着的一张单子,上面写着合租的规矩,清清淡淡的字体,一看就是出自裴砚晨的手笔。
帮卢军还高利贷的事情程晓羽早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却没有想到居然被裴砚晨知道了,程晓羽决计是想不到这件事是卢军故意告诉裴砚晨的。
程晓羽不知道如何做答,想到她居然会去《非诚勿扰》,内心充满了歉疚,可叫他如何弥补呢?他们在错误的时间点遇见,在错误的遇见里纠结,然后在错误的纠结中分离,尽管这分离也是错误的,可这是命里定数。
程晓羽莫名的心里一疼,他也没有说什么解释的语句,只是回道:“学姐,我饿了,能请我吃东西吗?”
女人写的网络小说意淫的套路就是,一个男人建功立业之后,可以三妻四妾可是他偏不,他只爱你一个。
……
似乎是怕程晓羽误会什么,裴砚晨很快又发了一条道:“虽然一直很想出国,觉得可以逃离家里的那些琐事,然而发现自己还是逃不开,会担心弟弟受欺负,担心我妈过的太苦……幸好这些年我继父对我妈和弟弟还算不错。”
程晓羽在黑暗中看着手中微微发亮的手机,上面除了一条文字信息,后面还附了一张手写图表,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卢军从程晓羽哪里拿走了多少钱,应该支付多少利息。
作为资深骗子在发现裴砚晨没有和程晓羽来往之后,主动告诉了裴砚晨这件事,因为他知道这个执拗的姑娘,一定会想办法和程晓羽联系,把钱还给程晓羽。
程晓羽笑了笑点头道:“麻烦你了,学姐。”
也许正如她所说的,她已经习惯了吧。
裴砚晨守着门缝也轻轻地说道:“再见!”
裴砚晨又转头看着程晓羽,程晓羽站了起来笑了笑道:“没关系,学姐,真不用……”
一旁放着两个白瓷碟子,一个碟子上放的是两小块五香熏鱼,一个碟子上放的是年糕,上面撒着捣碎的果仁粉,热烘烘蓬松松的,看上去让人十分有食欲。
情况正如卢军所料,不过叫他意外的是,裴砚晨并没有过多的责怪他,只是说她会想办法还,这才有了今天裴砚晨主动发短信。
裴砚晨回道:“那你一定有心事,我刚去德国的时候,也是经常睡不着。”
见到裴砚晨并没有拒绝这个提议,程晓羽松了口气发送了语音道:“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但裴砚晨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反问道:“要喝酒吗?”
程晓羽恍惚之际,又收到了裴砚晨的信息,“不好意思,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抱怨,说真的,我现在过的很幸福,非常感谢你!之所以想要找到你,是因为你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呢!没有你也许我连出国的机会都争取不到……嗯!不说了早点休息吧!我明天要继续我的旅途了……演唱会加油!不能去现场支持你了!”
只要两个人有联系,旧情复燃的大概率就很大。
把桌子上的东西吃的干干净净之后,程晓羽站了起来告别,明天两个人都要早起,他来只是想看看裴砚晨而已。
况且这也一定会增加裴砚晨对程晓羽的好感,至于自己被责怪,裴砚晨要出钱这些都是小事情。
程晓羽迈过了玄关,看到窗明几净的小客厅,刚准备脱鞋,裴砚晨连忙阻止道:“不用脱鞋,家里几乎没有别人来,所以没有准备多余的拖鞋……”
对于程晓羽来说,他和裴砚晨的交际,是减法,见一面就少一面,未来通向的彼岸,让人想到了岁月的磨砺。
能绑住程晓羽,卢军觉得牺牲在大都值得。
程晓羽知道对于这些方面裴砚晨有些偏执,不如换个方式减轻她的负担,想了想回道:“砚晨,如果当我是朋友,利息就算了吧!你这不是磕碜我么?好歹我也是首富,你就请我吃顿饭好了……”
一条一条写的很清楚:1进出房门请随手关好门窗,安全问题不可存侥幸心理。
没过多久,裴砚晨就端了一碗面上餐桌,接着又端了两个碟子,然后过来叫程晓羽吃东西,看了一眼程晓羽旁边站着的保镖有些窘迫地说道:“啊!不好意思,忘记这位……您要不要也吃点,我这就……”
说完之后,程晓羽就开始小口小口斯文着吃起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个人看,一个人吃,像是坐在风吹弯的芦苇荡的凉亭边,这一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裴砚晨道:“没什么辛苦的,一顿饭抵了那么多利息,划算。”
穿着黑色polo衫的保镖连忙道:“谢谢,不用,不用……”
程晓羽觉得裴砚晨似乎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学姐,有棱有角,人际关系处理还是那样糟糕,性格没有什么变化一样,也不知道这几年她一个人在德国是怎么过来的。
裴砚晨将长发挂在耳际,然后说道:“你先坐一会,平时我也不在家,没有什么菜,外卖什么的你又不吃,我现在给你随便帮你弄点吃……”
程晓羽离开,走过拐角的时候,回头看到裴砚晨的瞳孔在这幽暗的城市森林里像是一盏遥远的青灯,她的面容上描着一种淡淡的清凉,似乎让生命都凋零了。
也许这一次程晓羽没有叫裴砚晨学姐,起到了一些效果,裴砚晨并没有那么顽固,她回道:“那谢谢你了,请吃饭也行……还没睡觉吗?不是我打扰了你吧?”
程晓羽也摇了摇头道:“明天还要排练。”
2如晚上十点半以后回来,请提前告知同住其他人。
而程晓羽两者皆不是,因为现实毕竟不是小说,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万事都遂意的人生,遗憾和后悔才是我们珍惜当下的理由。
每个人都是复杂的,我们每一次的选择和自决都不是出于意志的理性,而是出于偶然的动机以及这种动机对感性外在世界的依赖。
程晓羽看到裴砚晨的信息,却仍旧不由得会猜测:那些时候你会不会想起我呢?当然这些暧昧的话,他是没有资格说的,于是他回道:“家庭和睦最重要,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情……听吴凡说,这些天,好像你很忙的样子?本来电视台有两个活动想请你,你都说没时间。”
走的时候程晓羽回头说道:“真是辛苦你了,半夜过来打扰你了……”
裴砚晨坐到了对面。
上海是这个地球上的不夜城之一,程晓羽一边和裴砚晨发着信息,一边按照地址找到了她住的那栋公寓,他都忘记自己多久没有进入过这种小户型的公寓楼了。
那张存有六百万的卡,程晓羽记得应该都在家中的抽屉里,他也还没有动过。
即使程晓羽叫她帮忙捐给福利院,她也是一句:“你自己的钱你自己去捐。”说完就把卡丢给了他,直接就走了。
裴砚晨回到:“也许习惯了吧,所以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其实有些时候看见有些女孩子为了感情的事情哭泣,我觉得太伤春悲秋了,一点也不积极,眼泪又解决不了问题,哭有什么用,想那个人有什么用?于事无补,徒伤精神,男朋友罢了,要不在一起,要不分手,眼泪也换不来缘分,不如坚强点,多赚点钱……这样还能对自己好一点。”
程晓羽坐到餐桌前面,麦色细面在青瓷碗里摞的整整齐齐,半碗酱色的高汤里荡着明亮的猪油,上面摆着两颗青色脆爽的小白菜。
裴砚晨道:“嗯!是啊!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外地的活动有些多,虽然说辛苦了一点,但是收入还算不错……”